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文山點了根煙。


    其實沒什麽好打擾的,梁永平在警隊裏的履曆整理出來的時候真相也就跟著出來了。


    十幾年前,有市民反對拆遷並進行了暴力示威活動。


    這嚴重影響到了港府的形象和社會穩定,機動部隊奉命趕到現場維護秩序,並與市民發生肢體衝突。


    有人朝著警察投擲燃燒著的火爐,反倒把自己給燒死了。


    那個警察叫梁永雄。


    死的人姓王,恰巧和王偉業一個姓氏。


    檔案裏的內容沒有提到死者的家屬,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一個叫王偉業的兒子,不過這很容易就能查到。


    最好帶著郭佩瓊一起去,讓她自己決定要不要繼續和王偉業交往。


    彭文山看看腕表到了吃飯的時間。


    他起身穿上外套,施施然往餐廳走去,在廚師的推薦下選了一葷兩素三個菜,味道意外的好吃。


    習慣性的午休,直到房門被敲響。


    “進來。”


    “文哥,鄭長官讓你過去一趟。”


    “嗯。”


    彭文山很快便來到總警司的辦公室。


    鄭鬆仁在辦公桌後正襟危坐,李文斌則挺胸抬頭地站著。


    “鄭sir、李sir。”


    彭文山打了聲招呼,徑直在桌旁坐了下來。


    金巴利道酒樓的情況他已經聽說了,還在餐廳裏看了新聞,上麵有有李文斌接受采訪的畫麵。


    這家夥麵對記者的提問時應對從容,表現相當不錯。


    總結起來就兩句話,一句是‘不好意思,無可奉告’,另一句是‘事實不清楚,還不能下結論’。


    說了等於沒說。


    不過人家態度挺誠懇,言辭鑿鑿地表示要盡快抓到凶手,給全港市民和警員一個交代。


    輕輕鬆鬆就把記者給打發了,或者說是無視了也行。


    “彭sir。”


    鄭鬆仁開門見山地問道:“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這件事你怎麽看?”


    我坐著看。


    彭文山在心裏吐槽了一句。


    他都不了解具體情況,老鄭也不說讓李文斌講講到底發生了什麽,上來就問自己的看法。


    想幹嘛!


    “我在餐廳看到新聞了。”


    “李sir的表現不錯,很好地表達了我們警隊抓賊的決心和信心。”


    “當時餐廳裏還有很多警員,他們除了關心傷員的傷勢以外,最想幹的就是抓住匪徒。”


    “鄭sir。”


    彭文山輕聲說道:“我們幹一線的,誰也不能保證每次行動都順順利利,畢竟匪徒不是傻仔,人家也會反抗的。”


    “你大可不必擔心。”


    “沒人會抓著一次失敗不放,它對我們西九龍的影響隻是暫時的。”


    李文斌扭頭朝彭文山笑了笑。


    鄭鬆仁那張陰沉的臉色也緩和不少。


    明明都是總警司,林雷蒙在的時候就平安無事,就算有罪案發生也能盡快破案,連市民都送錦旗。


    多風光呀。


    偏偏輪到他上位時就出了紕漏,搞得心裏患得患失的。


    這會聽到彭文山的想法後頓時輕鬆不少。


    說的好!


    鄭鬆仁默默點頭。


    但凡做事,總有失敗的時候,他還從來沒見哪個警察......


    鄭鬆仁想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


    他瞄了一眼旁邊的彭文山,人家不知道經手過多少大大小小的案子,好像還真的沒有失敗過。


    呃...


    這是特例,不能算!


    除了彭文山以外,他還從來沒見過哪個警察每次都成功呢。


    “李sir。”


    鄭鬆仁示意對方坐下說話,“警員親屬的情緒一定要安撫好,警隊該有的補償不能少,你親自盯著。”


    李文斌鄭重點頭。


    “嗯。”


    鄭鬆仁接著問道:“疑犯逃走,你手裏還有線索嗎?”


    李文斌繼續點點頭,“抓了一個疑犯,人在尖沙咀警署,可以通過他找到逃跑的人。”


    “哦?”


    鄭鬆仁神色一喜,急忙催促道:“那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馬上去尖沙咀警署審訊,務必找到疑犯的位置。”


    “yes,sir。”李文斌起身想走。


    “等會。”


    彭文山也站起來,“鄭sir,沒事的話我也回去了。”


    鄭鬆仁猶豫了一下。


    他把彭文山叫過來,是為了防止李文斌手裏沒線索,查不下去的時候讓對方親自出手的,


    現在聽到案子還能繼續往下跟,那就用不上了。


    “去吧。”


    他揮了揮手。


    李文斌關了房門,和彭文山結伴離開。


    “李sir。”


    彭文山笑道:“我以為你把情況都匯報過了呢,原來鄭sir也不了解內情呀,竟然不知道有疑犯被抓?”


    “還沒匯報完你就到了。”


    李文斌解釋一句,接著恨聲道:“該死的匪徒,竟然在酒樓裏用手雷傷人,一點都沒把我們警方放在眼裏。”


    “彭sir。”


    “鍾浩為了不打草驚蛇,沒有穿避彈衣,連同三個手下一起殉職。”


    他神色黯然地搖搖頭。


    叮。


    兩人拐進消防通道,各自點燃煙仔。


    “在外麵埋伏的警員倒是穿上了,他們聽到槍聲以後急忙去支援,在酒樓的走廊裏和槍販正麵交火。”


    “然後就被手雷炸傷了。”


    “輕點的皮開肉綻、內髒出血,重的斷手、斷腿,終生殘疾。”


    “我......”


    李文斌狠狠地吸了口煙,眼睛被熏得有些發紅,“我都不知道怎麽麵對那些悲痛欲絕的家屬。”


    彭文山眯了眯眼。


    “那就不要留活口。”


    他冷聲道:“殺了他們告慰兄弟們的在天之靈,也能讓活著的人心裏得到慰藉和平靜。”


    “你有沒有那個膽量?”


    “當然。”


    李文斌滿臉森寒,“我本來就是這麽打算的。”


    “這樣最好。”


    彭文山把煙蒂丟進垃圾桶,“遇到難事跟我說,我也想為殉職的夥計盡一份心,你趕緊去尖沙咀吧。”


    他返回辦公室帶上資料,驅車趕去了九龍城警署。


    亞皆老街202號。


    九龍城警署附近的街邊,彭文山把車停了下來,掏出手機給郭佩瓊打了個電話。


    他是高級警司,沒有公事就往警署裏麵跑,對人家和自己來說都不方便。


    郭佩瓊很快就按照方位找了過來。


    啪。


    車門打開,她在副駕駛的位置上坐好。


    “文哥,這是什麽?”


    郭佩瓊接過文件袋,從裏麵拿出一遝厚厚的檔案,“梁永雄?這是那個阿婆的兒子的。”


    “沒錯。”


    彭文山瞅了瞅對方提醒道:“檔案的後麵還有一張紙,是我整理出來的,你看看就明白了。”


    郭佩瓊聽完後直接找到紙張讀了起來。


    “文哥。”


    她一臉驚詫地問道:“你懷疑王偉業是殺死梁永雄的凶手?這怎麽可能,那時候他還是個小孩吧!”


    彭文山撇撇嘴。


    小孩怎麽了,殺人又不是體力活。


    “阿瓊。”


    “檔案上說梁永雄的老爸早亡,是他老媽把他拉扯大的,兩人相依為命,感情自然是極好的。”


    “梁永雄很孝順,那天特意買了新鮮的肉和菜陪老媽一起吃火鍋。”


    “屋子裏其樂融融,屋外卻有人盯上了他們。”


    “凶手從外麵把門口的鐵柵欄給鎖上了,接著往屋裏灌了好幾桶汽油,想要一把火燒死兩人。”


    彭文山按照檔案裏的記載還原現場,並且親口敘述了出來。


    “然後呢?”


    郭佩瓊的眼神驚疑不定,神情緊張地詢問道。


    “然後......”


    彭文山右手握拳伸了出去,在對方的注視下猛地張開五指,“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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