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他們當然是沒有人吃的,雖然是看上去很正常的包子,但一看到這種東西蘇渺就會想到從前看的一部電影。


    電影裏的女主為了永葆青春,找到了一個做餃子的人。


    她的餃子果然真的很有效果,可是隨著女主越吃越多,她的身上逐漸蔓延出一股怎麽也去除不了的腥臭味。


    原來那個神奇的餃子,是用胎兒做的…


    還有什麽亂七八糟的人肉包子,又或者裏麵加了蒙汗藥之類的恐怖故事,在蘇渺腦海裏盤旋。


    他被自己的想象嚇得冒出了一身雞皮疙瘩,連忙摸了摸手上豎起的汗毛。


    反正他們是絕對不會吃村民給的東西的。


    將包子都小心地扔入湖裏之後,原本平靜的湖麵逐漸泛起漣漪,湖麵上的圓圈逐漸變大,最後猛地湧出許多黑色鱗片的魚來爭奪包子。


    蘇渺看了一眼,就匆忙的收回視線。


    他以前喂過錦鯉,當然知道在魚食扔下去的時候,魚會層出不窮的出現。


    可眼前的場景,還是太超過他的心理準備。


    他沒有想到這個湖裏有這麽多的魚…


    盧遊驚訝地說:“這裏麵還是黑魚呢。”


    黑魚蘇渺知道,還曾經吃過很多次。


    這是一種嘴裏長著牙的肉食性魚類…


    他看向湖麵,裏麵正在撕咬包子的魚全都長著黑色的鱗片。


    鎖井村的黑魚有些不同,一般的黑魚身上會有黃色的花紋,而它們的花紋更加的鮮豔。


    像蛇一樣的花紋。


    它們源源不斷的從湖底冒出來,這個場景不知道為什麽令他莫名覺得有些惡心。


    強忍著反胃的感覺,蘇渺喝了一口水,就連水也是他們之前帶過來的礦泉水。


    好在他們帶來的食物很多,尤其是能夠飽腹的蛋白棒和壓縮餅幹。


    幾人吃幹淨東西後羅叔又來了。


    他看到幹幹淨淨的盤子,表情更加的熱情,臉上的皺紋扭曲成了一團,笑得就像一朵開敗了的菊花。


    霍行舟說:“多謝你們的款待,今天已經不下雨了,我們該離開了。”


    他提出要去開車到村口就走,羅叔的笑臉頓住。


    手放在身體的兩側擦了擦,他語氣有些著急,第一個字甚至說破了音。


    “你們!”


    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反應太大,他緩了一下恢複了正常。


    “唉你們也不多玩幾天,我們都還沒有好好招待你們。”


    “這樣也行,但我得和村長說一聲,不然村長還得說我。”


    霍行舟點點頭,他走在最前麵,其他人都跟在霍行舟身後一起去找村長。


    今天沒有下雨,雖然空氣中水汽的含量很高,但視線已經清晰了不少。


    蘇渺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路過的房屋,半舊的白牆黑瓦是南方鄉下的風格,隻是…


    他的眼睛掃過屋簷與牆根的位置,即使是破敗的房子,也沒有泥水濺起的痕跡,更沒有因為經常下雨長出來的青苔。


    到了他們一開始來過的水泥地,這裏的喪事應該已經辦完了,隻剩下滿地的白花和紙錢。


    蘇渺這才發現,原來這裏有一棵遮天蔽日的大槐樹。


    村長板著的臉在看到他們的時候,瞬間也笑成了一朵菊花。


    羅叔和村長說完他們想走的事之後,蘇渺還以為村長也會有表情變化,但不知道是薑還是老的辣,又或者是他真的隻是一個好客的村長。


    村長沒有猶豫立馬從屋子裏拿出了一袋東西,他操著一口不流暢帶著鄉音的普通話真誠地說:“你們就住了一晚哪裏能收你們那麽多錢,這些都是不值錢的東西,就是一點心意,你們拿回去吃吧!”


    蘇渺往裏頭瞟了眼,看上去是臘魚,應該臘的是湖裏的魚,上麵還有黑魚獨有的花紋。


    霍行舟和村長推托了幾回還是收下了東西,村長咂巴著老煙槍,笑著看向他們。


    “阿羅你們兩個和他一起去開車吧,幫人家把車從泥裏推出來。”


    他們正想說不用的時候,村長擺了擺手說:“他去開車你們可以在村子裏玩會,你們的力氣沒我們幹慣了農活的大。”


    “我們鄉裏人可不能占你們便宜就包我們身上了!”


    霍行舟回頭看向幾人,見他們點頭他與蘇渺對視了一眼,隨後跟著幾個村裏人一起出去推車。


    這邊羅叔想帶著他們去湖裏劃船,可蘇渺想到湖裏的魚就想吐。


    他拉著季星川的衣擺,季星川立馬就明白了蘇渺的意思。


    他委婉地拒絕了羅叔的意見,並問他們能不能自己去村裏轉轉。


    羅叔看向村長,村長自然是沒有意見的。


    隻是他又咂巴了幾下煙,聲音蒼老。


    “可以是可以,可是鎖井村的幾個規矩你們得守。”


    “別像之前的遊客那樣犯了…忌諱。”


    蘇渺總覺得村長說的話是意有所指,他說的規矩一是不能看他們的屋子,二不要去井邊,三不能和他們的小孩說話。


    零零散散的還有很多條規矩。


    他的心頭縈繞著很多疑問,但隻是張了張口,沒有問出來。


    還沒下雨的天氣,悶悶的,汗水從發絲滴落黏在了臉上。


    空氣含量低,蘇渺抬頭看著厚重的烏雲仿佛離他們很近,心頭也像是被壓住了般傳不過去。


    季星川微微一笑:“當然,我們是很守規矩的。”


    村長笑了,身後的村民也全都笑了。


    “那就好。”


    “別壞了規矩。”


    壓抑的狂風席卷而來,滿地的紙錢被吹到了天空上。


    蘇渺被風吹得眼睛都睜不開,半眯著眼睛的時候,他仿佛看到了正在笑著的村民們身後扭曲的黑影。


    他嚇了一跳,睜開眼時紙錢已經落在地上,再瞪大眼睛看去時村民們都在做著自己的事。


    他們已經不穿白麻衣了,隻有幾個應該是死者家屬的人還沒有脫下喪服。


    但他們臉上喜氣洋洋,完全看不出任何家人死亡的傷心。


    蘇渺這才發現,除了滿地的紙錢和白花,似乎昨天也沒看到其他喪葬用的東西。


    他不由得問了出來。


    辦喪事的村民對視一眼,臉上竟然還掛著笑容。


    “我們家老爺子,是喜喪。”


    蘇渺喃喃道:“是喜喪呀…”


    村民異口同聲地笑著說:“是啊。”


    “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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