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安豐嘴角微揚,語氣卻帶著一絲寒意,“數萬突厥俘虜瞧著是馴服,也就是他們現在沒馬沒兵器,否則能屠了半個山西。”


    所以無論如何重視,都是理所應當的。


    孫安豐原本以為,憑借自己那番帶著恐嚇意味的話語,足以遏製住陸鵬義近乎作死的衝動。


    豈料秦景歸來後,陸鵬義一個勁兒地追問俘虜營的事宜,尤其是最後的處置結果。


    秦景的回答簡潔明了:“主犯處決,餘者鞭刑以示懲戒。”


    陸鵬義確認道:“不殺了?”


    秦景無奈地搖了搖頭,“沒有必要。”


    陸鵬義頓時激動不已,“那這些人都給我吧!”


    秦景當即否絕道:“不可。”


    孰料陸鵬義壓根不聽他的言語,轉過頭對林金輝說道:“我出雙倍,不,三倍的價錢!”


    他早看出來了,秦景雖是林金輝的上司,但二人統屬不同。


    林金輝和他背後的人,才是主導這場交易的人。


    林金輝聞言,頓時在人性和金錢之間反複掙紮。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堅守人性,不光是考慮到安全問題,還要顧慮秦景的態度。


    一頓飽和頓頓飽,他還是分得清楚的。


    孫安豐擔憂道:“陸郎君家世清白否?”


    哪個正常人家會喜好收留亡命之徒,即便是淪為奴仆的突厥的也不可能。


    衛欽連忙點頭保證,“數代良民。”


    雖然有時會出於義氣,收留一些犯了事的朋友,但他們在明麵上的身份絕對是清白的。


    也就是孫安豐等人不涉足江湖,才不曉得陸家的名聲。


    陸鵬義不曾料到最後卡在兄弟手上,“仲行,你放心,他們到我手裏,絕對翻不出浪來。”


    秦景一臉難色,“三哥,你要一兩個練手自然沒問題,但這麽多人……實在是讓我為難。”


    就在這時,帳篷外傳來一陣吊兒郎當的聲音,帶著幾分戲謔與自信,“難什麽呀!”


    緊接著,簾幕被猛地掀開,馮睿達腰配橫刀,徑直走了進來,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要就給嘛!做事爽快些,別扭捏做小兒女態。”


    “再耽誤下去,相家的小和尚可真要出家當禿驢了!”


    同袍的幸福和陌生人的安危,哪個更重要,還用說麽!


    秦景等人連忙叉手行禮,“見過馮將軍!”


    馮睿達隨意地擺手道:“我是來找孫三的。”衝孫安豐招招手,“跟我出來。”


    表現如此“和煦”的馮睿達著實少見,孫安豐心底暗道,馮睿達怎麽會來這兒。要知道排班的時候,可是特意將他剔了出去。


    段曉棠和武俊江隻是“可能”對四衛的小錢錢造成威脅,但馮睿達卻是“一定”。


    俘虜不鬧事,他都要“逼”或者“誘”人鬧事,將危險扼殺在萌芽中。


    孫安豐將信將疑地跟著馮睿達出去,臨行前特意瞧了秦景一眼,後者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陸鵬義疑惑道:“這橫子誰呀?”年紀相當,卻比秦景官階更高,派頭大得很。


    不待秦景開口,林金輝以玩笑的口吻說道:“陸郎君或許不認識他,但聽他的姓氏,再看那把兵器,總該曉得他爹是誰吧!”


    陸鵬義麵容之上浮現出一抹微妙的敬意,微微頷首,語氣中帶著一絲敬畏,“先陳國公的確英雄了得。”


    旁邊插話進來,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這就是那位‘成人之美’吧!”


    馮睿達的凶名不曾響徹九州,但花名已是人盡皆知。


    本來在草原上殺得人頭滾滾,立下赫赫戰功,能傳出一段老子英雄兒好漢的佳話,現在可好,全被風月事掩蓋了,成為茶餘飯後的談資。


    外頭具體怎麽傳的,林金輝不清楚,但從各位同僚的態度來看,馮睿達應該是不喜外人提及此事。


    善意提醒道:“畢竟是在軍中,莫要提及那些無關緊要的事。”


    陸鵬義同秦景打聽,“他身手如何?”


    如果有人上門“挑事”,以馮睿達的瘋性不會拒絕,但陸鵬義畢竟不是一般人。


    秦景委婉地回答道:“馮將軍的本事在軍陣之上。”


    話音剛落,孫安豐猛地竄進了帳篷內,動作敏捷得令人咋舌。他機敏地躲到秦景身後,隻露出半顆帶著幾分倔強的腦袋,衝著門外那即將離去的身影,用盡力氣大聲叫嚷起來,“我不寫!”


    簾外的馮睿達緩緩轉過身去,大手一揮,帶著幾分灑脫與無奈,大步流星地離去,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之外。


    確認馮睿達已經走遠後,孫安豐立刻從秦景身後閃了出來,急切地說道:“馮將軍已經盯上我了,此地不宜久留,我得回營去!”


    秦景輕聲叮囑,“路上小心。”


    不知是在提醒他注意行路安全,還是提防馮睿達半路殺出。


    為了照顧大客戶的感受,林金輝不僅親力親為地帶他們去領取牲畜,還打算帶他們去辦理最麻煩的過契之事。


    陸鵬義望著孫安豐跑得比兔子還快的身影,感慨道:“哪裏都一樣,免不得上欺下。”


    秦景笑著回應:“不過是句玩笑話罷了。”


    馮睿達若是動真格,孫安豐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林金輝笑道:“陸郎君,你不知道,四衛數萬兵馬,真能讓馮將軍發怵的,也就兩個半人。”


    掰著手指頭數,“王爺、範大將軍,再加小半個孫校尉。”


    孫安豐來得快去得也快,陸鵬義等人還真不知道他的身份。


    秦景介紹道:“安豐是榮國公的三子。”


    林金輝說點不大恭敬的話,“馮將軍的爹沒了,孫校尉的爹還在呢!”


    要知道,那可是兒子造反都能全身而退的江南猛人。


    當然馮睿達的“麵子”不單是給孫文宴,也是給右武衛的。把他們任勞任怨的好牛馬弄折了,誰來幹活!右武衛再是“猥瑣”,這時候也得發火。


    陸鵬義這時才明白過來,難怪孫安豐遇事就往秦景背後躲,原來他是老東家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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