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樂:“?”  還沒等安樂反應過來,晏之南就走出去幾步,在前麵遙遙領先,說:“愣著幹嘛,走啊。”  安樂扯扯嘴角,就算吃了供品也還是這副傲嬌樣。  說是送安樂,最後仍然由安樂在校門口叫車,兩個人坐車回去。  晏之南第一次來蔣鳴玉的院子附近,看著周圍綠樹成蔭的景色,哼著說道:“窮講究,真正的風雅由心而生,融進骨血,幾棵樹栽在門口就算是閑情逸致了麽。”  是是,論風雅誰能比得過穿美少女大頭t恤的晏宅男。  兩個人下車,安樂領著晏之南往院子走去,此時已經到黃昏,太陽還未完全落下,月亮就已經在東邊升起,今天月圓而亮,估計旁邊很難看到星星。  安樂突然開口問晏之南:“我們這裏可以看到北鬥七星嗎。”  晏之南怔住,摸摸眼鏡,說道:“城市裏比較困難,不過可以去學校的天文社找他們借望遠鏡。”  他說話的時候沒有看安樂,似乎有點害羞,口氣卻很認真。  安樂笑著說:“那下次你指給我看。”  走了幾步就到了家門口,因為帶著晏之南,安樂按下門鈴,他本來以為開門的會是江虹,誰知道門一打開,蔣鳴玉出現在大門口。  蔣鳴玉見到安樂,本來神色和緩,剛想開口說話就看見了旁邊的晏之南。  蔣鳴玉頓住。  ……這位同學怎麽出現在這裏。  安樂連忙說:“晏之南擔心我路上的安全,今天送我回來的。”  蔣鳴玉的嘴角下滑三十度。  好幾次他想讓江虹送安樂上下學,都被安樂拒絕了,結果現在同學送就行?  晏之南站在門外,目光越過蔣鳴玉,打量著裏麵的院子,然後轉過頭對安樂說:“就讓你住這裏?悶騷大叔對你這麽摳門的。”  蔣鳴玉:“?”  這小子就是專程上門來找茬的吧。第89章 孽鏡台9  蔣鳴玉和晏之南互相對視,安樂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說:“別站在門口,進去坐坐吧?”  蔣鳴玉一點要動的意思都沒有,站在門口把門堵住。  晏之南哼著說:“我才不要進去,裏麵都是煞氣,讓人起雞皮疙瘩。”他說著抖了抖衣服袖子,露出嫌棄的表情。  蔣鳴玉冷硬著臉,說:“寒舍簡陋,供不起你這尊大神。”  兩個人明明沒見過幾麵,為什麽會這麽不對付呢?安樂想不通這個問題,說:“別吧,來都來了,吃個飯再走吧。”  晏之南:“不要。”  蔣鳴玉:“算了。”  安樂:“……”  兩個人異口同聲,讓安樂非常無語,晏之南瞥了蔣鳴玉一眼,說:“剛才你買東西給我吃,我已經飽了。”  蔣鳴玉一聽,臉色更加不好。  安樂還買東西給同學吃,為什麽從來沒給他買過?  “那好吧。”安樂決定不勉強了,省得大家坐在一起消化不良。  蔣鳴玉轉過頭,摸摸安樂的臉頰,現在這天氣,晝夜溫差極大,太陽開始落山,溫度就隨著降下來,安樂的臉蛋冰冰的,蔣鳴玉用手捂了捂,說:“外麵冷,你先進屋去,我跟你的同學有話要說。”  蔣鳴玉的手幹燥而溫暖,安樂被他捏得像貓一樣眯起眼睛,臉上浮現薄薄的紅暈。  日喲,故意在他麵前秀恩愛,心機悶騷大叔。  大叔兩個字前麵的定語越來越多,晏之南側目看著兩個人的互動,非常不耐煩,說:“有什麽直說吧。”  蔣鳴玉讓安樂進去,說:“你去吧。”  安樂不懂這兩個人有什麽要講的,非要避開他。他衝晏之南揮揮手,走進院子。  晏之南見安樂離開,抱著胳臂,打量著蔣鳴玉,說:“說吧,把他支開有什麽事?”  蔣鳴玉撩起眼皮,這才正眼看晏之南,說:“學校裏想害安樂的人,我這邊調查得有點眉目了。”  安樂坐在長廊底下,抱著雞,等著蔣鳴玉。  蔣鳴玉一直在門口跟晏之南講話,安樂也不去打擾,無聊地揉雞屁股。  天氣越來越涼,將軍也怕冷,縮在安樂腿上,把自己偽裝成下蛋的母雞,身體圓滾滾像一個球。  安樂也把將軍當暖手包,手藏在雞肚子下麵,一人一雞互相取暖。  中途江虹去了門口一次,喊外麵的兩人吃飯,結果被趕回來。  過了好久,蔣鳴玉才從門口走進院子,安樂抱著雞,在那裏坐著,問:“晏之南呢?”  蔣鳴玉說:“走了。”  安樂也沒有問蔣鳴玉他和晏之南聊了些什麽,隻是說道:“要吃飯了。”  蔣鳴玉點點頭。  安樂鬆開手,讓將軍從他的腿上下來,站起身,跟蔣鳴玉一起去飯廳。  在路上他問了一句:“大佬,人在轉世的時候,是不是都會忘記以前的事?”  蔣鳴玉不明白為什麽他突然問這個,回答道:“是的,能轉世的靈魂,都是前塵盡了,一碗黃泉水孟婆湯洗去所有記憶,就能進入陽世了。”  安樂又問:“那知道前世的事有什麽影響嗎?”  蔣鳴玉以為安樂在擔心墜海時想起的畫麵,說:“沒什麽影響,有的人執念很深,就算喝了孟婆湯,中途也可能會想起上輩子的事,這都很常見。”  安樂愣住:“很常見嗎?”  “常見。”蔣鳴玉點點頭,“特別是討債的,不管過了幾世,總能記得債主是誰。”  安樂:“……”  聽蔣鳴玉這麽說,安樂放心了不少,第二天依舊站到了那麵鏡子前。  既然鏡子裏的世界可能是他的前世,那了解一下前世應該也沒錯吧,安樂理直氣壯地想。  晏之南畫給他的神荼像還有一打,他從書包裏拿出來一張,貼到鏡麵上,輕車熟路地再次穿越到鏡中世界。  這一次,安樂回過神來時,是在馬車裏。  他撩起車簾,發現外麵是群山峻嶺,他的馬車似乎在一條山道上艱難地前行。  這是怎麽回事,他不是應該在翰林院裏混日子嗎,怎麽到這種荒郊野外來了?  隨行的仆從個個灰頭土臉,神情沮喪,一看就知道發生的不是好事。  安樂花了一會工夫才搞清楚怎麽回事。  安子悅被貶出京了。  原因是他寫了篇文章,讓皇帝不高興,皇帝一怒之下就把他踢出翰林院,踢到西南邊陲的城市裏當個地方官。  哇,這個安子悅,太不爭氣,想他大字不識、字都寫不好照樣在翰林院混得安安穩穩,怎麽他出了鏡子再回來,就弄成這個樣子。  翰林院的翰林出京城到地方上當官,基本就很難再回到皇帝身邊,安子悅一生的仕途,已經能望到頭。  這就是算命的說的大劫麽。  安樂心想,這劫難也還好啊,既沒缺胳膊少腿,又沒家破人亡,換個地方當官而已嘛,不是大事。  等他跋山涉水,差點在山路上晃掉半條命,抵達目的地時,他才知道自己還是太年輕。  安子悅赴任的地方,比他想象中條件還要惡劣。  這裏群山環繞,交通閉塞,人民生活水平低下,甚至還存在以物換物的習俗。安子悅新官上任,無論是民眾還是地方的官員全都不買賬,對他沒個好臉色,還想方設法克扣他的俸祿,安樂生活得很苦。  這裏還與西南王的領地交接,至於西南王的故事,看多了古代政鬥戲的都能懂:爭儲失敗後的王爺被發配偏遠之地,抱著窮山惡水發誓不再回到京城,皇帝才念及手足之情饒他一命。  皇帝讓安子悅來到西南,也是存著監視西南王的心思,隻要他安分守己就沒事,一有風吹草動,安子悅就要立即上報。  所以安子悅一下子從吃喝玩樂模式進入了官場政鬥模式,安樂一臉懵逼。  這對於他這個大二學生來說,實在是有點超綱了。  安樂窩在自己漏風的小院子裏,愁眉苦臉。  西南雨水豐沛,吹風還是小事,下起雨來,潮濕冰冷,那小破屋子根本不能待,可安樂處處受排擠,沒有好房子住。  安樂哪裏受過這種苦,躲在床鋪上瑟瑟發抖,可是連床都是濕乎乎的,冷到骨子裏。  如果說這種經曆是他前世曾經發生過的事,不知道當時安子悅是怎麽撐過去的。  安樂想起他還有文曲星的法寶,文曲星給他那支筆就是為了幫助他渡劫,安樂下地從行禮裏找到毛筆,捧在手心裏,心想這要怎麽用啊。  他見過晏之南拿鍵盤拍鬼,這筆應該能殺掉千萬厲鬼,可眼下他麵臨的困難不是來自鬼怪啊。  安樂試著揮舞筆墨,一朵朵蓮花在空中綻放,將他住的地方包圍起來,漸漸的,安樂不覺得冷了。  臥槽,結界啊,這麽高級。  使用星君至高無上的法寶設立結界用來擋風的,安樂大概是頭一人。  管他的,暖和就行。  幸虧有那隻筆,安樂過得不算那麽窘迫,至少凍不死。安樂思考了一下,這裏的官員對他這個從京城來的上司完全不放在眼裏,指望從那些人身上突破是沒有可能的。  安樂同學作為成績優秀的積極分子,深刻地知曉群眾路線的優越性,這裏的局勢靠那些迂腐的地方官不行,還是要依靠群眾。  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隻有拉攏百姓的心,才能站穩腳跟。  剛開始的時候,這裏的人民不信任安子悅這個遠道而來的京官,安子悅不厭其煩地跟百姓講政策,西南地區山多適合種茶樹,安樂請了經驗豐富的茶農推廣種茶,同時想方設法地修路,能讓作物產品賣到外麵去。  安子悅這麽一折騰就是好幾年。  安子悅從半大的少年變成了穩重的青年,黑了不少也精幹了不少,雖然還是那麽愛笑,可臉上的少年氣褪去,笑容都清淺了起來。  在安樂眼裏,他完全變成了一個鄉村基層老幹部。  安樂在這段時間內並不是全部待在鏡子裏,他反複地在鏡子與現實中穿越,他感覺自己越來越脫離安子悅的身體,有時候不能完全控製安子悅的行動,自己更像一個旁觀者,看著安子悅的一舉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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