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欠——”


    睡意濃厚的哈欠聲傳入佛光交匯的大殿當中,已然四品境的釋空卻打了個冷顫,沒有任何力量壓在他的身上,他僅僅是因為意識到門口瞎子已經醒來而心神不寧。


    這瞎子是在警告我,該收手了?


    釋空心思一沉,不過他旋即發現,這瞎子雖然起身伸了個懶腰,但都沒轉身向佛殿內看上一眼,仍然麵對著外麵,似乎對佛殿裏麵發生的事情漠不關心,毫不在乎。


    盲算子丁摶。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


    他究竟是不是要庇護大乘佛寺?


    還是說……其實這位奇人隻是看在某種情分上,坐在這裏守個底線而已,隻要不趕盡殺絕觸碰到那根底線,僅僅是佛門內部的佛法之爭,丁摶根本就不屑於出手?


    釋空心裏一喜,但這喜色還沒來得及浮上麵龐。


    倏然之間。


    浩蕩無邊的佛光從殿外而來,照在殿內每一個人的身上,釋空試圖用來度化圓真的那幾朵佛法蓮花在頃刻間枯萎凋零。


    任誰都能從這佛光之中感受到浩蕩無邊的偉力。


    尤其是遵從著唯一佛的釋空等名寺高僧,更是發自心底生出了頂禮膜拜的衝動。


    有一部分名寺高僧順從了從骨子裏油然而生的這股衝動,在萬分激動之中渾身顫抖,轉過了身,看也沒看便朝著大殿門口跪拜,真情流露。


    “我佛——”


    “阿彌陀佛,我佛顯靈了!”


    “淨土,是淨土尚在嗎……”


    釋空沒有拜。


    但他想看看這究竟是誰。


    淨土不是已經崩塌,連那尊佛陀金身都已經不複存在了嗎?


    怎麽還有佛陀金光的氣息!


    難道是傳言有誤?


    佛陀金身還在,且已經被大乘佛寺收入囊中,成了底牌?


    但又是誰能夠駕馭佛陀金光呢?


    總不能是普濟大方丈也沒有死,就隱匿在這大乘佛寺當中吧,可這樣做他們圖什麽……


    就這麽一個轉頭的功夫,短短的須臾之間,已經站在了此世佛門頂峰的釋空的腦海之中閃過了許多個念頭,但隨後他的腦海當中便如同落下了一道霹靂驚雷,將這些電光火石間產生的念頭都劈得一幹二淨。


    不是大方丈普濟,也沒有什麽佛陀金身。


    走進佛殿裏的是個白衣青年。


    盲算子丁摶醒來,是在和這青年揮手打招呼,談笑從容平等相待,手裏拎著一壺酒的劍魁沈良也隨其而來,倚在大殿門前的柱子上,用一副看熱鬧的神態正望著釋空等人。


    釋空怔怔地看著白衣青年。


    重點是其腦後,有一輪佛道寶光,正是這輪寶光之中,顯露出了佛陀的氣息,照得大殿內的其餘佛道寶光全都黯然失色,讓遵從著唯一佛的那些名寺高僧們有了頂禮膜拜的衝動。


    既見唯一,豈能不拜?


    白衣青年信步入殿,淡淡地說道:“見麵就拜,這就是你們的佛法嗎?看來也不過如此,要我說,你們這可是沒經受住我的考驗啊。”


    圓真、清智等淨土僧人沒有跪拜。


    他們朝著白衣青年,恭恭敬敬地雙手合十,一齊行禮。


    在這佛光的照耀之下,釋空不得不時時刻刻對付著內心深處的順從之心,他的聲音也由此而顯得沉悶:“你……你是何人?”


    “你覺得我是誰?”


    徐年麵色平靜,隻是催動著腦後的佛道寶光,大放光明。


    釋空沉聲說道:“觀閣下相貌,應當不是我佛門中人。”


    “我是不是佛門中人你別管,我這輪佛道寶光是不是比你們厲害,是不是壓得你們佛光黯淡了?照你剛剛和圓真他們的約定,這就證明我的佛法在你們之上,你們該要聽我的了。”


    “離開大乘佛寺。”


    “如果你們不遵守約定,我也不介意送你們離開。”


    隨著徐年的話音落下。


    天地之威在頃刻間壓在了釋空等名寺高僧的身上,縱然是已經四品境的釋空在這如山嶽般厚重的天地之力的壓製下,都感到了不可阻擋的強大。


    似乎這白衣青年反掌之間,便能將他們碾壓成泥。


    “道門中人……你、你是徐年?”


    釋空瞳孔震動,在永冬寒地牽涉到佛門聖地隕落的這一係列風波之中,這位據傳隻有二十歲的道門大真人的名字是無論如何都難以忽視掉的存在。


    但他不是四品境嗎?


    大世已至,似丁摶、沈良這種積累深厚的奇人魁首突破到之境,還在世人的意料之中。


    但這位突破到四品境都還沒過去多久吧,怎麽也突破到三品境了?


    這真是……二十歲的人?


    釋空壓下心裏翻湧起來的種種念頭,雙手合十說道:“貧僧東林寺方丈釋空,久聞徐大真人大名,今日得見,真人風采更甚名聲之上,道法無量神通無窮。”


    徐年冷笑說道:“隻是道法神通嗎?我這輪佛道寶光,難道你不該補上一句,佛法無邊?”


    釋空當然不能說。


    說了豈不是承認徐年的佛門中人了,他還怎麽拿佛門來壓徐年。


    “徐真人說笑了。”


    “貧僧敬您修為深厚,但在這大乘佛寺論法辯經,乃是我佛門內的事情,此事涉及到了我佛門數千年以來的根基,關乎到千萬年後的佛門會是何種光景。”


    “徐真人雖說道法深厚,但以道門之身,插手我佛門傳承之根,這是否有些不合時宜了呢?劍魁與盲算子二位高人,都未曾有過徐真人這般行事。”


    言下之意。


    徐年一介外人,憑什麽管佛門之事呢?甚至還把沈良和丁摶也抬了出來,壓在他頭上。


    “唰——”


    都沒人看到劍是如何出鞘又歸鞘。


    但卻有一道劍芒落在了釋空的腦後,將他那輪蓮花自生的佛道寶光斬滅了。


    寶光一滅。


    釋空悶哼一聲,臉色慘白如紙。


    沈良若無其事地說道:“老禿驢,有事說事,別扯我頭上啊。”


    滿座名寺高僧,在這一劍之下,皆是無言。


    佛光籠罩之下的徐年笑著說道:“憑我腦後這輪佛光,難道都不夠有資格?”


    釋空捂著心口,仍然是沉聲說道:“淨土隕落一事,徐真人應該是有功於佛門,故而得此潑天機緣,若是徐真人能夠恪守本分,佛門上下自當敬重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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