牧場裏圈養著數以百計的飛鶴，優雅的白色大鳥頭頂有一撮紅色的毛。三五成群的人倚著柵欄討論挑選哪幾隻，十分熱鬧。“這是城郊為什麽這麽多人？”維恩解釋：“人們在全息世界喜歡坐飛鶴，騎飛天掃帚，或者頭頂竹蜻蜓的飛行方式，因為現實世界隻有星車，而這裏可以滿足人們的奇思妙想。”顧年點點頭，黑玉珠的葡萄眼閃著光。突然，他與一隻飛鶴看對了眼，該飛鶴很肥，看上去蠢呼呼的。顧年一樂，手指向前一點：“就它了。”牽引者把飛鶴牽到台子邊，台子有一層樓那麽高。顧年從側邊樓梯上去，平移走過去，剛好就能踩在飛鶴的背上。腳下觸感就是軟乎乎的肉，還有飛鶴身上的溫熱溫度。顧年一時間有點腿軟，牽引者說：“沒關係，慢慢來，抱著它的脖子慢慢坐下，對……”顧年心髒跳的有點快，怎麽就為了好玩選了隻看上去有點蠢的鶴呢？應該選那種一看就一臉精明向的飛鶴啊，這遊戲世界的設定那麽細微。不會有那種笨飛鶴出事，把人摔下去的經曆吧。飛鶴起飛的振幅比星車大多了。顧年抱住飛鶴脖子又爽又怕的把眼睛睜開又閉上。他在萬米高空之上，涼爽的風和軟乎乎的雲掠過身邊，底下大麵積的森林像青金石，鑲嵌著藍寶石的湖泊。“少爺，少爺！”“嗯？”顧年回魂似的鬆開飛鶴的脖子，眼前的視覺變得十分有安全感，左邊是山，右邊草地，飛鶴乖乖的停靠在一處石頭邊。顧年從背上下來踩在等高度的石頭上，飛鶴的大翅膀徐徐扇動飛遠。顧年揉了揉發軟的腿，“小愛同學，現在該怎麽走？”他也是才知道，開發商為了給玩家最好的體驗感，很多地方是沒有瞬移功能的。“前方200米處，左轉。”這熟悉的女聲還真有點高德地圖的味。根據小愛同學的指引，顧年看見瞧見山間有個巨大的縫隙，可以過兩個人。顧年從縫隙中走進去，不長一段時間後，視線豁然開朗。一大潭清澈碧綠的水池，靠近他的正麵有幾株白色的野花，較遠處的對麵有零星幾顆的桃花樹。桃花樹後麵還是山，山脈青翠挺拔，一處活泉的泉水慢悠悠的流進潭水裏。這導致潭水非常清澈，幾隻魚兒在裏麵像是在空氣中遊泳，沒有依附。整個場景十分仙境寫意，顧年呼吸一陣之後，覺得肺清爽了，眼睛也清明了。他像隻真正的兔子一樣原地蹦跳，他手已經都摸到衣服下擺了，突然頓住，想到什麽似的問：“維恩？”“少爺，我在。”“我洗澡的時候你都閉眼了吧？”一陣不短的尷尬沉默後，維恩說：“少爺，以前您洗澡時我都是自己設定的兩小時睡眠狀態。人類似乎不喜歡他們做私密的事時被觀看，盡管我不是人類，甚至不屬於生物範疇。”“哦，幹得好維恩。以後我忘記的時候你自動睡眠吧，我好了主動叫你。”“是，少爺。”經過這一茬之後，顧年才感覺自己能完全放鬆下來。一堆衣服掉在地上，偌大一人消失不見，倉鼠一樣大的小東西在衣服裏麵挪動。突然，衣服裏冒出一個白色毛茸茸的頭，一隻小白兔從衣服裏跑出來。因為被多次打斷，這一次顧年沒有任何猶豫直接衝進水裏去。一個弧形的起跳後四肢在空中伸直。“嘣”，寧靜澄澈的水麵被炸起一個王冠狀的水花。幾隻魚兒被嚇得尾巴一甩，倏得遊到最邊上，頂著桃花瓣偷偷看不明生物。顧年先是囫圇遊了幾圈，爽了之後便在水麵上慢悠悠的飄，四隻雪白肥短的爪子偶爾在水底下劃一下。傅刑司進來時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軟乎乎的小白兔在清澈的潭水裏仰泳，看那小表情簡直舒服又愜意。它乖乖的，渾身雪白不染雜色，本來就很小一隻，被水浸濕的毛毛貼著身上變得更小。粉色的桃花瓣掉到它毛茸茸的肚子上，竟看不出誰比誰嬌嫩。出於對美麗事物的欣賞，撕裂的精神海有片刻的安靜。傅刑司自生病之後就被普及了一個叫asmr的概念。即我們通過視、聽、觸等感官上的刺激，在背部、頭皮、顱內產生令人舒服愉悅的獨特刺激感。聯邦最權威的醫生說治愈他的方法和asmr的概念差不多。這個醫生雖然很頂尖很權威，但是說話時臉部表情十分豐富：“就是比如說我小時候很喜歡媽媽給我掏耳朵，asmr好多就是模仿的這種聲音，就是悉悉索索，讓人聽了很放鬆很舒服的聲音。”“不信啊，你聽。”醫生放了一段小雨簌簌的聲音：“怎麽樣？好一點嗎？”傅刑司聽了反而有種更想毀滅一切的厭世感。讓負荷過載的腦袋慢下來會減輕很多精神狂躁症的痛苦。普通人隨便在網上找點視頻音頻，或者擼貓擼狗就可。達到他的要求就太難了。不過他現在似乎能理解醫生當時描述的感覺。桃花樹下，毛茸茸的小白兔滿臉享受仰躺在潭水裏，舒服的快要昏昏欲睡。怕自己沉下去，四肢還時不時在水裏劃一下，身體便晃晃悠悠飄遠。這場景和這水聲都令人十分放鬆。啊，舒服了。顧年睜開眼，人型時候腰酸背痛，化成原型就會舒服很多。淺粉色花瓣簌簌飄落，細節得連脈絡都清清楚楚，除了清涼的觸感，空間中還有細微的花香。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他飄到哪個陰涼位置，溫度比剛剛冷。他睜眼，麵前的人類以俯視的角度看著他。而他剛好遊到對方的影子下。“吱！”他嚇得叫出倉鼠聲，這是什麽！8. 第 8 章 “乖乖，過來。”……傅刑司挑眉：“我嚇著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