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消彼長。


    繼續下去陳憲虎就要落敗,潛龍十一敗在潛龍四十九手上。


    下克上!


    “喝!”


    頹勢盡顯之際,陳憲虎猛然發出一聲暴喝,如同虎嘯山河,磅礴氣血以大江奔湧之勢爆發,什麽氣血停滯的桎梏在這瞬間都仿佛化作了烏有。


    掌風呼嘯如刀,吹得羊角辮向後飛舞,張天天以暗器手法甩出一包藥粉,會沿著肌膚滲入氣血之中的毒素粉塵猶如迷霧般籠罩,可是本就中毒已深的陳憲虎卻不閃不避,從毒霧之中衝了出來。


    一往無前,氣血如沸。


    張天天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盛怒的老虎追殺,虎威氣盛難擋,隻能轉攻為守。


    可她的招架之勢卻被一掌拍散。


    再一掌。


    勢大力沉的手刀已經在張天天喉嚨前的一寸停住。


    勝負已分。


    潛龍十一的位置保住了。


    差點翻船。


    陳憲虎呼出口出,攀升到頂點的氣勢隨之散去,拱了拱手。


    “張姑娘,承讓。”


    “贏了就是贏了,我可沒讓你。”


    張天天磊落認敗,手腕一翻,翻出一個青瓷瓶拋給了陳憲虎。


    “白鹿丸,解毒用的玩意兒,裏麵有十顆,你現在吃一顆,剩下的便算是你贏我的彩頭。”


    果然是毒。


    陳憲虎沒有猶豫,老老實實服下了一顆白鹿丸,氣血裏的停滯之感飛快散去,恢複如常。


    什麽時候中招的呢?


    回顧著方才的拳腳交鋒,陳憲虎倒也很快找到了關鍵,張天天那些角度刁鑽一味求快,打中身體卻無痛不癢的攻勢,他以為是不足,原來是在這一拳一腳之中藏了毒。


    不過這具體是如何做到的,饒是以他這位武道天驕的眼光也看不出來了。


    巧妙的武學招式?


    還是什麽觸碰就會中毒,體內自然會滋生毒性的特殊體魄?


    怪不得說這不是切磋。


    正常切磋用毒,這一般而言算是卑鄙手段了。


    不過陳憲虎其實不在乎。


    就算他方才輸了也不會拿中毒這一點說事,不說什麽真遇上敵人誰會講什麽道義公平,單論這毒是在拳腳交鋒之時所中,而不是戰前就下好了毒。


    這便沒有什麽勝之不武了。


    張天天練得拳腳套路明顯就與毒有關。


    就好比劍客手裏的劍,練的就是這門本事,不準人用才是不公。


    陳憲虎反倒是懷疑他占了些切磋的便宜:“張姑娘應該還有藥性更猛烈的毒沒用吧?”


    “有是有,但我輸了就是輸了,不用幫我找什麽借口,你七品潛龍十一,我八品潛龍四十九,打不贏我又不丟人。”


    更猛的毒,可就不是解了就完事的了,說不準會有什麽後遺症,調養起來很麻煩。


    張天天隻是想試試潛龍十一的斤兩,又不是和陳憲虎有仇。


    沒必要。


    那晚在百槐堂門前殺人的黑衣人不就是七品?


    結果還是被張天天毒完之後吊起來打。


    不過捫心而論陳憲虎可稱天驕,也不單是讚美之詞。


    同品亦有高低。


    陳憲虎在七品浸淫的時間雖然不長,但卻不比尋常的七品弱。


    茶肆殺局之中,七品的茶博士帶著三名八品的店小二圍殺陳憲虎,陳憲虎可也是沒怕過。


    “虎踞河山,勢不可擋。”


    悠然看戲品茗,宛如個富家翁的張槐穀樂嗬嗬開口,點評道:“難怪都說你是幼虎,陳老將軍的嘯河山你這是已經摸到三分精髓了。”


    嘯山河,大將軍陳行虎的絕學,亦是陳家的家傳武學。


    陳憲虎客氣道:“張神醫謬讚了。”


    爾後張槐穀便看向了自家女兒:“天天,藏梅手給你這樣用已經歪了,該藏的是殺機而不是毒。”


    陳憲虎流露出恍然之色,難怪他完全沒注意到是怎麽中的毒。


    藏梅手可不簡單,乃是三奇之一的黑道人摘梅之時悟出的武功,共有七式的套路刁鑽詭變,處處可藏殺機,極難招架。


    至於身為道門修士的黑道人為什麽悟出來的是武功?


    隻能說,大概這就是天下三奇之一的神奇之處吧……


    張天天深以為然地點點頭,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把藏梅手練歪了,張槐穀剛覺得奇怪這丫頭竟然不頂嘴了,難道是有外人在場給麵子?


    欣慰。


    老父親才高興了片刻,卻聽到本該是貼心小棉襖的女兒說道:“這藏梅手藏毒是差了點意思。”


    “老張,要不你讓盜首教我怎麽偷吧。”


    “他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偷走東西,我練了後肯定也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下毒。”


    藏梅手隻是黑道人摘梅所悟,但張天天這會兒說的可是盜首的看家本領。


    這哪是能教外人的?


    張槐穀人脈再廣,也可能把三奇之一的看家本領偷到手。


    他端茶喝水,充作沒聽到一樣。


    “喂,老張你耳朵聾啦,要不要我給你開藥啊……”


    徐年和徐菇,乃至於小狐狸都已經習慣了發生在百槐堂裏的父慈女孝,可是頭次見識到的陳憲虎不免目瞪口呆。


    他早就聽聞過百槐堂神醫張槐穀的非同凡響,引以為是大隱於京的高人。


    高人就這樣被女兒懟到裝聾作啞?


    陳憲虎默默想了一下,如果是他這樣的態度和老爹說話……


    他偷偷揉了揉屁股。


    小時候調皮搗蛋吃過的竹條炒肉,那般滋味又浮上了心頭。


    “老張成聾子啦,要不徐哥你教我修道吧?感覺這武道練來練去沒什麽意思。”


    被點到了名字,徐年笑笑說道:“我可以助你入品,不過修行一事,我恐怕能教你的不多。”


    便如李施診能助徐年入品。


    如今修為更甚一籌的徐年,自然也能助張天天入品。


    雖然一生隻有三次這樣的機會,用一次在張天天身上倒也無妨。


    但具體的如何修行,徐年說他教不了太對,在陳憲虎和張槐穀眼裏這都是大真人的謙遜之言。


    可其實是大實話。


    徐年教什麽?


    五步成五品可教不了。


    再比如吐納,這是最基礎也是最重要的修行方式。


    剛入九品時,最重要的就是將吐納靈氣掌握得如同呼吸一般熟稔自然,但在這之後,納進體內的靈氣經由怎樣的經脈路線運轉成周天,再如何吐出換新。


    這裏麵的講究,便稱為吐納法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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