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裏,顧昭廷等了足足兩日,也沒等來薑願探望孩子。


    他心中說不出的失落。


    好在,方初陽情況恢複的還算不錯,一天前,他醒了過來,隻是人依舊虛弱。


    醫生仔細檢查過,說醒了就是好事,隻是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這會兒,孩子睡著了,顧昭廷帶上病房的門,來到了走廊裏。


    這兩天,他幾乎沒有合過眼,眼底全都是駭人的紅血絲。


    陳祝正守在外麵,“老板,您這是要去哪兒?”


    顧昭廷來到無人的走廊,點燃一根煙,陳祝看了病房一眼,示意保鏢盯好,才跟上去。


    顧昭廷問道:“薑家現在什麽情況?”


    這兩天,薑願沒有來探望孩子,顧昭廷心裏不太舒服。


    事情發生了這麽久,可她,似乎當成什麽都沒發生過。


    是完全不在乎兒子的死活了嗎?


    哪怕她失憶了,忘掉了他和兒子,可是,哪怕出於人道主義來看看呢?


    竟也沒有。


    陳祝道:“薑德華白天和傅國康見了麵,雙方相談甚歡,下午傅司璟帶著薑願……去了京北最大的婚紗店,挑選禮服。”


    顧昭廷呼吸一窒。


    這邊方初陽還沒完全康複,那邊薑願卻和傅司璟籌備婚事。


    他笑的苦澀。


    顧昭廷坐在樓梯上,一根接著一根的抽著悶煙。


    陳祝擔心他的身體,忍不住提醒道:“老板,你這幾天照顧小少爺,本就沒怎麽休息……”


    顧昭廷聽不見,依舊抽的厲害。


    直到香煙一包見底,他這才站起來,返回病房。


    在路過護士站的時候,兩名小護士在交頭接耳,低聲說著什麽。


    顧昭廷聽不清,自然對此沒有興趣,誰料陳祝臉色一變。


    他飛快走過去,盯著其中一名小護士問道:“你們在剛剛說什麽?”


    護士在聊前兩天,vip病房外,兩個女人大打出手的事兒。


    她們猜測那兩女人是情敵,對此聊得火熱,沒想到正主會出現在眼前。


    護士們一臉心虛,吞吞吐吐不再開口。


    陳祝皺眉:“說清楚,你們真的看到一個長相貌美的女人,帶了個小女孩過來?”


    小護士點頭。


    陳祝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進到病房,顧昭廷發現了。


    “怎麽了?”


    “老板,少奶奶可能來過醫院,不過……在病房門外,她就被桑小姐趕走了,據說桑小姐還打了少奶奶一巴掌。”


    *


    翌日,薑願前腳剛出門,後腳就被兩個中年人,攔住了去路。


    來的人一男一女,似乎是對夫妻。


    孫婉淇看向薑願的眼底,滿是不可置信,“阿梨,你真還活著?”


    昨天孫婉淇去墓地祭祀,意外碰到了方梨的師兄楚雲深。


    閑聊之際,楚雲深透露,前兩天曾見過一個和方梨長得很像的女人。


    孫婉淇多嘴問了兩句,今天一大早就找到了薑家。


    像,確實是像!


    孫婉淇還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她一把把薑願抱進了懷裏。


    “媽媽還以為你死了,阿梨,你知不知道這幾年我是怎麽過來的?”


    這話說的不假。


    孫婉淇看上去比三年前消瘦了不少,女兒年紀輕輕就因為意外去世,再加上多年來,對方梨的愧疚,卻沒有彌補的機會,成了永遠的遺憾。


    導致孫婉淇今年不過才五十出頭,頭發都已經白了大半,氣色也不太好。


    她蒼老了許多,眉眼之間,多了幾分苦相。


    薑願一怔,她看著麵前的陌生婦女,眼底多了幾分防備,“你是誰?別亂碰我。”


    “阿梨,你不記得媽媽了?”


    孫婉淇一邊說著,一邊擦著眼淚,“我知道我從前對你不好,你怪我,可你連你弟弟也不認了嗎?逸辰可是一直都想著你。”


    說著,孫婉淇拿出手機,點開幾張照片。


    照片上的女孩兒,約莫十幾歲,眉眼之間確實和如今的薑願十分相似。


    在女孩的旁邊,還站著個比她小幾歲的男生,男孩眉眼清明,兩人一看就是姐弟。


    “你看,這是你和逸辰的合照,這些年,媽一直存在手機裏,想你的時候,就拿出來看看。”


    說到傷心事,孫婉淇眼睛紅腫。


    薑願看著這張照片,忽然覺得腦仁的位置,一陣刺痛。


    就好像有什麽東西,想要從大腦的某個位置衝破出來般。


    怎麽會這樣?


    他捂著自己的腦袋,難受的蹲了下來。


    眼前的情況,讓孫婉淇慌了神,她上手想扶她,“阿梨,你怎麽了?是不舒服嗎?我送你去醫院?”


    薑願正要說話,傅司璟和薑家夫婦,從屋子裏走了出來。


    因為想給薑願準備驚喜,所以傅司璟刻意把她支走,聊完後,薑家夫婦送他出來,卻不料會看到方富和孫婉淇。


    傅司璟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把薑願給扶住。


    “怎麽了?他們傷害你了?”


    薑願搖頭,示意自己沒事,“就是突然頭有點疼。”


    鍾芸擔憂道:“怎麽頭疼了?怎麽個疼法?要不要緊?”


    “媽,不用擔心,我休息會兒就好了。”


    鍾芸不放心,想把薑願扶到屋子裏坐一會兒,誰料聽到自己的女兒叫別人“媽”,孫婉淇一下子破了防。


    “阿梨,原來你不認我,是因為……你有了更好的歸宿?”


    她看向鍾芸,又看了看薑德華,“可你是媽媽身上掉下的一塊肉,他們和你沒有血緣關係,又怎會真心待你?”


    薑德華和鍾芸麵麵相覷。


    就算一開始不知道這人是誰,此刻聽到她這麽說,也是明白了。


    孫婉淇眼含熱淚,“阿梨,你姓方,就算你不肯認我,也永遠是我的孩子,媽媽愛你,我和你弟弟,都很想你,跟媽回家吧,好嗎?”


    薑願深呼吸幾口氣,感覺頭疼好了點。


    她和薑德華鍾芸站在一邊,直視著孫婉淇的眼睛,“這位大嬸,我爸媽對我很好,我也不認識你,你不要亂攀關係,走吧。”


    一旁未發一言的方富,一聽這話,瞬間就怒了。


    “連自己親爹媽都不認,阿梨,就算你和顧昭廷鬧矛盾,我們總沒惹你吧?你這樣不孝,就不怕被雷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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