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永仁被這一番情真意切的言談感動壞了。


    是呀。


    長官也是個活生生的人,在麵對自己親手打死的匪徒時怎麽可能沒有觸動呢?


    隻是人家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相比起來,自己動不動的就要找人傾訴,重新撕開長官心裏的傷疤,讓人家直麵血淋淋的痛苦,丟人呀。


    他一臉欽佩地站起身,挺直腰杆敬禮。


    “sir。”


    “我願意。”


    彭文山站起來還禮,“阿仁,你果然沒讓我失望,你是個好警察。”


    “這樣吧。”


    “我給你定個小目標,嗯...十個怎麽樣,你先把它完成了再說,要是覺得難受就想想我。”


    “你記住,我比你的小目標還要難受十多倍。”


    陳永仁滿臉心疼。


    長官太不容易了,十多倍的痛苦啊,簡直難以想象,這得是多麽大的意誌力才能堅持下來!


    “yes,sir,thank,you,sir。”


    “嗯。”


    彭文山笑道:“看到你能重新振作起來,我很欣慰。”


    “阿仁,坐。”


    “你跟我講講倪家散貨的情況。”


    陳永仁強自壓製心裏澎湃的熱血,把自己的所見所聞一一作了匯報。


    夜色越來越深。


    尖東,一條熱鬧的街市上。


    港島居民吃完晚飯以後跑到大街上散步消食,一邊隨意走動,一邊觀看路邊的店鋪。


    碰到心儀的物品就走進去和老板談談價格。


    有人叫賣,有人詢價,到處都是喧囂聲。


    陳康站在路邊,臉上帶著焦急的神色,時不時地抬起腕表查看時間。


    他是警員,在毒品調查科(nb)的證物室工作。


    晚上約好和人見麵的,現在時間已經過了,該來的人還是沒有出現,這讓他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約他見麵的人叫紀少群,是他以前的長官,後來調去了港島重案組。


    前段時間突然找上門來,目的是打聽證物室的內部消息。


    這是違反警例的。


    不過陳康缺錢,再加上兩人交情頗深便答應了。


    消息和證物室裏的一批毒品有關。


    每過三年,警方都會集中銷毀收繳起來的毒品,這一次的總價值是一個億,到時裝在保險箱裏運走。


    他已經確認了保險箱的編號和密碼,把它交給紀少群就算完成任務。


    動手的事他不參與,光等著分錢就行。


    事關重大,由不得他心慌。


    “小鬼,又偷東西。”


    陳康被撞了一下,接著就聽到旁邊店鋪裏有人在厲聲嗬斥。


    他扭頭看著有男、有女的五六個學生跑遠,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


    草。


    記錄著編號和密碼的手機丟了。


    陳康瞬間就覺得渾身燥熱,驚出一身冷汗,他撞開人群拔腿就追,“小子,站住。”


    恰巧此時紀少群也到了。


    “阿康。”


    他看到陳康就像瘋了一樣的在大街上奔跑,本能地跟了上去。


    到底是警員。


    陳康的身體素質可不差,很快就接近了偷手機的學生。


    那些半大孩子見到有人追了上來,而且越來越近,慌不擇路之下橫穿馬路跑到了另一側。


    陳康卻被疾馳而來的大巴車撞倒,鮮血灑滿路麵。


    吱。


    大巴車停了下來,司機坐在駕駛位上嚇得麵色慘白。


    紀少群看著眼前的慘狀倒抽一口涼氣。


    他顧不上多想,趕緊趴下鑽進車底爬到陳康身邊,“阿康,你怎麽樣,我要的東西呢?”


    “在哪裏,啊?”


    陳康口吐鮮血,氣若遊絲地說道:“電話......被學生偷走了,噗。”


    “阿康,阿康!”


    紀少群探了探鼻息,確認對方死亡後從車底爬了出來。


    他一邊撥打電話報警,一邊環視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想把那夥學生給找出來,可惜失敗了。


    好在他是警察,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


    像是這種小偷小摸的學生,基本上都是跟著爛仔混的,隻要能找到領頭的人就能找到手機。


    紀少群馬上去了尖沙咀警署。


    在亮明身份、打聽清楚以後又開車趕到金巴利道。


    文方正帶著手下在這裏的一棟私人樓宇裏勘查命案現場。


    死者叫陳淑美,27歲,是個單親媽媽,靠著做樓鳳、出賣身體撫養一個七歲的女兒。


    女警葉美把調查的情況說了出來。


    房間裏一片狼藉。


    陳淑美衣衫不整地側臥在床邊,咽喉處有一道很深的刀傷,血液浸濕地麵流了一地。


    “阿美,給法證打電話、扣白車。”


    “祥安,采集物證。”


    文方吩咐完,踩著鞋套走到死者身前仔細觀察。


    葉美撥打電話。


    高祥安則拿著透明的塑料袋走到煙灰缸前收集煙蒂,他趁著沒人注意,從散亂的煙蒂中挑出一顆塞進了自己的口袋中。


    “阿海,給我放大鏡。”


    文方注意到床上有細小的黑色顆粒,連忙招呼道。


    “長官。”


    阿海猜測道:“好像是煙灰。”


    文方舉著放大鏡搖頭,“不像,帶回去再說,小心點。”


    等法證部的人趕到以後文方帶著手下撤出現場。


    剛到樓下,紀少群就走了過去。


    他指了指胸前的警員委任證,“港島總區,重案組高級督察,紀少群。”


    “紀長官,我叫文方,有什麽要幫忙的?”


    “不好意思。”


    紀少群抱歉道:“給你添麻煩了,事情是這樣的,我和手下在查一個案子,找到了一些線索。”


    “資料在他的手機裏,但手機被一群穿著校服的學生偷走了。”


    文方環顧四周,“你的夥計呢?”


    “他在追學生的時候被大巴車撞死了。”紀少群扶了扶眼鏡,沉聲說道。


    文方愣了一下,隨即問道:“在哪裏被偷的?”


    “尖東。”


    “嗯。”


    文方朝高祥安點點頭,“帶紀長官去找火水,應該是他的手下偷了手機。”


    “沒問題。”


    高祥安滿口答應,“火水一般都待在長樂街的帝皇台球室,到那裏準能找到他。”


    “紀長官,我們走吧。”


    “謝謝。”


    紀少群道謝,然後邀請道:“坐我的車去吧,等會我把你送回警署。”


    高祥安無所謂地聳聳肩,“也行。”


    他跟著紀少群上了車,才發現車裏還有一個人。


    “他叫阿森。”


    “港島總區重案組警員。”


    紀少群簡單介紹一句,駕駛著汽車駛向長樂街。


    高祥安和阿森握了握手。


    “紀長官。”


    “我們要找的人綽號叫火水,這人很麻煩,平時最會鬧事了。”


    “他就在尖東一帶活動,手下養了一批學生給自己做事,專門銷贓偷來的手機。”


    紀少群手扶方向盤,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笑容。


    “找到人就好,其他的事情我來辦。”


    高祥安搖了搖頭拒絕道:“還是我來吧,火水那人大錯不犯小錯不斷,很難搞的。”


    “哦。”


    紀少群同意了,“多謝高sir。”


    高祥安聞言露出八顆大白牙,“長官,我可當不起這個稱呼,你直接叫我祥安就行了。”


    他扭頭看著紀少群,心裏舒服極了。


    要不人家是高級督察呢,說話斯文又好聽,怪有禮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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