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朝著村莊前仆後繼的大量紅眸人們的血肉在瞬間分崩離析,化為一道道血河匯向一處,變作了一個千丈之高,頂天立地的血色巨人,巨人朝天咆哮,僅僅是抬起的一隻腳,落下之時,在地皮上掀起的震波,都足以將村莊甚至城池夷為平地!


    “這、這是什麽怪物?”


    “快跑啊!”


    “我哩個老天爺啊,這……我是不是在做夢?”


    眾人前腳才被徐國公的無窮神通震撼到了,後腳便被這仿佛能夠撕裂天地的血色巨人給嚇得不輕,就連趙銘也不例外,他作為南雲郡守的見識當然不能說是短淺,可是望著這千丈來高,不知以多少人性命堆砌出來的血色巨人,卻仍然有些恍然如夢的不真實感。


    這……當真是人力可為?


    這就是大世到來之後,四品境之上的力量?


    所謂的超脫人間,所謂的之境?


    “血肉神傀。”


    “怎麽樣趙大人,震撼嗎?”


    “這可是咱們陛下的不死藥結合我的巫術,以血肉凝聚出來的絕世凶物……”


    聽著江四十九的解釋,趙銘汗毛都豎了起來,他感受著血肉神傀散發出來的似乎能夠壓倒山河的強大力量,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問道:“大人,這血肉神傀原本是要……用於何處?”


    “很敏銳嘛趙大人。你猜的沒錯,如果不是趙大人棄暗投明與我們團結協作,原本這血肉神傀將會要與韓兵魁裏應外合,一舉搗毀大焱南境的防線。”


    趙銘的投靠,雖然是江四十九預料當中的結果,但萬一沒成,這尊消耗數十萬血肉之軀才能凝聚出的血肉神傀,將會配合正麵出兵的韓子荊,成為大焱大將軍蕭光的背後強敵。


    “大人靠著這血肉神傀,就能碾死徐年?”


    “嗬嗬,除非鎮國公他頭鐵,非要和神傀硬著來,否則要逃還是能夠逃掉,不過這至少能解了趙大人的危急,而一旦鎮國公逃之夭夭了,怎麽把這血症擴散到南雲郡外,應該不用我來教趙大人吧?”


    “嗯,我、我心裏有數……”


    趙銘點了點頭,眺望著千丈高的血肉血傀。


    這以血肉堆砌起來的力量,正在大焱鎮國公的神通碰撞。


    一朵朵冰蓮從霞光中落下,綻放出的寒氣凍結了大片血肉;一道道炎陽飛射而出,在血肉當中留下一個個邊緣燒焦的洞穿窟窿;一道道落雷激蕩,把一整片血肉炸飛……


    可是盡管如此。


    這些放在一個人身上,足以成為致命傷的傷勢,放在千丈高的血肉神傀上,卻有了那麽些不過如此的意味,尤其是這些被凍結、燒焦、炸飛的血肉,在崩散之後都會被周圍的紅眸人不顧一切的分食殆盡。


    這些吞食了神傀血肉的紅眸人會變得更為高大更為壯實,比普通的紅眸人更具殺傷力。


    同時,也仍然兼顧著神傀血包的本職。


    即便血肉神傀已經頂天立地站了起來,但當神傀受到的損傷過大,或者是這些紅眸人被殺死時,紅眸人仍舊會崩散成一道道血河,匯入到神傀的體內,補充或是壯大其血肉。


    “吼——吼!!吼——”


    血肉神傀放聲咆哮,落入人耳沉入心湖,泛起一層層恐怖漣漪,千丈巨人以血肉硬撼著神通向前推進,每一步落下時,大地震顫,不少人站立不穩,紛紛摔倒在地上。


    江四十九得意地笑聲傳入了趙銘的心湖當中:“哈哈哈,看見了嗎?這便是血肉神傀!即便是神通也不能阻擋其腳步,隻要這血肉無盡,神傀便不會倒下。”


    那如果……這血肉耗盡了呢?


    趙銘有些擔憂。


    畢竟這血肉神傀雖然看起來驚天動地氣勢駭人,但是在神通的狂轟濫炸之下,崩散出去的血肉是真的,數量銳減的紅眸人也是真的,但偏偏白衣真人喚來的漫天霞光到現在也不見黯淡,落下來的各式神通威力也不曾衰減。


    趙銘看得出來。


    這歸根結底還是一場消耗戰。


    看是血肉神傀的血肉先耗盡,還是白衣鎮國公的靈力先不支。


    血肉神傀有數十萬人的血氣打底。


    三品境就算再強大,徐年也就是一個人而已。


    一個人的靈力。


    怎麽想也不應該能夠壓過數十萬人的血氣吧?


    趙銘原本是這樣想的,隻是看著到現在也不見絲毫衰減的霞光與神通,他忽然又有些兒不確定了,不過看著頂著神通仍舊一步步往前,就快要能夠踏平村莊的血肉巨人,至少這轉機應該就在眼前了。


    鎮國公能夠護住此地百姓嗎?


    如果他護不住。


    自己這個南雲郡守帶領他們入城避難。


    這民心所歸可就穩了。


    “……肖統領!你在做什麽?大敵來犯,你不阻止守軍列陣迎敵,還在這裏圍著醫館,是何居心?”


    申雲公大聲質問著守軍統領肖飛羽。


    那雙眼睛裏麵如藏著火,灼燒著肖統領的心神。


    是何居心?


    他當然是聽從著郡守大人的安排。


    隻是……


    這是能說的嗎?


    肖統領看向趙郡守,想要趙銘給他支個招,趙銘目光沉著,正要開口說話讓肖統領率領守軍護送百姓們入城避難,但就在他開口的時候,忽然覺得嘴唇很癢。


    他伸手撓了一下。


    “肖統領,你速……嘶——”


    還是癢。


    再撓。


    趙銘也不知怎麽的,癢得渾身難受,撓到停不下來,指甲深深地刮過血肉,一陣陣火辣辣的疼,但這疼痛隻是一閃而逝,很快又被難以忍耐的奇癢給遮住了。


    還是得撓。


    “趙大人?趙大人——”


    肖統領的連聲呼喚,趙銘都已經顧不得了,他看到自己的指甲縫裏都是血和肉,嘴都撓爛掉了,卻還是停不下來。


    我……我這是怎麽了?


    “你中毒了,停手,別撓了!”


    停?


    可是,好癢……停不下來……


    癢死了——


    “嘖,真是廢物……”


    隨著一聲帶著鄙夷的冷哼,趙銘頓覺心神一震,然後他便失去了一些知覺。


    是不癢了。


    但也不痛了。


    任憑鮮血從爛乎乎的嘴上淌落,也不覺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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