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卓凡看著我,一臉的憋屈。末了,他衝我甩甩手,放我走了。 我扶著牆壁,一拐一拐的出了門,外麵,雞雞和古維正候著。 *** 辛柏送醫院兩個星期後,裴蕭棟給我來了電話,他約我見麵,也不含糊,直接提了辛柏的事。 和王卓凡一樣,那本讓我視作燙手山芋的日記被他放在了身旁,瞧他的神色,估計翻過頁了。不過,我發覺筆記本和上次比起來好像被燒過似的,邊角有些泛黃。 “若緋,一會和我去趟醫院……”裴蕭棟一上來沒啥鋪墊就給我來了這麽一句。 我立馬撇開頭,嘴角嘲諷似的上彎三十度。 “若緋,就算給我一個麵子,柏柏的心結在你身上,這本日記我聽王卓凡說你不願看,行,我不逼你,但是下午你必須得和我去醫院,這事要是不解決,柏柏遲早再走上絕路,我就這麽一個兒子,不能讓他出事。”裴蕭棟一手敲打著桌麵,眼神嚴峻,絲毫不見讓步。 每每關係到辛柏,他就恢複成了一張死人臉,早沒了當初和我在一起的黏糊。 我對著他嗤笑一聲,站起身子:“裴叔,你們裴家的事少往我身上攬……”我撩起衣袖衝他麵前一晃,道:“瞧見這什麽沒有,我在國外也鬧過自殺,那時我媽剛死,我心裏頭不舒坦,刀子上去的時候,你知道我在想什麽嗎?我沒想過死,死算什麽,眼一閉直接往下跳就得了,裴叔,你老不明白那種感覺,這世上能救自個的不是別人,隻有自己,不好意思,下午我要回醫院複診,沒空。” “唐若緋!”他叫住我,聲音驟然響亮。 我停下腳步,沒有回頭,片刻後,我伸出兩個手指,“你要是真為你兒子著想,可以,下午我陪你去醫院,但是裴叔,我們倆的關係就不成了,你好好想一想,現在是中午十二點二十四分,我回去等你電話,這事沒得商量,你想好了!” 說完,走人。 裴蕭棟和我在一起最大的好處我已經得到了,那些個照片……該欠的情我差不多也還清了,現在有個機會可以抽身,我自然要把握住。 如今就看裴蕭棟是怎麽想了,不過就我知道,老子的分量比不過辛柏,他的一根頭發都比不上。 下午裴蕭棟來電話的時候,我特別看了下表,一點二十分,他考慮了快一個小時,電話裏,他說讓我去醫院,至於我和他的關係,他沒提。 但是,老子提了。 “裴叔,中午我和你說的你可想明白了?”我對著電話,言語中有些調侃。 那頭頓了半天,最後他冷不丁的給我來了一聲歎息,聽得我身子直打顫。 “好吧,既然裴叔想明白了,那一會醫院見,不過電話裏我先說明白了,我過去隻是去瞧瞧,其他的破事……我一概不理。” 掛上電話,我衝古維打了個響指,衝他眨了眨眼。 到醫院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我打了個哈欠,敲了敲病房門。 “進來。” 說話的是辛柏,聲音聽著蒼白無力。 我推開門,他見著是我,不由一怔。 我對著他指了指自個綁著石膏的小腿,然後在他的示意下坐在了床邊的位置。 “就你一個?你爸呢?”我轉頭望了眼四周,手不自覺的就摸向了屁股口袋。 我在找煙。 “他去醫生那了,你這腿沒事吧,我之前聽人說你出車禍了,原本也想去看你……” 他那笑容在我眼裏就兩個字:無奈。 “漂亮話就甭說了,你不是沒來了,弄得我每天望眼欲穿的,辛柏,算算我們也十幾來年的朋友吧?”我摸了摸煙,想到這是病房,不由還是忍了。 他嗬嗬一笑,氣氛頓時去了不少拘謹。 “若緋,你知道我為什麽來這嗎?”他低著頭,聳著肩膀,長長劉海垂直臉頰,看不見一絲表情。 “我聽說了,你沒事吞安眠藥對不對?”我別開頭,點穿道。 “嗯,我自殺,想死,但是我又舍不得死,所以吞安眠藥的時候我給王卓凡去了電話,他時間掐得不錯,正好趕過來把我給救了……” 辛柏這話說得穩當,我聽著像是他說別人似的。 “一瓶安眠藥,我吞了一半,我想要是救不活怎麽辦,這世上我留戀的東西太多,我舍不得……” 我衝他“嘖”了一聲,道:“既然舍不得,那你死做什麽?” 對於他這種沒事給人添亂的行為,我特鄙視,像老子,說死就死,從不含糊。 “但要是我不出這事,我不就一輩子也見不著你了嗎?”他盯著我,一時間倒是嚴肅起來。 我憋著一口氣,沒忍住,笑了。 “拜托,辛柏你這話就說得不夠意思了,剛才也說了我們十幾年的朋友,就算之前鬧過什麽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大老爺們我從來不記仇,你現在話裏意思非得弄點自殺的來見我,至於嗎?這話題我們到此打住,萬一給你爸聽見,他還不找人劈死我?” 以上這話我純屬客套。 “若緋,你別說了,其實這次你來我這也是我爸逼你的吧?還有,你和我爸……我不想問,心裏想著就堵心……”他衝我甩甩手,說到後麵半句的時候,眼中閃過一絲不理解。 我收住笑容,不爽了。 “你別犯惡心,其實……”我湊上去,貼著他的耳畔小聲道:“其實你爸好玩著呢,辛柏,要聽實話嗎,你爸可比你有情趣得多……”說完,我發現辛柏的臉色變了,刷的一下白得徹底。 同時,身後門也開了。 我一回頭,就看見裴蕭棟那張鐵青的臉,怒氣明顯是衝著我來的。 *** “裴叔,別……別……這裏是停車場,有人看著呢……” 剛被他拽進車裏,我整個人就被他壓上了。之前還想著他細胳膊細腿的,沒想到發起脾氣來這力氣也夠嗆。 我避開他的嘴,雙手拉著他兩條不斷揮舞的胳膊,就差用斷腿來阻止了。 “疼疼疼……輕點……”冷不防的,脖子還是被他咬了一口,我立馬就叫爹叫娘了。 興許是聽見我叫聲,裴蕭棟小嘴一鬆,轉而又用舌頭舔了起來。 “裴叔,你消停一會,先起來說話……”被他這麽沒完沒了的鬧騰,我有些受不住了。 他看著我,那目光好像是要把我給吃了。 “裴叔,我們不是說好了,來醫院看辛柏和你的這檔子事二選一,你不是已經選了前麵嗎?”我抓了抓頭發,神色煩躁。 之前我還覺得自個比不上辛柏的一根頭發,但就目前這情況,我突然間不這麽肯定了。 “我有說過要選嗎?”他低沉著嗓音,緩緩說道。 我看著他賴皮的摸樣,立馬沒轍了。 第46章 合約 “裴叔,你這話就說得不地道了吧?”我看了他一眼,隨後自顧自瘸著腳下了車。撥通古維手機後,我告訴他在醫院樓下的停車場,讓他過來接我。 裴蕭棟跟在我身後,碰了碰我肩膀,不料被我一扭躲開了。 “裴叔,我就和你實話說了吧,我們倆不行……我承認,我對男人可以,但你是我叔,我們輩分上有一截,感覺不到位,還有,你真弄明白了同性戀是啥回事嗎,不見得吧?裴叔,我不是玩不起的人,但是你是我叔,方才和辛柏說話,他問我了,他說想著就犯堵心……他的意思我知道,裴叔,算了,就你這摸樣,要誰誰不願……” 我說得苦口婆心,嘴皮子上下兩層翻。 裴蕭棟眼神噌的一下就變了,就我看來,雙目犀利得很,像兩道寒光似的往我這邊直射過來。 “你別這樣看我,又不是我對不起你,同性戀是用後麵的,裴叔你也為我想一想好不好?每次不上不下的,照著這樣下去老子遲早一天變陽痿……” 得,老子把責任全推他身上了。 說話的當口,古維下來了,他衝我點點頭,然後指了指我車位的方向。 “裴叔,我先走一步,辛柏這我也來過了,你這……我話也說明白了,從此往後,你還是我的裴叔,和小時候一樣,對我您也多擔待一點,成不?” 好話說盡,我歎息一聲,搭著古維的肩膀上了自個的車。 “唐若緋!” 他在我身後一聲大吼,用足了力氣。 “拜拜……”我衝他揮揮手,一腳跨上了副駕駛的位置。 老祖宗有句話說得好,黎明之前永遠是黑暗的,現在……我抬頭瞧了瞧天氣,不錯,雖然東風冷了一點,但是好在陽光夠燦爛,老子將來一片光明。 *** 九九年 一月底,我去醫院拆了石膏,算算綁了快兩個月,拿下的那一刻,差點沒被自個的腳臭暈過去,就那味道,甭說,比菜場裏的鹹魚味還濃。 “唐哥,好臭……”雞雞捏著鼻子,離著我起碼兩步遠。 我衝他齜了一下牙,道:“老子要不是為了你二月的公演,用得著這麽急拆石膏嗎,你嫌,你要是再嫌,今晚和古維一張床去!” 雞雞立馬屈服了,一小步一小步挪到了我跟前,陪笑道:“唐哥瞧你說得,我現在聞聞突然發現一點也不臭了……” 我伸手就甩在他腦袋上,笑罵道:“好話就別說了,去,給我打盆水,這味別說你,我也快受不了了……” 洗完腳後,我舒坦的躺在沙發上,一旁雞雞細心地給我揉著腳,就他那手勢,感覺還真不錯。 “唐哥,就後天,下午三點,你可別忘了,在我們學院三樓,上麵掛了橫幅,我和古維說了,你們可千萬別遲到……”小家夥一邊揉著,一邊絮絮叨叨的提醒我關於他後天的第一次演出。 其實說白了他那所謂的演出也就是年級考核,估計去看的都是家屬,偏偏小家夥還真當成了一回事,每晚對著本子念叨,一副全神投注的摸樣。 “唐哥,你聽見去了沒有?”他貼著我耳朵,說話不依不饒的。 我眯著眼睛點了下頭:“聽進去了,你的事就是唐哥的事,我哪次沒放在心上,”說著,不由拍了拍他屁股。 雞雞微微一笑,整個身子立刻挨近了我懷裏,小嘴慢慢湊近,小啄了下我嘴角。 我嗬嗬一笑,固定住他的腦袋就來了個深吻。 論床弟和諧,就我做評委,雞雞第二,沒人敢說第一。 我摟著他的身子,一個翻身就把他壓在了沙發上,雞雞皮膚白滑,身材也夠高,長腿長胳膊的,抱在懷裏比那病癆舒服多了。 “唐哥,別……古維快回來了,我們進房……”他一腳勾著我腿,磨蹭道。 我抬眼瞧了眼時鍾,靠,五點半,離著古維下班是不遠了,歎了口氣後,我拉他起了身。 “走,先陪我去廁所打一發,全套等晚上……” 雞雞抱著我的腰跟在我身後,皺了下眉:“隻有等晚上了,上次被古維瞧見,我這心理陰影還沒下去呢……” 小家夥說話一臉的委屈,眼神還特憂鬱。 我捂著嘴,不由哈哈大笑。上次那回撞見,說實話場麵是難看了一點,大概是憋久了,我當時抱著雞雞直接就在客廳撒歡了,小鳥剛進球洞,古維就拿著鑰匙進了門,別說雞雞嚇一跳,看著古維鐵青的神色我下麵立馬就軟了,還沒等我倆反應過來,身上就多了一條被單,跟著就是一大力摔門聲。 之後兩天,我和雞雞連著吃了幾頓的泡麵,沒滋沒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