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眾人皆驚訝不已。


    吳越位高權重,且自認對牛韶容、杜和兒都夠厚道的;武俊江事業有成,且和靳梅英感情甚篤。


    拋開種種外在條件,稱得上一句有情有義了。


    武俊江不曾想最後是“自取其辱”,“為什麽?”


    不是自誇,他倆在長安議婚市場上可是香餑餑,比薛留強多了。


    段曉棠一時語塞,思索著該如何表達,“我們那兒結婚不看家世,至少沒那麽看重。但你二位的條件,女方和她的家庭一看,不說連夜扛著行李跑,那也得三思三思再三思。”


    吳越順嘴接下去,“思完了再跑,是吧!”


    他就知道,段曉棠等人很是“看不上”他。


    段曉棠幾乎是本能地拍了拍手,“沒錯!”


    段曉棠一番振聾不說發聵,但肯定讓人眼瞎的驚人語,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好在人人都知道她生於異鄉,腦子不大正常,不好多做計較。


    武俊江叉腰站在校場一側,問身旁的年輕人,“我有對不住你姑母的地方嗎?”


    靳華清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有,這會也得說沒有。


    武俊江再問道:“我有對不住武家、靳家的地方嗎?


    靳華清的聲音愈發響亮,“那更沒有了。”


    武俊江百思不得其解,如此孝子、賢婿、良夫,怎麽在段曉棠老家,就讓人避之不及了呢!


    反問:“她怎麽想的?”


    年輕人思路活,靳華清小聲道:“姑父,你沒發現,馮將軍問計的時候,段將軍看似是在出主意,但樁樁件件都是站在王娘子的角度說的。”


    “你若是王娘子的家人,聽著是不是就順耳多了。”


    武俊江連連點頭,“那是把馮四往半死裏整。”


    武家別的不多,就女人多,類似的紛爭並不少見。


    靳華清試探說出自己的一點淺見,“我覺得,段將軍看重的,都是一些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武俊江追問道:“什麽東西?”


    靳華清一臉無辜道:“都說了看不見,又怎會知道呢!”


    話音一轉,“不過,段將軍無心婚嫁,但他家幾位娘子大好青春,總不好拖下去。”


    透露一絲風聲,“我聽說,他家那位趙娘子許了段將軍的友人杜縣尉。”


    武俊江依稀有些印象,“被吏部發配到三州的那位?”


    靳華清點頭確認,“瞧著是人品貴重。”


    武俊江歎息一聲,“除了品行之外,難道就不考慮其他了嗎?”


    結親聯姻,怎能隻看品行。


    杜喬不是庶民,但如今被吏部卡在三州動彈不得,前途可謂一片黯淡。


    何況他是地方文官,兩邊都借不上力。這門婚事,堪稱雞肋。


    俗話說,宰相門前七品官,段曉棠沒到那份上,但她若認下這門親戚,趙瓔珞風風光光嫁給手下寒門庶族出身的將官,日後夫榮妻貴,未嚐不是一段佳話。


    靳華清推脫道:“這其中的門道,我哪看得明白。反正如今大軍回朝,有的是時間,我們慢慢琢磨吧!”看誰的樂子不是樂子呢!


    同樣盤算這些事的人還有盧照,他和秦景騎馬出營,還放不下這事。


    問道:“表哥,薛長生和王爺、武將軍,有何不同?”依他看,相同點倒是有許多。


    秦景卡在中間,既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


    秦景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不知。”


    盧照點到即止,“她們幾人這些年,都沒想過入鄉隨俗,也算是執著了。”


    秦景微微點頭,“嗯。”


    盧照隻覺得有勁沒處使,心中暗道,如果葛寅在就好了。


    再不濟,有個像孫安世一般地愣子也好,把事情挑破,是死是活都有個說法。


    傍晚時分,範成明等人歸來,聚在夥房等開飯的時候,嘰嘰喳喳一通胡說。


    溫茂瑞感慨道:“馮將軍走的時候,臉都是綠的。”


    範成明一把爆米花塞嘴裏,“要是再讓段二這麽胡說八道下去,他的帽子又得綠。”


    溫茂瑞重重地拍在範成明肩頭,懷疑他就是故意搗亂,不讓小狐狗好好吃東西。


    “反正他心胸寬廣!”不知是誇還是損。


    範成明作為整個事件的參與者,哪能不清楚其中的內情,“這能一樣嗎?”


    一個是可有可無的外室,一個是明媒正娶的高門娘子。


    孫安豐臉色微變,心有餘悸地喃喃自語道:“原來找我是為這事兒。”


    範成明鄭重其事地囑咐道:“孫三,千萬別答應。”


    本以為是不讓下屬卷入風波,實則是,“你那點墨水,哪抵得上馮四的半幅身家。”


    孫安豐一股不服輸的倔強湧上心頭,“怎麽不行了,段將軍都說了,那是顏如玉、千鍾粟。”


    範成明隻是不屑地撇撇嘴,語氣中充滿了嘲諷,“她自己書還沒讀明白呢!”


    右武衛著名文盲,聽她瞎吹。


    溫茂瑞公正客觀地評價,“段將軍比你強多了。”甚至比那些自詡博覽群書者都通透。


    鐵一般的事實麵前,範成明無法狡辯,隻能逮著軟柿子欺負。“孫三,你寫了這麽多年詩,哪一首廣為流傳、深入人心?”


    “春風得意樓題一首,隻得一票,還是熟人投的。”


    孫安豐心裏有數,話語中透露出一種從容與自信,“比從前有所進步了。”


    過去是詞藻堆砌,空洞乏味。如今至少能言之有物,讓人感受到一絲真實的情感。


    範成明選擇用數據說話,“去年你得了幾票?”


    麵對突如其來的質詢,孫安豐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掙紮了一下,聲音中帶著幾分無奈與辯解,“我那時根本不在長安,哪裏知道。”


    範成明嘻嘻哈哈地潑一盆冷水,“你在長安,是不是就得琢磨買票了?”


    此乃春風得意樓公開的暗箱操作的法子,但能被暗箱操作上去,必須得有些基礎才行。


    溫茂瑞站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到時把你題詩文的位置告訴我們一聲,我們一定都投給你,支持你一把。”


    問的是位置,而非內容,全是滿滿的人情,沒有一絲欣賞。


    孫安豐正欲爭辯幾句,靳華清匆忙跑過來,說道:“秦將軍、秦校尉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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