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有人跟著過來,蘇渺隻能速戰速決。


    他幾步跨到神龕麵前,無頭的神像正靜靜地接受著他的打量。


    這個神龕應該已經很久沒有人祭拜過,裏麵厚厚的一層灰塵,還有什麽東西燒過的灰燼。


    蘇渺猜測這應該是祭拜用的金銀紙。


    隻是頭被砸碎的神像實在是太過不同尋常,在他的印象中,神像廢棄之後會統一送到土地廟,由村子裏統一化掉。


    還有些在戶外的神像會用紅布包著頭部,來防止山野精怪鑽進神像偷香火。


    蘇渺曾經聽家中的老人說過,在荒郊野外的神是不能拜的,真神離去後裏麵的其他東西如果得到了香火,會變成神不神,鬼不鬼的東西。


    如果這具神像是被人故意砸壞的話,挑的還是頭這樣的部位,看上去不是一般的恨…


    神龕中能夠表明神像身份的東西根本沒有,蘇渺深吸一口氣,將神像殘存的東西拍下。


    之前他想拍但季星川很忌諱這個神龕,說不知道是什麽邪魔歪道。


    蘇渺見他似乎知道幾分,正想問季星川就閉口不說了。


    這也是個有秘密的人。


    他稍微摸了摸腰間的小包,把裴青止從黑名單裏拉了,出來撥了個視頻過去。


    裴青止秒接了視頻,蘇渺第一眼看到的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他的年紀雖然大但兩眼炯炯有神,麵容和善慈祥。


    蘇渺:…


    大驚失色!


    裴青止年紀這麽大了?!


    在劇情中,裴青止通過蘇渺死亡的直播間認出了楚倦是他的命定之人,即使他正在閉關,但為了來救楚倦強行出關導致元氣大傷,所以才會折損在鎖井村。


    行,他又當了一次工具人。


    蘇渺對楚倦產生了幾分同情,這次的炮灰攻年紀有點太大了啊…


    他輕咳了一聲,敬畏地打了個招呼。


    “額,天道酬勤?你,您好…”


    年紀這麽大了還得當炮灰攻,難道是有什麽返老還童的能力嗎?


    老天師眼睛一亮,在他的眼神中蘇渺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了秘密,他略微抿起唇。


    對麵中氣十足的聲音通過藍牙耳機傳進了他的耳朵裏,蘇渺還沒傻到外放。


    多少電視劇中,都是因為外放出了事!


    要吸取前人的經驗。


    老天師定睛一看,蘇渺身上帶著的鬼氣更濃了,如果不是撞邪了那就是和邪物同吃同住,他似乎身處危險之中。


    “你把衣服脫了!”


    蘇渺:?


    他的手指默不作聲地落在了紅色的按鈕上…


    還沒等他摁下,一道沉穩有力的聲音就阻止了蘇渺的動作。


    “咳,師叔,慎言。”


    裴青止感覺他等會又要被蘇渺拉黑了…


    隨著鏡頭的變換,一張豐神俊朗的臉出現在了蘇渺麵前,蘇渺恍然大悟,原來這才是裴青止。


    裴青止穿著黑色的唐裝,整個人仙風道骨卻又有著難言的威壓。


    看著這張仙氣飄飄又很正經的臉,蘇渺覺得他拉黑裴青止似乎是冤枉他了。


    那兩條消息,不會是老天師發的吧…


    還沒等裴青止說什麽,鏡頭裏蘇渺那張昳麗的臉就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具頭被砸爛的神像。


    蘇渺的聲音輕柔的從一旁傳來:“你認識這是什麽神像嗎?”


    他說話的語氣很像是在撒嬌,故意放低的聲音和上翹的尾音令人難以拒絕他的要求。


    裴青止思慮了許久要他離開如此危險之處的話還未說出,身體的本能自然地令他湊近屏幕聽蘇渺的話,仿佛被蘇渺使喚,他已經習慣了般。


    四周靜悄悄的,蘇渺感覺有點冷,但現在有裴青止在蘇渺覺得一般的鬼應該不成問題。


    “怎麽樣?”


    蘇渺開口打破了這份寧靜,裴青止在視頻那緩慢搖頭。


    “裏麵的神,已經離去了。”


    “看服飾應該是當地祭奠的野神,並未記錄在南鬥星死簿上。”


    蘇渺皺著眉,最後一縷陽光被黑暗吞噬,林中瞬間冷了起來。


    他摸了摸手臂,上麵的汗毛已經豎起。


    裴青止指尖微動,不知道他在電話那頭念了什麽東西,蘇渺身邊的溫度莫名增高了起來。


    作為一個唯心主義選擇性迷信選手,蘇渺決定繼續敲樹樁引鬼來。


    到時候就讓裴青止把它滅了!


    正在暗處蠢蠢欲動的鬼魂:…不敢來不敢來。


    “稍等,吾,我再看看。”


    裴青止微微合上眼睛,整個人進入了一種玄而又玄的狀態。


    蘇渺蹲下身,他拿著一根登山棒挑起神像旁的灰燼。


    他雖然莽,但還是不敢直接上手碰的。


    還真被他找到點東西,那是有人燒了的祭祀用紙,上麵的字不認識,他剛要開口問裴青止能不能看出上麵的符號是什麽。


    身後便傳來人聲,在喊蘇渺的名字,一聲接著一聲,莫名瘮人。


    蘇渺下意識把葉子踢在灰燼上,掛斷了電話。


    看上去就像是蘇渺用完就丟一樣。


    手機那頭的裴青止:…


    老天師看著隱隱吃癟的裴青止,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青止平靜著一張英俊的臉,如果老天師沒有憋笑的話,他就相信他是在同情自己了。


    蘇渺再一次打開直播,看他突然信號沒了的水友們立馬問他發生了什麽。


    鏡頭裏的蘇渺慘白著一張臉,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嚇到了般,穠麗稠豔的臉上滿是冷汗。


    【蘇渺又演上了。】


    【演的怎麽了,我就愛看!渺渺再來點!】


    他深諳直播套路,故意裝可憐地說:“自己好害怕,不想繼續了。”


    鏡頭時不時轉到荒廢了許久的神龕上,蘇渺轉過去才發現,這個石頭神龕的背後有著一個奇怪的符號。


    直播間被他嚇了一跳,果然立馬給他送禮物,讓他繼續探索。


    楚倦就是這時候出現在蘇渺背後的,蘇渺正彎著腰不知道在找什麽,沒有了寬大衣物的阻擋,他纖細的脖頸脆弱的暴露在外麵。


    蘇渺蹲在地上裝作找兔子,正準備摸邊上的手機拍個照,不出意外地摸到了一隻冰涼的手。


    一隻手輕拍了他的右肩,蘇渺渾身一緊,他記得人的肩膀上有三把火,拍滅了鬼就能來了…


    蘇渺差點嚇得叫出聲,楚倦的聲音響了起來。


    “是我。”


    黑暗中他看不到楚倦的臉,卻聽到他輕笑一聲。


    “不然你以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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