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自具足,眾生皆佛……”


    “徐年創造了大乘佛法,佛陀認可了徐年,佛陀認可了大乘佛法……若是這樣,我們數千年以來堅信的我佛唯一,究竟是在信什麽?是我們錯了嗎?我們修佛,修來修去修了個什麽,一場空……一場空啊哈哈哈……”


    “我佛唯一,所以佛陀不會錯,但佛陀認可了大乘佛法,佛就不再是唯一了,眾生可以成佛?我也可以成佛?我佛啊,您這究竟是什麽意思,求您顯靈,為我們指點迷津……”


    大乘佛寺內,來自天南海北各個名寺的高僧們皆是佛心動搖,陷入了極深的迷惘當中。


    若是連佛陀都認可了大乘佛法,他們的佛法根基,認為從前、現在、未來有且隻會有佛陀這一尊佛的理念,已經自相矛盾,轟然坍塌了。


    圓真看著這一眾迷茫的高僧,雙手合十誦了一聲阿彌陀佛。


    他回想起了在有鹿書院裏的時候。


    初次從徐真人口中聽聞眾生皆可成佛的大乘佛法時,他的反應也沒比這些名寺高僧好上太多,代代傳承延續了數千上萬年的信仰根基忽然土崩瓦解。


    心神沒了寄托之所,當然會茫然無措。


    “本自具足……眾生皆佛……大乘佛法、大乘佛法……大乘、小乘、上乘、下乘……我是什麽?佛又是什麽……”


    釋空佛心劇震,他望著大乘佛寺佛殿裏的佛像,眼睛瞪大到了極致,撕裂了眼角,流淌而下的血水,宛如兩行血淚。


    這佛像仍然是佛陀。


    大乘佛法一樣尊佛陀,隻不過不視佛陀為唯一。


    “好……好一個大乘佛法。”


    “徐真人才高八鬥貫通三教,釋空……受教了。”


    “多謝圓真大師為我等傳法,我等……感悟極深,收獲頗豐,淨土聖地百廢待興,我們這段時日已經多有打擾了,就不繼續久留了。”


    “若是重建聖地有什麽所缺之物,無論錢財佛經亦或者是法器佛像,隻要大乘佛寺有所缺,我們一定鼎力相助,定要弘揚這上乘佛法……”


    釋空臉上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兩行白眉之下還掛著兩行血淚。


    紅白相連,顯得有兩三分的妖異。


    不服不行。


    打是肯定打不過,現在連佛法都被壓了,佛陀都承認了的大乘佛法,他們這些唯一佛佛法的追隨者,還有什麽立場來反駁呢?


    反駁大乘佛法,就是認為佛陀是錯的,這就已經違背了唯一佛的教義……


    不走也不行了。


    要是再繼續留下來,釋空覺得他這一顆佛心當真會支離破碎。


    說不定就……


    就要轉投大乘佛法了。


    趁著現在還能維持住佛心,趕緊逃之夭夭回到東林寺。


    弘揚大乘佛法隻是個場麵話,若是圓真真開口索要,他當然那也會給,但這不是出於真心,而是為了保命。


    至於之後該怎麽辦。


    大乘佛寺在這淨土遺址上站穩腳跟之後,大乘佛法的弘揚已經不可阻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這大概會是佛門建立以來的最大動蕩麵前該如何自處。


    或許……


    明確地切割一下,把佛門分為東西兩派,同源不同路,能夠延緩一下大乘佛法對唯一佛的擠占?


    釋空轉身便要離開大乘佛寺。


    其餘的名寺高僧, 如今隻剩下不到一半人在迷惘中隨他離開。


    剩下的已經陷進去了。


    陷入了大乘佛法當中,不願離開。


    釋空沒打算管這些人。


    他管不了了。


    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江,顧得上自己就不錯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人呢?


    “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釋空大師,你這來去自如,好大的威風啊。”


    釋空低著頭,還沒走出佛殿大門,徐年淡淡的聲音已經響起,把釋空攔了下來。


    釋空猛然抬頭,望著這位既是道門真人又是儒家聖地的先生,現在還是大乘佛法締造者的白衣青年,沉聲問道:“徐真人……還有什麽吩咐?”


    即便是到現在。


    釋空還有些不敢相信。


    他實在難以想象一個二十歲的人,怎麽能夠達成如此之多的成就?


    這其中的任何一樣,能夠在二十歲時達成就已夠妖孽的了。


    麵前這位卻是在三教皆有所成,融會貫通於一身。


    這當真是人能做到的事情嗎?


    當真是二十歲?


    當真是……人族嗎?


    當真不是什麽仙人下凡,遊曆紅塵?


    釋空雙手合十,微微垂首,擺出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地低姿態:“貧僧冥頑不靈有眼無珠,不識真人真麵目,之前多有不敬,若是真人心有不忿,便是取了貧僧項上人頭,貧僧也絕無怨言,隻當是贖罪。”


    不悉聽尊便也沒辦法。


    不說境界上高出的這一品已經足以壓死人了,釋空的一身佛法都被徐年身後的這輪佛陀寶光壓製得很死,徐年若是想要釋空死,釋空也隻能伸長了脖子,等著徐年手起刀落。


    甚至……


    釋空其實也有那麽點求死之心了。


    死了。


    就不用去想這大乘佛法之下,自己的這顆佛心和東林寺將會要何去何從。


    一了百了。


    “我要你人頭有什麽用?隻是想請大師好好感悟一下……佛法。”


    徐年微微笑著。


    腦後的佛道寶光落下了一朵金色蓮花。


    蓮華花瓣次第放開。


    綻放而出的金光照亮了釋空慘白的麵龐。


    金蓮則直接落向了釋空的頭頂。


    釋空渾身顫抖。


    想躲。


    但天地之力已然壓下,他避無可避。


    “徐真人,你……你不能這樣做,我是佛門高僧,東林寺的方丈,佛法之爭當要以辯經說理,豈能這般強行為之,我……我不接受……”


    徐年輕聲說道:“強行為之?釋空大師,這不是你之前想要對圓真做的事情嗎?”


    “不……真人,我那隻是……隻是——”


    釋空恐懼不已。


    他剛剛確實想對圓真來個強行度化,隻是沒能成功而已。


    現在的金蓮壓頂,釋空再怎麽不接受也沒有用,他腦後的佛道寶光顯化而出,然後這金蓮便落在了他的寶光當中,他那顆本就搖搖欲墜的佛心在這金蓮灌頂之下,徹底破碎。


    “噗——”


    釋空口吐鮮血,連帶著境界氣息都變得虛弱,有些不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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