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客武藝不低。


    這本就如毒蛇吐信般的陰狠一劍,更因為事發突然無所防備,殺傷力再上了一個台階。


    誰能夠想到一個剛被斷頭的家夥。


    還能刺出一劍呢?


    別說是護衛了。


    就連九公主朱寧自己都毫無防備。


    “刷——”


    劍鋒掠過。


    鋒芒穿身而過,劍尖透體而出。


    “殿下——”


    護衛目眥欲裂,暴起揮刀,刀芒撕開了斷頭刺客的身軀。


    一刀,兩斷。


    即便如此,已有過教訓的護衛仍舊是沒有停手,又是四刀落下,將其手腳依次斬斷,這才收刀。


    接連揮刀的護衛有點脫力。


    但他顧不上調息。


    “殿下您撐住,我這就找大夫!”


    “燕統領,不要驚慌,我沒事……”


    朱寧喊住了轉頭就要去找大夫的護衛。


    護衛一愣,他剛剛分明看到刺客的劍貫穿了公主殿下,怎麽可能會沒事?


    但現在再定睛一看。


    九公主確實沒事。


    毫發無損地站在房間裏麵,隻是手裏握著一塊已經裂開了的木牌。


    他並不清楚這塊木牌是什麽,但見到九公主確實沒事兒,剛提到嗓子眼的心也算是放了回去。


    九公主冷靜說道:“燕統領,去通知使團裏的所有人提高警惕,以防還有其他刺客,然後將此事告訴大夏朝廷,嚴查出刺客的來曆。”


    “遵命。”


    身為護衛統領的燕子七立刻去辦了。


    不過他不是自己去跑腿,而是吩咐因為剛剛的動靜,已經圍攏過來的其他護衛通知下去。


    畢竟如果真有其他刺客,在使團護衛當中身手最為厲害的燕子七就更應該寸步不離地守在九公主身邊了。


    朱寧看著手裏的木牌。


    木牌的中心仿佛被利器貫穿了,由此誕生了一片裂痕。


    就好像剛剛被斷頭刺客一劍貫穿的並非是九公主,而是這塊木牌。


    這是大焱大皇子及冠時,有鹿書院送來的木牌,上麵的這一個“命”字,恰如其字意,就是能夠多出一條性命,在受到致命傷害時,由這塊木牌替死,從而化解一次生死危機。


    如果沒有這塊木牌,現在的九公主就真的是性命垂危了。


    “有刺客——”


    “列陣!”


    “護衛,護衛!”


    “公主殿下在哪兒?保護公主殿下……”


    驚呼聲驟然四起。


    就在使團護衛們將九公主遭遇刺客襲擊的消息通傳給其他人的時候,忽然又有數道身影從街道上躍進了鴻臚寺裏麵,無論是見到了鴻臚寺裏的大夏人還是大焱人都大開殺戒。


    大焱使團已有防範,護衛們都在第一時間響應,拔刀抵禦刺客。


    但局勢卻不太妙。


    刺客們個個身手不賴,這都還在其次,更主要的是悍不畏死的打法實在太過於凶猛,放任著劈向自己要害的刀劍不顧,也要把自己手裏的刀劍刺出去。


    有一名大焱使團護衛一劍刺穿了刺客心髒,原以為這就解決掉了,結果刺客反手一劍就把這使團護衛的腦袋給斬了下來,隨後這心口還穿著一柄長劍的刺客麵不改色,繼續與鴻臚寺裏的眾人廝殺。


    這都已經不是凶猛了。


    而是邪性了。


    誰見了能夠不驚訝。


    不心生寒意?


    護衛統領燕子七大聲提醒道:“這些刺客有古怪,便是砍掉腦袋也不足以致命,殘軀仍然能夠行動,朝著他們的四肢揮刀,砍掉他們的四肢他們就動不了了!”


    燕子七的及時提醒雖然點破了這些刺客的古怪之處。


    但卻難以驅散彌漫在眾人心裏的寒意。


    砍掉腦袋都能夠不死。


    這些刺客還是人嗎?


    他們是在麵對什麽樣的怪物?


    “怪物、怪物啊——”


    “別殺我!”


    “救命、救命啊……”


    鴻臚寺裏的大夏官員們和守衛們哪裏見過這場麵,膽小一點的看到這些刺客腦袋剩一層皮掛在脖子上或者是胸口還串著一柄劍,仍然能夠大開殺戒,即便這殺招都還沒落到自己頭上,他們便已經肝膽劇顫,望風而逃。


    燕子七也沒功夫去管那些喪膽而逃的大夏人了,在將九公主和其他一些使團成員安置在一處暫時安全的房間後,他提著刀四處支援,以防止這些刺客殺穿鴻臚寺。


    “穩住!不要驚慌失措,他們仍然是人!砍掉他們四肢——”


    刀光劍影,血流滿地。


    刺客們的人數雖然不算多,算上之前潛入刺殺九公主的,一共也就九個,但這九個人不光是清一色的六品境武夫,更要命的是斷頭穿心仍然不死的生命力,實在太過於駭人和驚人了。


    直到一抹紅霞落入了鴻臚寺,這場刺殺才得以終止。


    九公主拱手致謝:“多謝大樓主出手相救。”


    原本在安封城朱樓據點裏的大樓主是聽聞風聲趕到的鴻臚寺,她沒有與九公主客套什麽救命之恩,皺著眉頭問道:“斷頭穿心都能不死,即便砍斷了四肢也隻是失去了行動能力,這些人……都是什麽來頭?”


    刺殺這一行當。


    朱樓一直以來都是佼佼者。


    寧婧作為朱樓大樓主,相當清楚那些可用於刺殺的極端手段,抑製痛覺爆發潛能之類的都是司空見慣的手段,甚至在朱樓內部還記載著一種以性命為代價把自己一身血液都變成劇毒的舍命行刺方法,隻要血濺上去就能把目標毒死。


    但她還從未聽說過,有什麽方法能讓斷頭穿心這種致命傷,不再致命。


    武夫本就是錘煉身軀。


    但這明顯已經超脫了凡人身軀的極限。


    九公主搖了搖頭,沉吟片刻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們都是些什麽人,不過之前刺殺我的那一個,破窗而入時叫嚷著他是有血性的大夏兒郎,要殺了我以慰他們的大夏先烈。”


    寧婧笑了笑:“血性?斷頭都能撐著不死,這血性確實夠足的了,不過……尊貴的九公主殿下,雖然我是個對大夏朝廷沒什麽好感的大夏人,但不得不提醒你一句,這話聽起來也太直白了,這些所謂的大夏義士,更像是明著往大夏朝廷臉上潑的髒水。”


    九公主其實也是這麽想的,她點了點頭說道:“大樓主的提醒確實沒錯,但麻煩的是,如果這些人……真的是所謂的大夏義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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