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張丫頭你這次還真說對了。”


    白去蹤手裏拿著一柄就如張天天說的一樣,有些陳舊老氣的樸刀,刀身泛著若有若無的暗紅色紋理,猶如埋在肌膚下隱隱透光的血管紋路。


    這柄刀裏的煞氣,就算是在見多識廣的盜首眼裏也是生平僅見的程度了,重點這煞氣純粹靠著累累白骨堆出來,但凡少斬一些頭顱或者少滅了幾座城,都不至於如此濃烈。


    所以,要說這柄刀是從死人堆裏出來的,還真不能算錯。


    “咦!那豈不是晦氣得很,老白你把這死人玩意帶醫館裏來幹嘛呀!”


    張天天不知其中真意,還以為這柄樸刀真是從哪片墳地甚至是亂葬坑裏刨出來的呢,滿臉都寫著嫌棄。


    不過嫌棄歸嫌棄。


    她至少猜得到老白不會無緣無故把這麽一柄刀帶回來,定是有什麽不同凡響之處,於是嘴上說著嫌棄,人倒是湊了過去,想從老白手裏拿過這柄刀,試試斤兩。


    張槐穀依舊是悠悠喝著茶,瞥見張天天要去拿刀,淡淡地說道:“這柄樸刀,天天你還是別碰為好。”


    “哼,一柄破刀而已,有什麽可怕的,我怎麽就不能碰了?”


    張天天嘴上第一反應就是哼了一聲,滿臉不爽的反嗆張槐穀一句,不過伸出去拿刀的手倒是縮了回去。


    口嫌體正直,分得清好歹。


    “嗬嗬,這次老張說得對,別的玩意兒張丫頭你拿著玩玩沒什麽,但這柄刀確實不是什麽好玩意,你現在修為還太淺了點,確實拿不動。”


    白去蹤笑著說道,剛才就算張槐穀不開口,他其實也沒打算讓張天天碰這柄樸刀。


    不是小氣。


    隻是這柄樸刀的煞氣太重了,他雖然能夠讓刀裏的煞氣不外漏,避免了氣息外泄引來麻煩,但如果是把這柄刀拿在手裏,依舊難以避免會受到其中煞氣的侵蝕。


    以盜首的修為,這種程度的煞氣侵蝕倒是影響不到他,但是張天天實打實的修為境界才八品境,難免會受影響。


    煞氣入體,可不是什麽好事。


    “好啊老白,你也跟著老張一起嫌棄我修為弱是吧!哼哼,你們給我等著,我可不隻是修為低,我年齡也小,等你們老了的時候,我修為也上來了,到時候我報今日之仇,你們可別怪我不尊老!”


    張天天哼了哼,不服氣地揮著小拳頭。


    這時候,徐年也回來了。


    “徐哥你回來的正好,這破刀老張和老白都嫌我修為低不給我碰,但徐哥你這修為總不低了吧?快來試試這刀,要是覺得趁手,咱們兄妹二人合計一下,把這刀從老白手裏搶了,反正他也是死人堆裏弄回來的,指不定算偷還是算撿,不必有心理負擔……”


    張天天小嘴一張,當著白去蹤的麵就說要徐年合夥搶刀,雖然怎麽聽都是玩笑話,但白去蹤作為盜首還是不禁樂了。


    差點笑出聲。


    走南闖北這麽多年,從來都隻有他偷別人,哪有別人搶他的份。


    不過這次還確實不一樣。


    “別別別,都說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我才不想被你這丫頭惦記上呢,我自己給還不成嗎?來,徐小友接著,試試這柄樸刀趁不趁手。”


    白去蹤笑著說完,便把手裏的刀拋給了徐年。


    接刀在手。


    徐年也不囉嗦,執刀揮了幾下,雖然不成章法招式,但依稀能從其中看見劍魁所撰的那本劍譜的影子,白去蹤看了都不禁點點頭,這才是真正掌握了那本劍譜的精髓。


    劍魁那本劍譜,本來就不是拘泥於一招一式。


    甚至不必手中握著的一定得是劍。


    陳憲虎用的是刀,當初跟著學劍法,學的也是津津有味受益匪淺。


    當然。


    手中不必是劍,從另一種角度來詮釋,也可以理解為萬物皆可為劍。


    沒有斬樹斬桌或者是斬點別的什麽,畢竟這裏是百槐堂,沒必要破壞環境或是家具,徐年手中的刀刃斬過的僅僅是空氣。


    然後他收了刀,望著刀麵微微皺眉,麵露思索之色。


    刀不比劍。


    相較於有君子之名,闖蕩江湖的少年們往往都會優先想著在腰間掛上一把的劍,刀就顯得粗獷許多了,就仿佛是個猛漢,不缺氣力但也不那麽討喜。


    但是刀也分許多種。


    分長短,分彎直,有用於斬馬,有形似雁翎。


    樸刀在其中更屬於簡樸無華的款式,不起眼不精致,完全沒有那種讓人看一眼就能看出這柄兵器不得了的特征。


    如果不是感受的到其中濃烈煞氣,如果不是已經知道這柄樸刀的來曆,徐年也不會覺得這柄平平無奇的刀有什麽神奇之處。


    但是如果哪天,天機樓繼潛龍榜之後突發奇想,要再排個神兵榜,曾經隨著大焱鎮國公征戰一生的這柄樸刀,必然能登上榜。


    白去蹤笑嗬嗬地問道:“徐小友怎麽樣,可還趁手?”


    “的確趁手。”


    徐年微微點頭,這也正是他皺眉思索的原因所在。


    他沒練過刀,在這之前如果菜刀鐮刀什麽的不算在內,他更是連刀都沒怎麽碰過,但這把樸刀入手,卻頗有一種得心應手的感覺,揮舞起來極為順暢。


    係統可沒給過刀法精通什麽的獎勵,他也不覺得自己會是什麽天生的刀道天才。


    另有緣由。


    而這個緣由,徐年的直覺如果沒有出錯,恐怕和他體內流淌的血脈有關。


    他身上有一半的血來自鎮國公府,這是再怎麽否認也改變不了的事實。


    還有之前煞氣倒卷。


    如果有旁觀者,或許會以為徐年是用了什麽鬥轉星移借力打力的神通,但是作為當事人他自己那時都有些詫異,不明白是發生了什麽。


    但是現在想來,恐怕也和血脈有關。


    這柄刀畢竟傳自鎮國公徐元,而且還在徐氏祠堂裏供奉了數十載,迄今為止前前後後已經有三代人為其敬上過香火。


    “既然徐小友用著趁手,那這柄樸刀徐小友就拿去用吧,畢竟這柄刀在我手裏可不怎麽趁手,而且想來是在徐小友的手裏,這柄樸刀才能發揮出全部威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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