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開宴,所謂何事?”


    “不甚清楚。”


    “我倒是聽到了點風聲,似乎與之前橫大俠他們去做的事有些關係。”


    “橫大俠……他們已經死在安封城了吧?”


    “江山動蕩,民生凋敝,我等縱然心懷大夏,但若想要扶起這不堪的世道,僅憑心中熱血哪裏能夠?總是要流血的,昨日是橫大俠他們九人,明日就該輪到你我。”


    “生是大夏人,死是大夏魂,周氏皇族要把大夏賣給大焱,我絕不答應……”


    宋家再次開了一場大宴,邀請了義士宴後認同宋家主張的江湖義士們共聚一堂,琳琅滿目的珍饈美酒自是堆滿了桌麵。


    甚至把一些義士都喂得有些慚愧了。


    “我在宋家待在半月有餘,宋家整日裏好酒好肉招待著我,我卻也沒為宋家辦過什麽事,今日又有這大宴相邀,這酒肉雖好,但吃進肚子裏都有些不踏實了。”


    “誰說不是呢?尤其是這幾場大雪下來,城裏多少流民,連個饅頭都吃不著,我這種空有幾分力氣的莽漢卻能在宋家大宅裏大吃大喝,真是讓我汗顏啊。”


    “不如我們和宋家主說一說,宋家若有什麽事需要我們幫忙,盡管開口就是了,但這就酒宴就免了,省下來的糧食多開幾個粥棚,給那些難民施些熱粥也是好的……”


    “嗬嗬,這位兄台在這大堂裏吃著酒肉,能惦記著街道上那些吃不上酒肉的難民,這份仁慈是極好的,若是人人都能有如兄台一樣的心懷,這天下何愁不寧,百姓何愁無處安身?隻是可惜啊,這人心多變難測,縱然是周氏皇族都會有拋棄江山的這一日……”


    一陣笑聲傳來。


    穿著黑貂頸毛裘衣的宋家家主宋良溫邁步走進大堂。


    先是表示了一番認可,然後感歎了人心,踩了一腳周氏皇族,最後自顧自地搖搖頭,故作瀟灑地說道:“唉,這些等下再說,現在說沒什麽意思,不過這些酒肉諸位盡管敞開了吃,珍饈美酒就在眼前,若是不吃,何止是對不起五髒廟,也是糟蹋了這些糧食。”


    “至於門外寒風中的那些流民,宋家雖然財力有限,沒法大庇天下寒士,但這一口熱粥卻少不了他們,新的粥棚也已經在搭了。”


    “我宋良溫可以在此向諸位承諾,雖然朱門裏的酒肉確實不見得有多香,但隻要是在宋家的朱門外頭就不會有餓死骨,多了的宋某人不敢說,但任何時候隻要百姓的來了,至少這一碗熱粥,一口熱茶,一捆柴火,我宋家還是給的出來……”


    此刻聚集在宋家大宅裏的這些江湖義士,本就是經過前些時日的義士宴篩選下來的“同道中人”了。


    他們本就認同宋家的善舉,認可是宋家給了那些難民一條活路,如今再聽到宋良溫說出來的這些話,滿堂義士們自是熱血沸騰大聲叫號。


    人心所聚。


    雖然宋良溫用來聚人心的法子未必幹淨,但聚集起來的這些人心,也確實可用。


    至於宋良溫的承諾作不作數。


    嗬。


    要真有難民敲開了宋家大宅的門,一碗熱粥,一口熱茶,一捆柴火……這些瑣碎之物,給就給了,反正宋家也不缺,隻是拿了宋家的東西之後,還會不會成為路邊枯骨,這就是另一碼事了。


    宋良溫入席,義士們就坐。


    開宴,敬酒。


    位高權重的宋良溫不端架子,端起酒杯,以這一杯酒敬了滿堂義士。


    “今日之所以擺宴,想必諸位之中也有人猜到了原因了。”


    “不錯,正與之前拜托橫大俠他們的事有關。”


    “大焱九公主所率的那支大焱使團,諸位應該都聽說了吧?說是因為永冬寒地的戰事,為了兩國之間商量個和睦共處的方案出來。”


    “這本來是極好的,大焱王朝的國力強盛,誰都不可否認,若是能與他們以和為貴,我大夏江山百姓才能盼上好日子。”


    “但求和,也有求和的底線。”


    “若隻是委屈求全,宋家都願意和周氏皇族共同承擔這份委屈,但周氏皇族想要做的是什麽呢?是臣服於大焱,是數典忘祖拋卻自己的根,是要讓大夏的數萬萬百姓,今後將再也不是自己腳下這一畝三分地的主人!”


    “周氏皇族軟弱,委屈求全竟想把大夏江山賣給大焱,國師袁天乾不同意,但如今袁國師也已經死了,就橫死在了安封城的天空之上,死在了大焱那位徐大真人的手裏!”


    “但袁真人雖死,豈無後來人?宋家難以苟同,橫大俠他們也不認,所以橫大俠他們去了安封城,但……怪我宋良溫錯估了局勢,害得橫大俠他們也白白送命。”


    “但是袁國師、橫大俠他們的血都已經流了!我們豈可讓他們的血白流?不日之後,大焱使團還要經過鶴離郡,要從我宋家的門前經過,我知道這是挑釁,引我宋家上鉤,但我宋良溫還是要說……宋家不同意!”


    “然而,宋家勢單力薄,還請諸位義士助一臂之力,大焱使團敢來鶴離郡,便讓他們走不出鶴離郡,用這淋漓的鮮血,來讓周氏皇族知道,大夏是大夏人的大夏,不是他們周氏的私產,要給人當奴為仆,我們可不同意……”


    宋良溫當然知道袁天乾為何而死,若不是袁天乾已經死了,宋家都沒什麽機會舉事,但這不妨礙他順水推舟,給袁天乾戴個高帽子,也給自己找點墊腳石。


    這番話把宴會氣氛推到了頂峰。


    等到酒肉吃盡了。


    滿堂義士群情激奮,一個個磨刀霍霍,恨不能現在就去摘了大焱九公主的腦袋,以慰藉熱血。


    不過也不是所有人都這麽激動。


    “……宋家主,請問一下,往善粥裏撒土的法子,可有解決那些沒餓著的人冒領善粥的情況?”


    正要起身離席的宋良溫聽到這麽一句話,眼睛掃向了開口的義士,是個精壯健碩的漢子,看相貌便有些愣頭青,而這冷不丁問出來的這句話,也證明此人確實有些愣頭愣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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