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方梨魂不守舍。


    但是,顧昭廷這樣,也算是更加堅定了她想離婚的決心。


    桑晚秋已經醒了過來,看來她不會有什麽大礙了。


    她不想讓桑晚秋一直夾在她和顧昭廷之間,唯一的做法,就是放下這段感情。


    昨晚的麵試結果,出來的比想象中更快。


    或許是因為雙方聊得很投機,所以,剛到家裏,方梨就收到學校那邊發來的offer。


    收到夢寐以求的學府錄取通知書,方梨反複查看,心頭的失落,很快被喜悅所取代。


    沒幾分鍾,楚雲深打來一通電話。


    “郵件已經收到了吧?”


    方梨輕輕應了一聲,“師兄,你是怎麽知道的?”


    “招生的大佬們和我相熟,你申請的資料,還是我幫你遞過去的,再加上昨天麵試,他們對你印象頗深,說你音樂素養很好,所以,一決定錄取你,我這邊就即刻收到了通知。”


    方梨沒想到,師兄竟然一直幫助她留意著此事。


    在事業上,師兄就像是她的領路人一般。


    方梨的心中充滿了感激。


    開學是一個月後,剛好那個時候,她出了月子,兒子應該也從新生兒科出院了。


    不過,在此之前,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顧昭廷回家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


    方梨正坐在餐桌前吃飯。


    看到他進來,她餘光掃了一眼,繼續喝麵前的湯。


    月嫂做的飯菜很清淡,也很合她的口味。


    隻有好好吃飯,養好了身體,才能想別的。


    顧昭廷進門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沙發上放著的大提琴。


    自從方梨月份大了以後,拉琴不是很方便,已經有一陣子沒有碰琴了。


    他的眼底劃過一抹意外,問道:“還沒出月子,怎麽突然……把琴拿出來了?”


    因為她馬上就要出國留學了,學的是大提琴專業。


    方梨放下筷子,目光落在琴上。


    這把琴,還是當初顧昭廷送給她的。


    當時公司年會,她要代表部門,上台表演,顧昭廷就花重金,從楚雲深的手中,買下了這把演奏級的大提琴,讓她日常用來練習。


    原來,她和師兄之間,那時就已經有了這樣的緣分。


    明明,不過是一年前的事,可方梨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這一年裏,發生了很多事。


    她和顧昭廷,也從不熟,到逐漸的了解,再到相愛。


    隻是,方梨忍不住感歎,造化弄人。


    她說道:“在家閑著沒事,就拿出來練習了下。”


    她並沒有告訴顧昭廷,她已經決定要離開他了。


    顧昭廷也沒多想。


    樂器原本就要勤加練習,才不會手生。


    他輕輕地解開外套,走到餐桌前吃飯。


    看到方梨已經快吃完了,他唇角彎笑。


    看來她今天胃口還不錯。


    方梨目光落在顧昭廷的臉上,佯裝問道:“怎麽回來這麽晚?”


    他平時,就算是再忙,也會回家,陪她吃飯的。


    可今天遲了整整一個小時。


    “公司有點事情要處理,耽誤了會兒。”


    “是嗎?”方梨愣愣的出神。


    她明明看到顧昭廷剛剛在醫院裏,陪著桑晚秋的。


    可顧昭廷卻說在公司。


    他是撒謊了嗎?


    “哦。”方梨輕輕地垂下眼眸,心頭悵然若失。


    畢竟對他動過心,如今還有了孩子。


    前幾天顧昭廷說,要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方梨聽進去了,所以,對於離婚,她猶豫了。


    可現在……


    她並沒有質問他什麽,也沒刨根究底因為這事兒,再和顧昭廷起爭執。


    她走到沙發上坐下,拉響了大提琴。


    顧昭廷聽出來方梨的琴聲有些壓抑。


    這是一首很悲傷的曲子,樂曲的名字叫《天鵝之死》。


    音樂的起源都有典故,可這首的典故,顧昭廷忘記了,隻知道是個悲劇。


    婉轉的樂曲帶著絲絲的淒涼,隨著方梨每一個音符的拉響,仿佛都把人帶入到一個悲傷地故事當中。


    顧昭廷聽的心裏莫名一揪。


    一曲落幕,方梨輕輕地垂下眼眸,心頭有些難受。


    她拉的太投入了。


    方梨久久未曾說話。


    顧昭廷注意到她情緒的不對勁,疑惑道:“眼睛怎麽紅了?”


    方梨皮膚白,眼眶一紅,就連眉毛都是紅的,很明顯。


    此刻,她就像一隻紅著眼睛的兔子,單薄的坐在那裏,很讓人心疼。


    方梨輕輕地搖了搖頭,可她濕漉漉的眼眶,有一滴淚沒有忍住,落了下來。


    “是這曲子太悲傷了,我沒控製好情緒。”


    顧昭廷心頭一揪,立即放下筷子,朝方梨走過去,一把將她拉進懷裏,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


    “那下次,就不要再拉這麽悲傷的曲子了。”說著,他抬起手來,幫著方梨擦拭了下淚滴。


    方梨靠在顧昭廷的懷中。


    幾個小時以前,這個懷抱同樣也抱過桑晚秋。


    她甚至可以聞到,顧昭廷身上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但是,她並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方梨想,給他們彼此保留最後的一絲體麵。


    “好,這首曲子,以後都不拉了。”


    方梨從顧昭廷的懷中,輕輕地鑽出來,“你先吃飯,我上樓休息了。”


    話落,她推開他,轉身往樓上走。


    月子裏原本就身體虛弱,再加上方梨今天出門跑了一遭,確實有些累了。


    顧昭廷總感覺,今天的方梨不太對勁。


    他下意識想要拉住她。


    可剛好此刻,電話響了起來。


    他一邊接聽電話,餘光卻落在方梨的身上,看著她遠走。


    錯過了一瞬,他再身手,也碰不到她了。


    方梨已經邁步上了樓。


    顧昭廷確確實實,是從公司回來的。


    他並沒有在桑晚秋的病房裏待太久,公司臨時有事,需要他去處理。


    或許是因為鬼門關裏走了一遭,桑晚秋懂事了許多,也沒有再纏著他。


    顧昭廷一說有事,桑晚秋就放他離開了。


    他和桑晚秋聊了很多,更是明確的告訴她,隻是把她當妹妹看待。


    除此以外,不會再有別的感情。


    桑晚秋什麽也沒說,表示等她去了國外,會好好養病。


    前段時間,堆積的事物太多,顧昭廷有個必須參加的跨國會議。


    所以,他剛在公司,開完視頻會議回來。


    陳祝在電話裏說道:“老板,會議紀要已經整理好了,但是,最近您要去一趟英國,出差。”


    顧昭廷不由得擰眉,“可阿梨還在月子裏,我怎麽能去那麽遠的地方?你再往後拖延下,至少得讓她先出了月子。”


    陳祝應了一聲,表示明白。


    方梨還有一周就要出月子了,陳祝算了下時間,“那就定在半個月後,您看可以嗎?”


    顧昭廷沉吟了一會兒。


    半個月的時間,不僅方梨出了月子,桑晚秋應該也可以坐飛機了。


    他給桑晚秋安排的療養院,剛好就在英國,可以順道把她送過去。


    “好,那就定在半個月後。”


    掛斷了電話,顧昭廷的腦海中,忽然又浮現出剛剛方梨拉響的那一支大提琴曲。


    他似乎想到這首曲子,表達的是什麽了。


    大提琴那種淒美孤獨的氛圍,體現天鵝被世界拋棄後的無助與落寞。


    可是,方梨怎麽會突然想到拉這樣的一首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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