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夢咖啡廳裏,一台留聲機播放著舒緩的音樂。


    這裏的屋頂是兩層透明玻璃,裏麵灌滿水,紅色金魚在裏麵跟隨音樂遊擺。


    透過屋頂,可以看到外麵陰沉的天空,和絲毫察覺不到溫度的太陽。


    陽光穿過波光粼粼的水麵,在咖啡館中反射出光與影的舞蹈。


    每張油漆脫落的圓木桌上,都放著兩杯咖啡。


    然而,整家店,除了姚白白之外,再無他人。


    門口的風鈴聲響起,陸忘推著老人進入,停在姚白白的桌子對麵,老人抓起麵前的咖啡一飲而盡。


    【玩家日長一米完成支線任務,老人的第二個遺願,請再接再厲】


    留聲機換了一首音樂,依舊輕柔舒緩,裏麵多了一些小孩的歡聲笑語。


    “你們聊,我去那邊等。”固定好輪子,陸忘走到對角的圓桌前坐下,端起一杯咖啡好奇地看了看。


    裏麵的冰塊都還沒融化,透明玻璃杯外掛滿的水珠之間,有一個手印。


    陸忘放下杯子,拿起另一杯沒有手印的咖啡抿了一口,與他在現實中喝到的不同,咖啡味很淡,而且底下還有一層未融化的粉末。


    一整杯咖啡喝完,那邊也沒有人開口。


    留聲機播放的音樂變得卡頓,小孩的歡聲笑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慘叫聲、


    老人低著他滿是馬賽克的頭,又玩起了手指。


    而他對麵,姚白白顯然已經很不耐煩,頻繁地變換著姿勢,兩隻腳尖都已經朝準了門外。


    見狀,陸忘提高音量朝兩人說道:“姚女士,王餘生老先生此次約你出來,是因為他快要不行了,想在臨死前見一見你。”


    話一說開,老人渾身僵住,馬賽克下滴落了顆顆汗珠。


    姚白白一掌拍到桌麵,手套外的粉色蝴蝶結晃了晃。


    “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別纏著我嗎?”


    她的聲音很年輕,聽上去隻有二十多歲。


    陸忘微微皺眉,如果姚白白是老人年輕時的初戀,那她現在應該是個上了歲數的老太太才對。


    老人詫異地“啊”了一聲,問:“你跟我說過嗎?”


    姚白白加快了語速:“我跟你說過無數次了好不好,不要纏著我不要纏著我,我從頭到尾都不喜歡你!”


    “不……你不是應該喜歡我嗎?我記得你每晚都跟我說晚安,不管做什麽都會告訴我,這不是喜歡我,把我放在心上嗎?”


    “沒有沒有沒有!你到底看不看得懂人話?我睡了,我吃飯去了,我洗澡去了,我忙去了,這些是喜歡你嗎?這些是我不想跟你說話了,結束聊天的借口懂不懂!”


    老人身體微微顫抖:“可是我讓你嫁給我,你也願意,說隻要見過我父母……”


    姚白白粗魯地接連拍打桌子,打斷老人反駁道:“你有病吧!我當時說的是我嫁你媽,不是我要看你媽!我在罵你懂不懂,你一個天堂公司的底層研究助理有什麽前途,怎麽敢說娶我!我要嫁的人是你們總裁知不知道!”


    她勒緊手套,凸顯出手指上的鑽戒。


    “你看,我們都訂婚了,光是這顆鑽石,你一輩子都賺不到!王餘生,這是我最後一次見你,請你以後滾出我的生活!”


    “可是……”


    老人無力地發出兩個字,他帶著哭腔,用最虛弱的語氣說:“可是我都快要死了……”


    留聲機越來越卡頓得厲害,音樂拉長到變調,裏麵的尖叫聲此起彼伏。


    “我都快要死了……”


    “我都快要死了……”


    老人開始重複這句話,他似乎有些喘不上氣,聲音也變得陰沉。


    留聲機裏的尖叫聲戛然而止,唱片冒出火花!


    屋頂遊動的一條條金魚突然爆開了肚子,血染水麵,將咖啡店裏的光線染上一層紅色。


    空氣中,飄過來了淡淡的腐臭味。


    陸忘立即起身,朝老人走過去。


    就在他以為老人受到刺激可能變異時,坐在老人對麵的姚白白忽然伸手,用力抓撓自己的頭套。


    她手套下的指甲應該很長,隔著薄薄的橡膠手套,扣在那些鑽石上,一顆顆鑽石被扣落到地。


    仔細看,就會發現她其實是想摘掉自己的頭套,隻是手指詭異地變得僵硬,難以控製。


    按照副本設定,尋常人應該不會在這時候摘下頭套。


    陸忘改變方向走到姚白白身邊,拽住這個女人就往外走。


    姚白白也不反抗,依舊在使勁撓自己的頭套,她的指甲已經戳破手套,滑進了頭套裏。


    陸忘加快速度往外走,同時,回頭看了一眼老人。


    王餘生老人依舊坐在那裏,低著頭,嘴裏一聲又一聲地念著。


    “我都快要死了……”


    從咖啡店出來,陸忘鬆開手,姚白白被推得往後退了幾步。


    他看到姚白白的頭套下流出了血,深黑色的血液浸濕紅發,順著發尾滴落在地。


    嗤啦——


    姚白白終於扯掉了腦袋上的頭套,露出下麵滿是血汙的臉。


    陸忘無法從這張臉上判斷她的年齡,因為羊頭套下,長著的還是一顆羊頭。


    從鼻根開始,姚白白的整個下頜像羊嘴一樣往外突出,腦袋兩邊的眼睛布滿血絲,惡狠狠看向陸忘。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陸忘盯著姚白白那張古怪的羊臉,思考她一開始就這樣,還是剛剛發生了異變。


    姚白白雙目隻剩下憎恨,她再無理智,露出滿口利齒衝向陸忘!


    她要吃了陸忘!


    “算了,既然你不想回答,我也沒必要留你。”陸忘右手一揮,血線從指尖飛出。


    姚白白的脖子被緊緊纏住,整個身體懸到了半空,她嘶吼著掙紮,指甲從手套中鑽出,一下又一下抓到血線上。


    問題是,這些線隻要一碰到就變成了血,等指甲過去,又重新凝聚成線,姚白白連一根都扯不斷。


    她拚命蹬踹著雙腿,張開嘴,舌頭滾了出來。


    不管她是什麽,遇到陸忘,死亡的結局便已定下。


    咖啡店前響起一聲慘叫,姚白白被切成了碎塊!


    全程,老人都坐在原地,埋著頭碎碎念。


    等陸忘回到他的身後推動輪椅,老人才身體一仰,驚慌失措地抬頭問:“到了嗎到了嗎?她人呢?不會放我鴿子了吧?”


    老人將剛剛的記憶全忘了。


    黑膠唱片繼續滾動,留聲機播放出輕柔的音樂。


    陸忘推動輪椅,邊往外走邊說:“你們已經見過麵了,隻不過你記憶不好,忘記了而已。”


    “我忘了嗎?”老人語氣中全是失落,“我忘了啊,我們一定聊得很開心吧?她有沒有跟我說那些一起的回憶?”


    “嗯,她說了。”


    “那她有沒有說為什麽拒絕我的求婚?”


    “說了。”


    “為什麽呀?”


    “告訴你沒用,反正你也會忘記。”


    “不行,我得再親口問她一次,你不知道,我找回初戀的感覺了,我覺得我現在的心跳非常快,有種經曆了刺激的激動,她剛剛一定是說要跟我繼續好!我都不想死了,仔細想想,我為什麽一定要死呢?活下來也不是不行,我可以跟她重新組建家庭!快說她去哪了,我們追上去還來得及!”


    陸忘推著輪椅離開咖啡店,指給老人看地上的屍塊。


    “在這,剛剛被我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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