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她現在應該不在寢室。”許溫拒絕蘭秋生的幫忙。


    他再次撥通一次電話,但夏檸依然沒接。


    漸漸,他也有些失去耐心。


    打不通的電話他就不再繼續打了。


    興許夏檸隻是太困睡著了,等她一會兒睡醒就會回電話給他。


    他現在還是應該處理手邊更要緊的事。


    夏檸是個成年人,她能保護好自己,但程老師家的小孩今年才七歲,要是真走丟可就完了。


    從小在臨江長大的孩子就經常聽父母教導,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晚上也不要一個人出門,因為有很多人販子。


    “你們今晚是本來要打算出去玩嗎?”蘭秋生放下手機後問道。


    既然沒辦法找人去看,她就隻能試探許溫。


    “嗯。”得到的是肯定的答複。


    這個答案讓蘭秋生略微有些失望。


    她同時也想不明白,既然兩人沒吵架,那夏檸為什麽突然就不接電話了呢?


    不過這句話她最終也沒問出口。


    因為她已經發現許溫額頭下略微皺起的眉頭,可見他現在十分煩躁。


    這一點點情緒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還真發現不了。


    許溫開車依舊很穩,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坐在副駕駛的蘭秋生剛剛經曆巨大變故,略微有些心理陰影。


    她生怕路上再突然衝出來一台大卡車。


    好在他們一路平安,並未發生什麽意外,許溫把車開進小區在樓下停好。


    他看了眼記在手機上的地址。


    五號樓三單元402室。


    見許溫下車,蘭秋生也連忙跟在後麵。


    在剛剛的對話後,兩人便沒再有任何交流,隻是安靜的待在一起。


    “希望小孩別亂跑。”許溫低聲說了一句。


    要是等他們上樓後發現孩子不在家,那可真不知道要去哪裏找。


    “程老師和我說她女兒很乖,應該不會亂跑。”蘭秋生安慰道。


    兩人很快便找到程老師家的住址,站在防盜門前。


    透過貓眼往裏看,房間內一片漆黑,完全沒有開燈的跡象,這讓他們心頭一沉。


    許溫抱著試試看的心態開始敲門。


    他敲了許久,甚至越敲越大聲,在他快打算放棄的時候,房間中終於傳出小女孩的聲音:“誰啊。”


    聽到這句話後,兩人瞬間鬆了口氣。


    現在輪到蘭秋生出場。


    她雖然是勉強給自己找個理由才能跟許溫一起出來,但她說的也不無道理。


    要是隻有一個陌生男人過來,小女孩還真不一定開門。


    “是我媛媛,今晚要和你媽媽一起回來的姐姐。”蘭秋生語氣溫柔的說道。


    女孩的本名叫鄒媛,程老師平時都叫她媛媛。


    房間內沉默片刻,大概是小姑娘正在通過貓眼觀察兩人。


    大概十幾秒後,兩人又聽到房間內傳來“咚咚咚”的跑步聲,然後她又“咚咚咚”的跑回來。


    跑回來後她才把房門露出一個縫,看向麵前兩人。


    她警惕的問道:“真是我媽媽叫你們來的?”


    許溫覺得這小姑娘還不夠警惕,真要不開門就一個縫也不要漏,不然成年人一下子就能拉開。


    “是,她現在有點事暫時回不來,讓我回來看看你。”說完後他直接把門拉開。


    七歲小女孩哪裏是一個成年男子的對手,她抓著門不放,摔個趔趄。


    在確認程老師的女兒安全後,許溫便直接大搖大擺的走進房間,甚至連拖鞋都沒換。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鄒媛也顧不上關門,連忙追在後麵。


    蘭秋生原本懸著的心在看到小女孩後便略微放鬆下來。


    鄒媛稍微有點嬰兒肥,兩個大眼睛圓溜溜的,仔細看和程老師有七、八分相似,十分可愛。


    “你們是來幹嘛的啊?還有她的打扮怎麽那麽奇怪?”小姑娘見沒人理她,便又繼續問道。


    她後一句話明顯是在說後麵跟著的姐姐。


    蘭秋生沒換衣服,她的白色衛衣上還有大片血跡,剛剛被醫生處理好的傷口上纏著繃帶。


    許溫還是一句話都沒說,他在房間中轉悠一圈。


    程立明家是標準的三室兩廳,其中分為主臥和次臥,最後一個房間看起來像是娛樂室,裏麵有投影儀,還擺著兩台電腦。


    許溫看到後徑直走進去。


    鄒媛明顯想攔一下,但她哪裏攔得住一個一米八幾的成年男人?


    蘭秋生看不出來許溫要做什麽,隻得也跟在後麵。


    他走進房間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兩台電腦的機箱和顯示屏,其中一台果然是熱的。


    看來鄒媛沒接電話的原因找到了,原來是玩電腦玩入迷了。


    很符合小孩子的性格。


    她剛剛耽擱那麽久才開門,應該也是跑回去關電腦了,他一猜就知道。


    許溫摸到餘溫後,便裝出一副嚴肅的表情:“你媽媽她臨時有事加班,讓我們過來就是看看你有沒有偷玩電腦。”


    他是誰?他可是具有多年經驗的輔導班老師,光是一個眼神就能嚇的小朋友動彈不得。


    這下鄒媛瞬間老實了。


    她耷拉個腦袋,一副要哭出來的樣子,低頭小聲說道:“對不起,求求你不要告訴我爸媽。”


    許溫沒著急說話,兩人僵持一段時間後他才開口:“不告訴你媽媽也行,但你現在必須立刻回到房間中睡覺。”


    鄒媛聽到這個要求後如釋重負,她是一刻不敢耽擱,一路小跑回到自己的房間。


    被子一蓋,眼睛一閉,便當場開始睡覺。


    許溫站在門口等了看了一小會兒,覺得差不多了後這才關上房間門退回到客廳。


    他給李主任打去電話,告訴他孩子沒出什麽事,已經在房間中睡著了。


    李傑峰聽到後差點痛哭流涕,這一晚上總算有個好消息。


    許溫問程老師的狀態,卻得知她依舊待在手術室裏沒出來。


    他輕歎一聲掛斷電話,在房間中找到沙發坐下來休息。


    “我們不和她說點什麽嗎?就這樣就行了?”蘭秋生輕聲問道。


    她到現在都沒看懂許溫從剛才進來到現在到底在做什麽。


    怎麽就突然開始檢查小女孩玩沒玩電腦了?


    許溫伸了個懶腰,他招招手,讓蘭秋生靠近自己。


    隨後用最低的聲音說道:“和她說什麽?說她媽媽出車禍了還是說她爸媽今晚回不來了?”


    這個問題一下子就把蘭秋生問住了。


    是啊,能說什麽呢?


    現在程老師生死未卜,小女孩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哭著喊著要找媽媽。


    他們又能怎麽辦?總不能真帶著鄒媛去醫院吧?


    許溫繼續說道:“這件事隻能讓她的家人告訴她,咱們不能說。”


    在敲門前,許溫也在考慮怎麽和程老師的女兒說。


    但聽到她做賊心虛的聲音,一下子便找到了靈感。


    小孩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依舊活在自己無憂無慮的日常中。


    在她的視角無非就是今晚爸媽都加班到很晚,她終於能偷偷玩一會兒電腦。


    許溫便幫她固定這種印象,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抓她有沒有玩電腦。


    這樣她就沒心思再想爸媽為什麽這麽晚還沒回來,隻會擔心自己是不是要挨罵。


    大人會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處理好,她現在過去隻是徒增麻煩。


    蘭秋生漸漸明白了許溫的意思,她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


    她有些慶幸,還好有他在。


    要是她自己來的話,說不定現在還在哄哭著鬧著要去找媽媽的鄒媛。


    隻是,要是今晚就是她見媽媽的最後一麵.


    蘭秋生連續在心中默念三聲“呸呸呸”,程老師一定沒問題,她一定能挺過難關!


    兩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緊張一晚上的心情難得放鬆。


    經鄒媛的提醒,許溫才發現蘭秋生身上的不妥,她穿的衣服上全是血,大晚上看著格外嚇人。


    “你要不給你室友打個電話,讓她們給你送幾套新衣服來。”他提醒道。


    蘭秋生看看自己身上破爛的衣服,也有些尷尬。


    但她實在沒辦法:“我室友今晚都出去了,沒人在寢室。”


    許溫一聽,瞬間便聯想到了前段時間的脫單晚會,這不會全脫單了吧?


    但現在不是吐槽這件事的時候。


    他思慮半天,這才意識到蘭秋生和他一樣沒朋友,現在唯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丁悅。


    但兩人平時一直有矛盾,希望她能看在他的麵子上幫個忙。


    許溫給丁悅打去電話。


    電話剛接通便傳來驚喜的聲音:“班長,這是你第一次主動給我打電話!”


    許溫忽略這明顯的調戲,直接吩咐道:“你現在去找宿管要蘭秋生寢室的鑰匙,在她衣櫃找幾件衣服送過來,宿管要是不同意你就讓她給李主任打電話。”


    他把李傑峰的電話和程老師家的地址說了一遍。


    話音剛落,電話另一頭便傳來“叮叮咣咣”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丁悅從床上摔下來了。


    “蘭秋生怎麽了?你們出什麽事了?”她的語氣十分加急。


    “她沒事,等你到了再和你說,你快來吧。”許溫說完後還不忘叮囑她路上小心。


    丁悅在電話另一頭連連答應,並表示自己馬上就到。


    許溫放下電話後有些好笑的問道:“你們兩個什麽時候關係這麽好了?”


    丁悅不僅沒拒絕幫忙,甚至還一副十分焦急的樣子。


    安靜的房間中,蘭秋生也聽到的許溫手機中的聲音,她心中莫名感動。


    沒想到曾經的對手現在卻成了唯一幫她的人。


    但她還是嘴硬:“也不算關係好,就是比過去好點。”


    許溫不再糾結這個問題。


    蘭秋生和丁悅要是關係好,對他肯定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總之,班級和諧靠大家。


    經過一晚上的勞累,許溫現在十分疲倦。


    他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結果剛休息沒多久,電話鈴聲就又一次響起來。


    許溫本以為是丁悅那邊除了什麽問題。


    但拿起電話後卻發現備注是“夏檸”。


    關機一整晚的電話終於又一次打了回來。


    “喂,你在哪呢?我一直給你打電話,但都提示你關機,睡著了嗎?”許溫快速問道。


    他問完後,電話另一頭卻沒有任何聲音,隻有若有若無的呼吸聲。


    許溫以為是信號不好,便又繼續“喂”了兩聲。


    “對不起,我突然身體有點不舒服,可能是發燒了,我現在在家,不用擔心我。”夏檸聲音微弱沙啞。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許溫有些意外。


    夏檸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兩人晚上還聊過qq,怎麽突然就發燒了呢?


    許溫雖然搞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大他多年來敏銳的嗅覺告訴他,事情肯定不是發燒那麽簡單。


    其中另有隱情。


    看來他還是得去夏檸家走一趟。


    “你等我,我馬上開車去你家。”許溫說話的同時已經從沙發上站起來。


    “很晚了,你好好休息吧,明天還有工作。”夏檸第一次拒絕。


    “等著我。”許溫就好像沒聽到一樣,直接掛斷電話。


    有些時候,行動比說要更重要。


    “你在這等著丁悅,有事給我打電話。”臨走前,許溫叮囑道。


    “你要去找夏檸?”蘭秋生明知故問。


    許溫隻是點點頭,並未說話。


    蘭秋生下意識想抬起右手挽留,但傷口卻傳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讓她不得不把手放下來。


    原本想說的話也卡在嘴裏。


    她想說,放棄夏檸吧,她永遠都隻要會給你添麻煩,顧星若才是最合適你的人。


    但這話卻不知為何,始終說不出口。


    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許溫已經從房間中出去並關上了門。


    隻留她一人在這偌大的客廳中。


    許溫離開後飛快回到車上,他知道自己現在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夏檸家,然後確認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邊開車邊複盤最近他都做了什麽。


    但可惜饒是以他的經驗也想不明白夏檸到底是怎麽了。


    明明晚上還好好的,突然就變成這樣。


    難道真是因為發燒了?


    經過一晚的忙碌,他的身體和心靈都覺得疲憊,但此刻卻不得不打起精神來。


    臨近元旦,路上有不少賣煙花的,恰逢今天聖誕節,哪怕臨近十二點都還沒收攤。


    許溫在小攤上買了一把仙女棒放在車上。


    沒敢買大煙花,他怕被小區的人扔冰箱。


    不管怎麽,先把夏檸哄開心肯定沒錯,哄女孩子還不簡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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