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沙起,馬蹄急。


    玄雍國最北邊,與大焱南境相望的揮師關城樓內,兵魁韓子荊正在下著象棋,和他對弈的人姓江,有個比較奇怪的名字,四十九。


    江四十九是玄雍國的頂尖高手。


    深得玄雍天子器重。


    “……嘿嘿,都說棋盤如沙場,但是韓大人的棋力比起兵法可差了不止一籌啊。”


    “棋盤與沙場,雖有相通之處,但終究不同,韓某人不過凡胎,精力有限,隻能精於兵,棋盤之道於韓某人不過是聊作解悶而已,不比江大人的棋力精湛。”


    “韓大人這話倒是實誠。”


    江四十九笑著落子。


    “飛馬捉雙,韓大人是棄車還是棄炮呢?”


    韓子荊看著棋盤上的局勢,沉吟了一陣後搖了搖頭,伸手推亂了棋盤上棋子,打亂了極為不利的劣勢局麵。


    推盤認輸。


    “韓大人謙讓了。”


    “贏了就是贏了,江大人棋藝高於我,這沒什麽好辯的。”


    韓子荊磊落地承認了自己的技不如人。


    但另外一事。


    他還不太明白。


    “江大人,韓某有些想不明白,既然大焱南雲郡守趙銘不是易於招攬之人,以前的招攬都不曾奏效,但為何這一次,卻認定他一定會投靠玄雍呢?”


    江四十九在棋盤上輕輕一敲,紅黑棋子悉數歸位,即刻可以再開一局。


    “趙銘這人的破綻不在他自己身上,而在他兒子身上。”


    “江大人的意思是,趙銘的兒子……將會出事?”


    “嗯,如果隻是在大焱和玄雍之間選擇,趙銘十有八九會選大焱,畢竟他在大焱做了這麽久的官,積攢下來的人脈搏一搏,未必熬不過這道坎,但如果他的兒子染了病,在等著大焱研究出解藥和來向玄雍國求一個解藥的選擇上,他隻會選擇後者。”


    “染病?趙銘既然如此寵愛他的兒子,應該將其保護得很好才對,據我所知,趙銘所在的雲嵐城封城及時,隔絕了病情。”


    “雲嵐城是隔絕了病情,但是……那位趙公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呢,他定期都會找人牙子買些好貨色,恰好玄雍國之前有個逃將之女,朝廷放她逃走了,又讓她落在人牙子手裏,成為了一個上好的貨色。”


    “逃將之女的身上,有朝廷的後手?”


    “後手之一而已,李夷吾是最大最特殊的病源,但是呢……有句俗語叫做雞蛋不能裝在一個籃子裏,朝廷也從來沒有指望他一個人就能把這血症散播到整個南雲郡。”


    江四十九說到這裏頓了一下,笑了笑說道:“不過實際來看,李夷吾倒是做的比朝廷預料的還要出色,從一個人到一座城,再從一座城擴散到整個郡,雖然有趙銘的私心助漲,但主要功勞都在李夷吾的身上。”


    “可惜李夷吾坐錯了位置,不然他這可是大功一件了。”


    江四十九拿起“炮”,正要落下的時候,忽然一動,他彈指一揮, 從指尖飛出一道黑影,化作小人落在了棋盤上的兩河交接處。


    “……你是誰?”


    小人開口說道。


    江四十九指向了對麵的韓子荊:“我是誰你可能不知道,但這位你應該清楚吧?”


    小人轉過身,看到了韓子荊,明顯震驚了一下,然後他轉回來,看著江四十九,沉聲說道:“南雲怪病的解藥,玄雍國……可有?”


    江四十九把炮前推,過河,位於韓子荊的兩兵之間:“嗬嗬,此病可不需要解,玄雍國可保不死,如此……可夠?”


    小人沉默了片刻,又問道:“玄雍國打算如何襄助我們?”


    江四十九說道:“裏應外合,你若是決定動手,韓大人將即刻出兵攻打大焱南境,使其首尾不能兼顧,說不定那位鎮國公也得趕到邊境支援蕭大將軍。”


    小人搖了搖頭:“僅是如此可不夠,鎮國公神通無量,我要是稍有異動,他隻需略微出手便能讓我粉身碎骨。”


    “我會幫你牽製住大焱鎮國公。”


    “你?”


    小人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質疑。


    質疑也很正常。


    大焱鎮國公徐年,三品境的道修,其神通強大已經有目共睹,世間有幾人有底氣能夠牽住他?即便是二魁之中的兵魁,他的主場在沙場之上,離了沙場去到南雲郡,也未必能夠牽製住鎮國公。


    江四十九笑著說道:“南雲郡每一個血症發作的人,都是我手中棋子,都將成為我的一份力量。我一個人或許不夠,但南雲郡的數十萬人湊在一塊,難道還不夠嗎?一人一口唾沫,都能把鎮國公給淹死了。”


    數十萬螻蟻,都可以啃死大象了。


    何況這數十萬病患之中,可不全是螻蟻。


    “你……究竟是何人?”


    “你現在還不需要知道,以後倒是有可能知道。”


    “我如何相信你?”


    “你若是不信,還聯絡我做什麽?在這裏浪費口水嗎?”


    “……我兒的病,與你們有沒有關係?”


    “南雲郡的血症,就是來自於玄雍,你若從這一層來看,當然離不開幹係。”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又能有什麽意思呢?趙郡守,莫非還能有其他選擇嗎?”


    小人是江四十九的手段。


    而小人背後的聲音,卻來自大焱南雲郡的郡守趙銘。


    趙銘沉吟了一陣,接著說道:“事不宜遲,現在鎮國公不在雲嵐城,我會在一個時辰後動手殺李時珍,然後佯裝死在他們的反撲中,暗中在雲嵐城製造混亂,打開城門讓他們四散而逃……城中不少人都染了病,尚在潛伏,他們會把這病帶到更多地方。”


    “好,那麽一個時辰後,我將去會會大焱的鎮國公,試試他的神通……”


    在江四十九同意了之後,小人像是被抽走了骨頭,跌倒在了棋盤上。


    這是趙銘已經斷開了聯係。


    大概是為一個時辰後的襲擊做準備去了。


    江四十九隨手一揮,小人重新化作一道陰影融入了他的身體當中,他看著舉棋不定的韓子荊,笑著說道:“韓大人還沒想好下一步怎麽走嗎?”


    “一個時辰,從這裏去南雲郡路途可不近……江大人現在還不用出發嗎?”


    “南雲郡遍地都是我的棋子,何須我親自前去?倒是韓大人,該想想怎麽出兵牽製住蕭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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