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離開這裏?」


    小七?


    除了親近的人,誰知道她排行第七?


    「走、走、走……」


    男人紅著臉,瞪大雙眸,拚命地朝她使眼色。


    “……”


    裴今霧盯著他,忽然想起首次見麵時,他將“2”認成“7”。


    也許。


    從一開始,他就是故意說錯的。


    “你是誰?”


    裴今霧俯下身,假裝給他檢查,蠕動嘴唇。


    “……”


    盛北棠看著她,淚水模糊雙眼,緩緩掀動嘴唇:


    「救媽媽」


    「救小五」


    媽媽?


    小五?


    裴今霧愣了幾秒,腦海中緊繃的神經猛地崩開。


    她嚇得退後好幾步,呼吸變得急促。


    “沒事吧?”


    商時硯嚇得不輕,趕緊將她扶住,擔憂問道。


    “沒。”


    裴今霧搖頭,迅速調整好情緒,故意開口:“腿酸沒站穩。”


    “……”


    商時硯認真打量著她,發現她臉色並無異樣。


    監控裏的人也沒懷疑。


    “……”


    裴今霧調配好試劑,回到病床前,動了兩次嘴唇。


    第一次:「你是我爸?」


    盛北棠眨眨眼,輕點頭。


    裴今霧胸口裏堵得慌,好似壓了千斤重的石頭。


    在逼仄的房間裏,幾乎無法呼吸。


    第二次:「隔壁關押的是媽媽?」


    提及夏尋,盛北棠緩緩閉上眼,淚水順著臉頰滑落。


    答案不言而喻。


    裴今霧徹底愣在原地。


    難怪……


    她看他的照片會覺得熟悉。


    大哥說。


    從小到大,她最調皮搗蛋,挨爸爸的訓斥也最多。


    雖然記憶隻有三歲,可爸爸的印記多少還是存在腦海中。


    隻是——


    時間太久,她沒想起來。


    所有事情在一瞬間變得通透。


    隱世閣處心積慮抓五姐姐,不是因為藥材,而是因為她的基因。


    因為她是爸媽的孩子。


    厲梟曾說過,“盛北棠”血液有用,所以才會反複抽來實驗。


    轉而言之……


    她們兄弟姐妹幾人,都該不同程度遺傳到父母的基因。


    抓五姐姐,是為了研究。


    剛才的逼問,應該是在追尋其他人的下落。


    若不是隱世閣主動找上門,她是不是這輩子都見不到父母?


    十六年。


    她父母被活活折磨了十六年。


    霧霧一直在查的人,是她們的父親?


    “藥劑重新換過。”


    怕監控裏的人懷疑,裴今霧調整好情緒,淡定自若開口:“好好休養。”


    “砰——”


    房門打開,黑衣人進來將她和商時硯帶走。


    路過關押夏尋的房間時,鐵門忽然響起刺耳的拍打聲。


    裴今霧聽著動靜,腳步下意識停下。


    不等對方開口,她哽著嗓子開口:“你丈夫沒事,已經能分清楚2和7。”


    什麽?


    夏尋拍打的動作僵住,腦子有點懵。


    分清楚2和7?


    上次北棠告訴過自己,他曾故意將2說成7。


    希望她能認出自己。


    可後來又見麵,她似乎並未認出人。


    原以為再也沒有機會見到。


    沒想到,小七竟然又來了。


    不僅如此,還說了句模棱兩可的話。


    她認出北棠?


    還是說,隻是單純的分辨手指。


    “為了測試,我特地比了5和7,他全部猜對。”


    沒等夏尋回神,裴今霧的聲音又響起,“證明他的身體機能正在恢複,成為正常人指日可待。”


    “……”


    夏尋愣在原地,如果之前是懷疑,現在幾乎能確定小七她認出北棠了。


    所謂的5是關在隔壁的嫿嫿,7就是她自己。


    難怪她再來隱世閣,很大可能和嫿嫿有關。


    “謝、謝謝。”


    頭頂有監控,夏尋不敢表露太多情緒,隻是道:“九夜神醫,我先生的病情好轉,你以後應該不會再來了吧?”


    別再來了,七七。


    你才多大,該好好過自己的生活。


    隱世閣這趟水,太深了。


    “不知道。”


    裴今霧語調冰冷,忍心內心的湧動,麵無表情道:“看他恢複情況,如果隱世閣錢到位,當然會再來。”


    明擺著告訴夏尋。


    她會回來,救她們離開。


    “神醫先生,這邊請。”手下適時將她帶走:“閣主已經在等您。”


    “走吧。”


    裴今霧收回視線,周身凝起一層厚厚的冰霜。


    “……”


    看著小姑娘的狀態,商時硯眉頭狠狠擰了擰。


    發生什麽了?


    他怎麽覺得小姑娘突然變了個人?


    ——


    大廳裏。


    厲梟坐在紅木椅上,手裏撥弄著一串佛珠,疑惑地盯著她。


    “九夜神醫主動要見我?”


    “沒錯。”


    裴今霧抬眸望去,發現厲梟的手搭在椅子上,手腕上露出一塊金色表。


    這塊表她見過。


    當初海難發生後,有一個神秘組織參與救援。


    其中一人就戴著這塊表。


    如果她早點看到,或許就能早點知道父母的消息。


    “聽說隱世閣和地下城的合作暫停了?”


    裴今霧皺著眉頭,語氣染上幾分怒火,“幽靈之前邀請我合作時,可是說得天好地好,尤其說收入絕對不菲。”


    “我推掉其他工作,準備入夥時,告訴合作暫停?”


    “幽靈還真是不靠譜!”


    “沒錯。”


    看出她的來意,厲梟眯起衰老的眸,滄桑出聲:“九夜神醫有沒有興趣,單獨跟我合作?”


    “這得看閣主的誠意。”裴今霧一動不動地盯著他,“基因改造計劃是吧?我有所涉獵!”


    “你?”厲梟有些驚訝,半信半疑。


    “沒錯,我。”


    裴今霧嘴角上揚,自信滿滿道:“沒猜錯的話,你要我救的人就是基因改造計劃的人員之一。”


    “你的計劃,想必是卡在重要環節。”


    “我曾經接觸過無數有關基因改造的內容,或許能助你一臂之力。”


    “隻要錢?”


    厲梟深深睨著她,將信將疑地打量著。


    “當然不止。”裴今霧淡淡一笑,冷聲回答:“計劃成功後,我要求獲得全部核心內容。”


    “哼。”


    厲梟眼睛狠狠眯起來,喉嚨裏溢出一絲譏諷的笑:“胃口夠大啊。”


    “還行,我消化能力不錯。”


    裴今霧看了眼時間,見好就收,“不過我建議你考慮再和地下城合作,北洲那塊地,靠你肯定啃不下來。”


    “地下城出手,絕對事半功倍。”


    “……”


    厲梟認真思考著,道理他都懂,可幽靈這人……


    就是個刺頭,後期恐怕無法掌控。


    一個夏尋、沈千嫿就夠讓他頭疼。


    若是抓到她其他孩子……


    嗬。


    毫無意外的。


    她生的,都是硬骨頭。


    ——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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