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好大好圓,天氣進入初夏,剛剛有點熱的感覺。


    閨房裏,沐芸和卉兒坐著繡花,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閑話。屋簷下的風鈴叮叮地響了起來,沐芸道:“悶了一天,難得起風了,快把窗子打開透透氣。”


    卉兒起身,走到窗前,推開雙交四椀槅扇窗,用別棍支好。


    正從書房走向寢樓的薑珣,抬眼看到沐芸閨房的窗子開著,裏麵透出暖暖的淡紅色燈光,感覺身體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渾身充滿了力量。


    薑珣沒有回寢室,而是去了李鐵居住的屋子,要他陪自己去練功。


    端王府花園旁有一小塊開闊地,被薑珣劃為小型練功場,但因為近期輔助左相處理政務,很是繁忙,一直沒有得空習練。平時,隻有李鐵和府中護衛們來此。


    天色這麽晚了,殿下居然想要練功,李鐵很高興。


    到了練武場,兩人先是熱了熱身,隨即抄起地上的石鎖,練起了臂力。


    別看薑珣一副書生模樣,臂力卻不小,李鐵笑嗬嗬地挑起大拇指。


    練完石鎖,薑珣又抽出寶劍,舞了起來。舞劍過程中,薑珣時不時地望向沐芸閨房窗口,希冀那俏麗的身影能夠出現。從那個窗口,正好能夠看到這裏。


    豈料,舞了半天,渾身已經出了一層薄汗,薑珣希望的場景卻沒有出現。薑珣有些失望。心裏猜測,沐芸在幹什麽?難道她聽不到練武場這裏的動靜嗎?


    哦!薑珣忽然明白了,才剛兩人各練各的,是這裏的動靜不夠大。


    他看向架子上的十八般兵器,走到近前,摸摸這個,掂掂那個,最後選了兩把帶環的鴻鵠刀,這東西若是交起手來,嘩啦嘩啦的,一定動靜不小。


    薑珣遞給李鐵一把:“來,咱倆對練一番。”


    李鐵嚇了一跳,掂了掂手中的鴻鵠刀,分量挺重的,遲疑半晌,道:“殿下,你行嗎?這刀這麽沉,你又好長時間沒有摸刀了,我怕……”


    “怕什麽,你還怕傷到我?我又不是沒練過,不過確實很長時間沒摸了,你讓著我點。”薑珣掂了掂,感覺刀的分量確實有點重,但已然握在手裏了,這時候若是再放回去,多沒麵子呀。


    看薑珣擺開了架勢,李鐵隻好硬著頭皮陪練。


    兩人你來我往,嘩啦嘩啦、叮叮當當地對練起來。


    正在幫著沐芸挑選絲線的卉兒,聽到樓下傳來的聲音,嘀咕道:“這附近也沒有鐵匠鋪呀?怎麽這麽晚了,還有人在打鐵?”


    沐芸撲哧一下笑了:“你啥耳朵呀?這是打鐵的聲音嗎?這是有人在練武。”


    卉兒走到窗口,向下望去,正好看見習武場中繚亂的刀光。


    卉兒向沐芸招手:“姑娘,快來看,殿下在和李鐵對刀呢。”


    沐芸放下針線,走到窗口旁,可不是,習武場中正是薑珣、李鐵二人。


    沐芸很少看到薑珣習武,不禁饒有興致地觀看起來。


    這時候的薑珣,已經感覺胳膊有些酸了,但偷眼看到窗口出現的倩影,瞬間來了勁頭,手中的鴻鵠刀舞動得更歡了,把李鐵弄的一愣一愣的,殿下怎麽突然來勁了?


    及至看到沐芸出現在閨房窗口,李鐵方明白了,我說呢,原來是有佳人旁觀。也不敢笑,隻好努力配合薑珣,也加了把勁兒,越發顯得二人生龍活虎,雄性爆棚。


    沐芸看了一會兒,自言自語道:“這是練的什麽?我怎麽感覺有點花拳繡腿?”


    卉兒道:“姑娘,這你也能看出來?”


    沐芸道:“身為武將的女兒,豈能連這都看不出來?李鐵還是很有功夫的。殿下麽,就是花拳繡腿,不實用。不過,比起那些隻會搖扇子的公子王孫,他已經非常不錯了。”


    說完,沐芸轉身回到桌案旁,叫卉兒道:“快來幹正事吧,咱倆今晚爭取把這個牡丹花樣繡完。”


    已經有些精疲力竭,正在勉力支撐的薑珣,忽然瞧見那個窗口沒了身影,心中失望,一個沒注意,腳下一歪,噔噔噔倒退十幾步,噗通一下倒在地上,手中的鴻鵠刀也脫了手。


    李鐵慌得扔了刀,趕忙上前拉住薑珣的手腕,想要把他拉起來,結果,薑珣哎呦一聲,五官痛得挪了位。


    “殿下,你怎麽了?”李鐵嚇壞了,還以為才剛傷到薑珣了,仔細看過,薑珣身上沒有血跡,這才稍稍放下心來。


    薑珣指著後腰,痛得口中絲絲吸氣:“這裏,腰,腰扭了。”


    李鐵扶著薑珣坐穩,口中自責道:“都怪我,明知道殿下已經很久沒有練功了,還和你比試鴻鵠刀,這刀太沉了。”


    李鐵架著薑珣的胳膊,扶他站了起來:“殿下,我背你回房吧。”


    回到房中,李鐵扶薑珣緩緩趴在床榻上,道:“殿下,稍等,我去取藥酒來,給你揉揉。”


    窗外忽然沒了動靜,卉兒笑道:“這是練完了?殿下真是文武雙全。這才是話本中說的,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


    沐芸笑著糾正道:“這是宋人辛棄疾的兩句話。你記得很清楚,一字不差,不簡單喲。”


    得到姑娘的誇獎,卉兒得意地翹起唇角。


    樓梯上傳來腳步聲,隻聽府中侍女聲音焦急地問道:“姑娘睡了嗎?”


    卉兒答道:“還沒呢,有事嗎?”


    侍女道:“殿下才剛不小心扭傷了腰,殿下讓我來請姑娘過去看看。”


    啊?沐芸手指一顫,差點被針刺破,這家夥,真是不中用,怎麽這麽一會兒就扭傷了腰。


    沐芸趕忙起身:“知道了,我這就去。”


    沐芸跟隨侍女緊著下了樓,卉兒也跟了來。


    到了薑珣房內,隻見趴著的薑珣內衣已被撩起,露出後腰部位的大片肌膚,李鐵正在笨手笨腳地往薑珣後腰上塗抹藥酒。


    “用不用請郎中來看?”沐芸關切地問道。


    “不用。不過是扭傷了腰。李鐵說,用藥酒好好按摩一陣,明天就會好的。”薑珣道,“你們都下去吧,有沐芸在這兒即可。”


    李鐵怔了一下,想不到殿下會冒出這麽一句話,殿下這是要和沐姑娘獨處嗎?但殿下已經下了逐客令,他隻好放下藥酒,躡手躡腳地退出房間。卉兒和侍女也退了出來。


    沐芸輕輕歎了口氣,頗為無奈地搖搖頭,走到薑珣身後,拿起藥酒,繼續塗抹起來。


    “你為何歎氣?是不願意幫我嗎?”薑珣笑道。


    沐芸極不情願地狠狠瞪了薑珣一眼,雖然他趴著看不到。“這活兒李鐵也能幹,為什麽偏偏將我留下?你倒是挺會使喚人。”


    “怎麽,你不願意留下?不留你留誰?”薑珣因為沐芸塗抹藥酒的動作輕柔,舒舒服服地說道,“李鐵毛手毛腳的,幹不好這個。不留下你,難道讓卉兒給我按摩?”


    沐芸忍不住抿唇笑了,這家夥說的倒也有理。


    燈光下,塗抹了藥酒的腰背,肌肉清晰,線條優美,泛著瑩潤的光澤。薑珣的腰背沒有一絲贅肉,沐芸都納悶他是怎麽做到的。


    沐芸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按了下,緊實而富有彈性。沐芸心想,這,大概就是話本中所說的狼腰吧。


    沐芸心裏有點慌亂,但到了這個時候,不管也不成了。


    沐芸說了聲:“可能會有點痛,你忍著點,我可下手了。”


    薑珣“嗯”了聲。


    沐芸將手掌按在薑珣的腰背上,輕輕揉了起來。開始,沐芸還問兩聲“疼嗎?”薑珣哼哼唧唧也不搭話,好像很享受的樣子。沐芸悄悄用了力,薑珣依然沒有喊疼。


    沐芸忽然想到,這家夥不會是裝的吧?沐芸拿過帕子,擦了擦手。


    “怎麽停了?”薑珣問道。


    “哦,我忽然想起來了。我在一本醫書上看到,如果傷到了腰背,可以針灸腰背上的幾個穴位。我那裏正好有繡花針,反正都是針,大差不差,我這就取來,給你試一試。”沐芸作勢要去取針。


    “啊?你要用繡花針給我紮針?”薑珣一聽這話,嚇得一躬身,立馬從床榻上爬了起來。


    沐芸看著薑珣,乜了他一眼:“怎麽,腰不疼了?”


    薑珣猛然意識到漏了餡,假裝活動了一下腰身,尷尬地笑道:“這藥酒還真管用,再加上你的按摩,好多了,不那麽痛了。”


    沐芸忍俊不禁,都多大的人了,還整這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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