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用腦子,明辨是非,少點不切實際的想法,世界離了誰都照轉。


    壽宴過後,李樂拉著張鳳鸞進了芮老爺子的書房,把幫著開一個律師事務所的打算說了。


    老爺子在琢磨了一番後,撂下了這麽一句話。


    兩人從燕南園出來,一路無話,等進了靜園,荊明的那間小辦公室,李樂瞅了眼蔫不拉幾的張鳳鸞,笑道,“你不是挺狂放的麽?怎麽剛才在那裏這麽慫了?”


    “嘁,別站著說話不腰疼,這是我們法律界的老祖宗。”髒師兄撇撇嘴,“我就不信你在費老師跟前,也能這麽硬氣?”


    李樂想了想,歎口氣,也對,要是自己麵對費老師,估計也好不到哪去。


    “哎,剛才老爺子的話,啥意思?”


    “別問我,也不是在說我,你自行體會。”


    “那你覺得,這事兒能成?老爺子願意給遞個話?”


    “可能吧。剛才芮先生不說了麽,你這腦子,不用,有些浪費,但是用了就怕會是妖刀出鞘,法內橫行。他這種老神仙一樣的,哪會這麽明著告訴你的。”


    “哎,真費勁。要不,我不辦了?”


    “別啊,開弓沒有回頭箭,不到南牆別死心,此路不通再循他徑。不過要是最後能辦下來,某種意義上是芮先生給你做了保,你心裏別沒點數。”


    “我懂,不就是站隊麽。”


    “明白就成。對了,讓你找的合夥人,你聯係了幾個了?”


    “幾個模棱兩可,還有幾個沒了下文,估計不成。”


    “你這人緣不行啊,你那時候團結工作做得不咋樣呀。”李樂揶揄道。


    “我......”


    “你要是知道那些年,髒鳳鸞做的那些事兒,就知道他人緣有多次了。”


    張鳳鸞剛要張嘴辯解,就被門口傳來的一道聲音給撅了回去。


    “荊師兄?什麽時候從從金陵回來的?”


    “剛到,去到係裏說了聲。”用根hallokittey皮筋把頭發紮起來的荊明,推門而入。


    “喲,到底是被愛情滋潤過的,瞧這一臉,和下過霜的蘿卜似的,水嫩多汁啊,”張鳳鸞瞧見荊明,來了句。


    荊明拿手指頭點了點,示意李樂道,“看見沒,就這張臭嘴,能人緣好才怪了呢。”


    “也是。”李樂點點頭,表示認可,“都幹過啥?”


    “那可多了去了。”荊明走過來,一腳把張鳳鸞踹開,“那邊坐去,別坐我的椅子。”


    “你大爺的。”張鳳鸞今天明顯有心事,不想和荊明掰扯,嘀咕一句,去了桌對麵坐下。


    “模擬法庭,民訴,抽完簽,這孫子是被告代理人,能在開庭當天,把當原告代理人的那兩位,給鎖寢室裏。”


    “辯論賽,把對麵男生說哭,能讓隔壁那群人在賽後到廁所堵他。類似種種,多了去了,嘴臭人賤還花心。”


    李樂聽了,咂麽咂麽嘴,“髒師兄,要不,這律所,別幹了吧,你這樣,我很憂慮啊,萬一你再有個生命危險。”


    “聽他瞎雞脖扯淡,那是年少無知加年少輕狂,再說,那幾年的法律係裏,都是些一本刑法四年都背不下來的愚笨之人,所以才顯出我的出類和拔萃,鶴立雞群了一點。”


    “你,真,特麽,臭不,要臉!”荊明嗬嗬道。


    “承讓承讓。”


    瞧著張鳳鸞一臉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表情,李樂摳著下巴,心說,難道我錯了?


    。。。。。。


    錯不錯的,反正第三天李樂接了周老師的電話,讓領著張鳳鸞再來一趟。


    進了書房,一陣立正稍息,稍息立正之後,西裏斜歪的張鳳鸞終於找了個恭敬的姿態,低頭站在芮吉士身旁。


    “我又看了一遍你從本科到博士的論文。”老爺子點了點桌上一厚摞的打印紙,“從早先的偏執激進,全篇的棱角刺刃,到現在逐漸圓潤沉穩,有了些氣度。無關乎年齡增長,隻說明這些年的堪磨,是有些效果的。”


    “芮老師您過獎了。”


    “這和獎不獎的沒關係,別自作多情。”老爺子“哼”了聲。


    “是。”


    “是什麽?”


    “是......”


    “是你對法,法律,法理,有了敬畏之心。敬畏自然,敬畏規則,敬畏百姓,敬畏,代表了信仰,人一旦有了信仰,怎麽活都是有靈魂的。”


    “知道了。”


    芮吉士又瞧了瞧李樂,“這邊我和小劉打聽了一下。”


    “怎麽說?”李樂忙道。


    “可以辦。”


    聽到這話,李樂和張鳳鸞明顯鬆了口氣。


    “但是,我建議你,隻碰非訴類業務。”老爺子伸出手,比劃著,“第一,在你還沒有徹底沉澱下來之前,不要去碰訴訟類業務,能明白我的意思不?”


    張鳳鸞點點頭,“能,能明白。”


    “第二,律所成立後,暫時不要接刑事案件,還有行政類案件。主要方向是公司、經濟類相關的業務和部分民事侵權案件。”


    “您是說,往那種律所靠攏?”張鳳鸞想了想,


    “對的。”


    “第三,成立律所,你可以是合夥人,但不要擔任主任。”


    “這......”李樂皺了皺眉頭。


    芮老爺子笑了笑,“這是我的要求,他這個年紀,還不夠格,還有,也是為了他好。”


    “我記得了。”


    “好了,就這麽多。”


    李樂想了想,湊過來,“老爺子,求您個事兒唄。”


    “怎麽?”


    “你看您又是要求這,又是要求那的,可就張師兄這人緣,不好找人啊,您手頭有沒有合適的人選,能當主任的那種?”


    “我看你挺合適,要不,你換個方向,來我這裏讀個文憑?”


    “算了,算了,我不行,現在我那一攤子還沒怎麽搞明白呢,這法海浩蕩,我這艘小破船還是別來摻和了。”


    “出息!”芮吉士笑道,“要說人,我能想起來的,你們也請不動。還是自己聯係吧,誌同道合的人,總會有的。”


    “那成吧。”


    又陪著老頭聊了會兒,李樂拎著張鳳鸞告辭。


    臨走時,芮吉士告訴張鳳鸞,“勇往直前,但是也得掌握速度,懂刹車,才是真的快。”


    。。。。。。


    “好家夥,你瞧我這一後背的汗。”恢複過來的張鳳鸞扯了扯衣服,對李樂說道。


    李樂懶得和扯閑篇,“剛才,老爺子的交待都清楚了?”


    “嗯,都清楚了。還是得謝謝你,要不然,我這還以為......”


    “那也是老頭的麵子。怎麽樣,現在順了點吧。”


    “感覺前麵一片光明。”


    “光明是光明,別忘了誰給你撐起來的這片天。”


    “嗯。”


    “那個,不讓你幹主任,你這兩天想到合適的人了沒?”


    “倒是有一個。”


    “我不懂,你覺得合適就去請。資金這方麵,回頭,你寫個借據。”


    “咱倆之間還要寫麽?”


    “別扯淡,你丫應該是一個誓死維護契約的人。”


    “行吧,行吧。”張鳳鸞想了想,眼睛一眨,攬過李樂,“和你商量個事兒唄?”


    “咋?”


    “你手底下不有幾家公司麽?萬安,長樂,還有高速什麽的。”


    “你想幹嘛?”


    “拉業務啊。給你當個法律顧問所。這麽滴,萬安一年算你十萬,長樂教育算五萬,高速算五萬,這麽下來,你借我三十萬,一年借款期限,到時候隻要還給你十萬就行了。”


    “啥玩意兒?”


    “你借我錢,我給你當法律顧問,這錢就兌了。”


    “那要是一年還不上呢?”


    “也對哈,那就把還款期限拉長點,兩年怎麽樣?”


    “兩年?合著這兩年要是風平浪靜,啥事兒都沒,到最後,我還得再給你十萬?”


    “也成!”髒鳳鸞點點頭,“那就再給你點優惠,六折,怎麽樣?你先借我三十萬,兩年後,你再給我六萬。咱倆就兩清了,合適不?”


    李樂站定,打量著張鳳鸞。


    “幹嘛?簽字據去啊?”


    “髒師兄,我想起個名酒,那名字挺適合你。”


    “啥?”


    “劍南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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