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寶幾人也臉色蒼白,差一點他們就喝了……


    小四默默的給他順著氣,嘴裏還不忘幸災樂禍的道:“就你動作最快,這下遭罪了吧。”


    小五淚眼汪汪的回頭看了他一眼,隨後臉色一白又回頭“哇哇哇”的吐了起來。


    “沐小姐是如何發現的?”軒轅烈問道。


    “幹草下麵有血跡,在幹草的縫隙中還有頭發。”結合盤龍在上空盤旋的死氣,很容易就能聯想到那方麵。


    “而且你們不覺得這群土匪一個個容光煥發腳步沉穩的狀態很可疑嗎?我們一路下來經過了幾個畜棚裏麵卻幹幹淨淨,仿若新的一樣,可以他們的意思來看,似乎他們生活的相當的滋潤,一點也沒有被災世影響,那他們的食物又是哪來的?說收留了很多百姓,山寨裏卻一片靜謐,那些百姓又去了何處?”她本來也隻是猜測,但在看到那些土匪明明臉上在笑,但眼睛裏卻毫無笑意的森寒冰冷,讓她更確定了心中的猜測。這一刻,仿佛那抹血跡的主人生前的遭遇就在眼前浮現了一樣,無助求救,卻隻能眼睜睜的感受著生命流逝的無力感。


    經過她一分析,元寶幾人細思極恐。這一路來竟然藏了這麽多信息,他們竟然都沒有發現,看來他們的道行還是太淺了,警惕心也不夠強。


    “萬一食物是他們在森林裏打的獵物呢……”小五還想再掙紮一下。


    小四給了他一個暴栗,恨鐵不成鋼的罵道:“你是個豬腦子啊!就算他們吃的是正常的食物也不能輕易相信啊,這裏是什麽地方?這裏可是土匪窩!你就不怕他們在飯食裏麵下迷藥嗎?”這麽大個人了光長個子不長腦子,如果放到平時讓他一個人出去十有八九會被騙的褲衩都不剩,被賣了還笑嗬嗬的幫別人數錢!


    小五痛的委屈巴巴的捂著頭上的包,“那咋辦,晚飯不吃啦?”本來就餓,剛剛在一吐,這下是連黃疸水都吐沒了。


    “哢嚓”


    封明鈺神色一沉:“外麵朝這邊過來了。”


    靈曦將計就計,衝眾人招了招手:“等下我們……”


    “可聽明白了?”


    眾人點頭。


    靈曦給小五使了個眼色,小五立刻忍著惡心,端著碗拿著筷子把碗敲的蹦蹦響模擬出刨飯的聲音:“也不知道這湯是用什麽做的,聞起來還挺香湯也好喝,餓了一天了一碗根本吃不飽,我得再吃一碗。”然後就是一陣打飯舀湯的聲音。


    “吸溜吸溜”,喬雲悅像是發現了什麽,疑惑的問道:“我這碗裏還有一塊肉,可這個肉怎麽看著這麽紅是不是沒煮熟啊?”


    屋外偷聽的人,心裏一緊,還以為他們發現了什麽,一隻手已經握在了刀柄上。


    “應該熟了,不是說的是剩下的嗎?別人都吃了又熱了一道怎麽可能還沒熟,是你的錯覺吧?”元寶接腔。


    喬雲悅嘟囔道:“難道真的是我的錯覺……”


    陸遠令道:“我這裏也有,你們是女孩子奔波了一路多吃一點,明天上路後還不知道能不能混上飯吃。”


    屋外的人鬆了口氣,緊緊握住刀柄的手也放了下來:虛驚一場,還好沒發現……


    屋內狂飆演技的一行人憋笑的辛苦,小五更是把碗刨的叮鈴咣啷響,還一邊發出美味的喟歎。


    門外的人嘴角勾起陰狠的笑,轉身離開時刀柄不小心撞到了木牆上發出好大一聲“哐當”。


    “咦?什麽聲音?”


    小五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朝門口走去,嚇了一身冷汗的土匪趕緊撒丫子跑的沒了蹤影。


    小五打開門在門外四處張望,隨後關上了門,轉過身時呲牙一笑:“哈哈,跑了。”


    白亭修衣袖一揮將桶裏的米飯和“肉湯”收了起來,“今晚大家還是先吃些幹糧應付一下吧,估計一會兒就會有人來綁我們了。”


    一想到晚上又是一場硬仗,已經餓的前胸貼後背了的幾人立刻掏出身上僅剩的幹糧大口大口啃了起來。


    “水!水!”小五瘋狂拍著噎住的胸口,一臉要過去了的表情。


    小四連忙把自己的水壺取下打開後給他灌了幾口,“天呐,你這丟臉的樣子出去了可別說跟我們認識。”


    小五猛灌了幾口水後總算把卡著的食物硬吞了下去。


    靈曦眨了眨眼睛:“明日等我們離開後,找一個隱蔽的地方再給你們改善一下夥食。”


    幹硬的幹糧把嗓子剌的又幹又疼,吃了半塊幹糧一行人就吃不下去了,那地上鋪著的幹草他們也是不敢坐了,隻漫無目的的在屋子裏走了起來。


    十幾分鍾後,屋外再次響起了腳步聲。


    一行人互看了一眼,忍著身體和心理上的不舒服突然歪倒在了地上,顯然已經昏過去了的架勢。


    “你確定看到他們吃了。”


    “看到了,聽裏麵的聲音吃的老香了。”


    “有了這些兩腳羊,咱們兄弟未來一個月都不用愁沒吃的了。”


    “羊圈裏昨天晚上又死兩個,白白浪費了我們那麽多糧食。”


    談話的聲音越來越近,屋內昏迷的人豎耳傾聽。


    “砰——”


    木門被大力推開,重重地撞在了牆上,在寨牆上出聲放一行人進來的刀疤男人帶著一眾土匪走進了屋。


    “都給我綁起來,男的送羊圈裏去,女的送雞圈裏去。”


    得了令,一眾土匪拿著早已準備好的繩索朝靈曦等人走去。


    “捆的時候動作輕一點,別把他們弄醒了。”看著他們粗魯的動作,刀疤男人蹙了蹙眉。


    聽到到他不悅的語氣,土匪們冷不丁的打了個顫,手上的動作不由自主的輕柔了起來。


    捆好後,刀疤男人發令道:“抬走。”


    隨後一行人就感覺到了一陣身體的騰空感,接著肚腹的地方就被橫在了堅硬的肩膀上。


    隨著一抖一抖的顛簸中,一行人臉色難看了起來,幸好他們晚上吃的不多,不然已經被顛吐出來了。


    就這樣一行人被顛著走了一段不長不短的距離後,男人和女人被分開關到了兩間屋子裏。


    扛著靈曦三人的那三個土匪見他們是女孩子放的時候還輕柔一點,男人那邊待遇就差的遠了,別說輕放了,那是直接就丟到了地上,一點也不擔心他們磕碰到哪了。


    感受到後腦勺上的劇痛,禦行風被昏暗視線遮擋下的臉猙獰了一瞬。


    那些土匪將他們丟下後就走了,聞著鼻尖難聞的味道一行人睜開了眼睛。看到的除了昏暗的視線外,就是一張張麻木的仿佛已經沒有了靈魂的臉。


    白亭修幾人指尖出現了一張薄薄的刀片,鋒利的刀片沒割兩下就將繩子割斷了,將腳上的繩子解開後轉而又幫其他人解綁。


    “你們……沒暈……”一道像拉鋸子一般的暗啞的聲音響起。


    幾人朝出聲的地方看去,看到了一張兩頰深陷麵黃如臘的臉。除了他以外,房間裏其餘的人一個個都垂著腦袋,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一副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


    禦行風小心翼翼的碰了碰後腦勺上的大包疼的齜牙咧嘴了起來,看著風燭殘年的男人問道:“你們就是逃到這盤龍寨的百姓?”那些人還抱怨又死了人,人都餓成這樣了不死才怪嘞。


    男人自嘲的笑了一聲,“是啊……天真的以為獲救了,結果卻成了別人的飽腹之食,可笑,可笑……”兩行清淚從男人的眼眶中流了下來,渾濁的眼睛中帶著悔恨和不甘。


    楚子衿環視了屋子裏一周,卻發現除了大人以外,竟沒有一個孩子的身影。


    “你們逃難的時候隊伍裏沒有孩子嗎?”


    “孩子……”男人慘淡一笑,“有啊,怎麽沒有……”


    還沒等楚子衿繼續問,就聽男人又道:“吃了,都被吃了。他們還說,孩子的肉最是鮮嫩可口。”


    看著男人被恨意充滿了昏黃雙眸,一行人大致已經猜到了,恐怕這個男人的孩子就在其中了。


    “你們為什麽不逃?”小一疑惑的問。


    另一道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逃?我們又能逃去哪?等我們發現不對勁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晚了……倒是有人逃過,可他們的下場呢?被硬生生砍斷了一雙腿,那些人還當著所有人的麵將那人的腿煮了吃了……嘔——”


    小五連忙上前給他順氣,一點也不介意他身上難聞的味道。


    “也不怪他惡心,那土匪把那人的腿煮熟了後還硬逼我們把肉吃下去,如果我們不吃的話,就要當著我們的麵輪了……”接下來的話男人說不下去了。


    白亭修心裏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雞圈是什麽?”


    “就是一個專門用來關押女人的屋子,凡是關在裏麵的女人會被這寨子裏的土匪當成妓女一樣淩辱……”


    與此同時,另一間房間裏靈曦三人也已將繩索解綁。


    相對於男人,女人們的情況要更加的糟糕,不隻是精神上的不對勁,就連身上的衣服——不應該說是布料,除了遮住重點的部位以外,幾乎可以說是衣不蔽體。而最讓她們震驚的是,其中竟然還有連發育都沒有發育的稚嫩女童。


    比之大人,女童的身上竟然連一塊遮羞的布料都沒有,一塊塊青紫交錯的痕跡遍布幼小的身軀,就那樣大拉拉的叉開小腿仰躺在幹草墊上,空洞的眼神讓人看了揪心不已。


    三人心下震驚的同時,一股怒火直衝大腦。


    “這些人簡直畜生不如!”曉星月眼眶通紅,恨不得現在就提劍出去將那些人剁碎了喂狗。


    這些畜生竟然連孩子都不放過,真是枉為人!


    靈曦雙手攥的死緊,修剪圓潤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掌心裏。


    蘭序之柔情瀲灩的桃花眸裏升起騰騰殺意,若不是為了演的逼真放任那些土匪把他們的靈劍收了去,早知道是這麽個情況,他們當時就應該將那些人殺了。


    靈曦脫掉外衣走到一個孩子的麵前將衣服蓋了上去,似乎是感覺到了溫暖,小女孩空洞無神的眼睛轉動著看了過去。


    靈曦將小女孩裹起來扶靠到自己身上,兩指搭在隻剩骨頭的小手腕上,在探查到微弱近乎於無的脈搏後,靈曦的手顫抖了起來。


    蘭序之和曉星月兩人也探查起其他孩子的情況。


    “姐姐……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嗎?”被折磨的破敗不堪的娃娃就連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


    她……已經油盡燈枯了。


    靈曦哽咽著點頭,輕聲應道:“嗯……我們來救你們了,不要放棄,一定要撐住。”


    “可是我好疼啊……我快堅持不下去了……”


    “別說傻話,你一定可以的……”


    女孩蒼白起皮的嘴唇似乎勾起了一抹淺淺的弧度,兩行淚水從眼尾滑落,似是一條銀河拉開了生與死的距離。


    “我可能等……”細弱的聲音戛然而止。


    靈曦整顆心顫動了一下,抖著蔥白纖細的手指在小女孩的鼻下探了探鼻息,隨後像是不願意相信事實一樣又探了探小女孩被縱橫交錯的曖昧痕跡遮擋下的頸動脈。


    “嗚——”壓抑不住的哭聲崩潰的脫口而出,靈曦將小女孩緊緊摟到懷裏。這是她第一次親眼見證一條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這無疑給她的心裏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


    懷裏溫熱的身軀正在逐漸變冷,靈曦掩耳盜鈴般將懷裏的小身子又抱的緊了緊,似乎想用自己的溫度去溫暖小女孩冰冷的身軀一樣。


    蘭序之兩人那邊的情況也不見多好,六個女孩兩個已經斷了氣連身體都已經冷了,顯然已經走了有一會了,剩下的四個情況也非常糟糕,特別是下體……已經潰爛了。


    就算她們救了她們,屈辱的印記永遠也會留在她們的身上和心裏,若想要活下去,她們必須要有巨大的勇氣。


    兩人從懷裏拿出幹淨的帕子簡單的為幾個孩子清理了起來。從始至終,屋裏的女人們一點反應也沒有。


    一個個仿佛沒有了靈魂的軀殼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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