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嬌好不容易從王二花這裏出來,看到外麵太陽已經下山了。


    來吃席的人也散得差不多了,隻一群年輕男子還在圍著阿平劃拳喝酒。


    李玉嬌冷不防看到一個歪著頭的男人。


    他正跟旁邊一個年輕的小娘子比畫著什麽。


    小娘子長得不錯,但一看就是個啞巴,不會說話,嘴裏一直發出“啊啊”的聲音。


    但歪頭男人有耐心,即使小娘子不會說話,他的目光裏麵也滿是寵溺,比畫一次不行,就再比畫一次。


    小娘子終於明白他的意思時,笑得極是開心,還用小拳頭錘他。


    李玉嬌又仔細觀察著這個歪頭男人,然後她就發現,這歪頭可以治!


    可以切斷頸部的胸鎖乳突肌,從而使歪頭得以矯正,是常用的一種治療方法。


    “在看什麽呢?”


    李玉嬌正想著手術方法,這時荊啟山走過來,冷不防拍了她一下。


    她頓時聞到了一股濃濃的酒味。


    又見他的眼神,她不禁緊張了一下。


    擔心他酒後亂來。


    不過看了一下他的臉色,他隻是臉頰稍微有點紅,應該是沒有醉。


    她不由地問:“可以回去了嗎?”


    荊啟山看了看天色,道:“現在回鎮上來不及了,我們回祖屋吧!你覺得呢?”


    李玉嬌道:“也行。”


    反正明天是小年夜,不用開店。


    荊啟山就去把牛車拉過來,他們的黃牛富貴已經完成了接親任務,現在牛車是他們自己的了。


    ……


    回祖屋的路上,李玉嬌坐在牛車上,一言不發。


    荊啟山回頭看了她好幾眼,不由地問:“為何不說話?可是有心事?”


    冬天的白天短,剛剛還有晚霞的,現在卻一下子全黑下來了。


    李玉嬌道:“二花他哥的歪頭病,我感覺我能治!”


    荊啟山頓了頓,道:“這是好事,那你要給他治嗎?”


    “若是早一點見到他,我可能就給他治了,可是他已經娶了啞巴姑娘,唉!”


    李玉嬌想到他們倆在比劃手勢的樣子,他對自己的娘子很是疼愛,啞巴娘子對他也是真心依賴。


    可若是他成了健全的人,那他們的關係還會好嗎?


    她上輩子在醫學院的時候聽教授說過不少案例,比如原本都是健康的兩人,因為其中一人得病,另一個就果斷拋棄了得病的那個。


    那同樣是缺陷的兩人,其中一個恢複了健康,日子久了,他未免會後悔不找一個健全的。


    荊啟山已經明白了李玉嬌的想法,他道:“那便不治,帶點缺陷活著,未必就不快樂,人的欲望是無窮的,王二花的偏頭哥以前的欲望是娶到一個妻子,若是他治好了,欲望就變成了找一個跟他一樣健康的妻子,這個啞巴妻的往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就算偏頭哥不嫌棄啞巴妻,可你別忘了二花她娘,她娘以前可是覺得自己兒子可以娶千金小姐的,不然二花為什麽遲遲嫁不出去?若她看到自己的兒子頭不偏了,兒媳婦卻是個啞巴,還指不定要怎麽折磨這個兒媳。”


    李玉嬌聽了荊啟山的話,心情不禁好了許多,心裏的愧疚感也沒有了。


    “那你別跟二花說我能治。”


    荊啟山道:“我有毛病嗎?跟她提這事幹什麽?”


    李玉嬌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


    說完,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竟和他交流心事了!


    ……


    回到祖屋,天已經全黑了。


    荊啟山把富貴拴到牛棚去,添了些草料,接著就回到院子裏麵。


    李玉嬌已經將祖屋各個位置的燭燈點亮了,祖屋也亮堂了起來。


    李玉嬌後知後覺地想起來,以前在祖屋的時候,她都是和荊啟山睡一張床上的!


    現在他們回到祖屋,要怎麽睡?


    李玉嬌正怔愣著,這時荊啟山進來了。


    “娘子,你要燒水洗澡嗎?”他問。


    李玉嬌習慣了每天都要泡一下澡才睡覺,這一點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現在提起洗澡二字,她難免有點想歪了。


    上輩子看的那些雜書,隻要夫妻一方提到洗澡,那必定是有所暗示的。


    “我自己來吧!”李玉嬌想找個借口出去。


    可他卻命令似的地道:“你別操那心,我來就行!”


    然後他就出去找到扁擔摸黑去河邊挑了一桶水回來。


    李玉嬌坐在屋裏,隻覺得心慌慌的。


    她索性去院子裏把這段時間長起來的雜草給鋤了。


    “娘子,水燒好了!”荊啟山又過來喊她。


    “噢,好的!”李玉嬌應了一聲。


    她以前都是把水提回屋裏泡澡的,於是她就提了個木桶進去舀水。


    但灶房裏麵,荊啟山已經替她舀了一桶水,他道:“我幫你把水衝到浴桶裏吧。”


    “還是我自己來吧。”


    她覺得不能再麻煩他了,就去奪他手裏的桶。


    “我來就行!”他把水桶搶回去道。


    “都說我來!”


    她又要搶。


    然而他們兩人的力氣實在太大,又一人奪著一邊水桶,隻聽到“卡擦”一聲,那隻木桶竟裂成了兩半。


    木桶裏麵的水嘩啦一下全灑在兩人腳下。


    幸好荊啟山已經在熱水裏麵加了熱水,否則他們此時一定要被燙到腳了。


    眼下鞋子濕了,褲子也濕了大半。


    荊啟山不禁幽怨地看著她:“你說你跟我搶這個幹什麽?以前我是身體不好,沒法幹活,可我現在不是好了嗎?也該輪到我替你賣力了。”


    聽到“賣力”二字,李玉嬌更加浮想聯翩,她不由地道:“那你自己來吧,我去換褲子。”


    然後就跑回了屋裏。


    換褲子的時候,她不時留意門口,擔心他會進來。


    可他並沒有進來。


    如果他進來了,她會覺得他乘人之危。


    可如果他不進來,她又懷疑他是不是真的傷好之後,那方麵的功能沒有恢複?


    正胡思亂想的時候,荊啟山在外麵喊:“娘子,你好了沒有?”


    “好、好了!”她把褲子提了起來。


    她這次回來沒有拿換洗的衣服,換的是夏天留在這裏的一條褲子。


    荊啟山拎著熱水進來了,她就背過身去,假裝在收拾床鋪。


    卻感覺身後又有一道炙熱的目光在盯著她看。


    唉,看就看吧,穿著褲子呢。


    可直到荊啟山將浴桶放滿,她脫褲子的時候,才發現這褲子屁股後麵破了好大一個洞。


    難怪剛剛覺得屁股後麵涼涼的,她還以為是因為他盯著她看的原因。


    但她也突然慶幸起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屋,連屁股都瞧見了,他還能忍得住,這就說明他那功能興許是真的沒有恢複過來。


    也可能,他根本沒有那方麵的能力,不然為何書中說他當了大臣後不娶妻,也不生孩子?


    書中既然說他和董七七一夜能做七次,難道他次次讓董七七喝避子湯?


    人物傳記有時候不一定真實。


    她開始泡起澡來。


    泡了一會兒,她突然看到門口那個站著的高大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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