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見唐崗過來作證,劉守眼裏幾乎要噴出火來。唐崗不善言辭,卻十分堅定的證明劉守三人確實說了那些話,並堅定:“屬下也願受軍棍!”他看向以往欺壓他的幾個旗丁,見他們紛紛避開,心裏勇氣頓生,挺直了脊背。“你三人如何說?!”南若喝道。劉守和伍永立刻叫屈:“是他胡亂編造,我們根本沒說過,總旗怎能聽他一麵之詞,若如此,我也可以站出來隨意找人誣蔑。”周千嘴唇翕動,他已經意識到此事怕不能善了,他不像劉守伍永有底氣,不敢反駁,何況……詆毀的話全是劉守和伍永所說,他可什麽都沒說。“徐心泉!”南若高喊一聲,“禁軍十七律五十四斬背一遍!”徐心泉上前:“其一,聞鼓不進,聞金不止,旗舉不起,旗按不伏,此謂悖軍,犯者斬之……”“大聲!”南若喝道。徐心泉高聲:“其二,呼名不應,點時不到……”待念到“多出怨言,怒其主將”,跪在下頭的邵懷亭跟著開口和聲:“……此謂構軍,犯者斬之!”魏思遠也緊跟著出聲。南若便回頭看了眼手下旗丁,一個個立刻跟上,一時背誦聲響遍營地。軍令如號又如誓,越念越肅穆,越念越羞愧,這是他們每個人進入鑾儀衛都要默寫背誦的,可又有幾人遵守過。原本來看熱鬧的旗丁們安靜下來,有人忍不住加入,有一便有二,待到最後一句,幾乎是所有人一起喊出來。“……多則言少,少則言多,此謂誤軍,犯者斬之!”尾音震天。“好!好!”南若環視一圈,“原來都還記著,太/祖親書十七律五十四斬,此乃禁衛軍榮譽,為何旁的禁衛能做到,咱們鑾儀衛就不成?難道咱們不是禁衛?”他隻說到這,鑾儀衛幾十年積累的懈怠散漫不是他一兩句激勵的話就能扭轉過來的。“我再問一遍,邵懷亭所說,你三人可認?”劉守和伍永被刺耳的軍令震得失了底氣,嘴唇嚅囁著。周千跪到邵懷亭旁邊:“屬下認,屬下甘願受罰。”“你……”兩人怒目向他,而後一咬牙,也跟著跪下,“屬下認。”認就認,難不成還真能將他們斬了不成。“好,敢做敢認算條漢子!”南若高聲,“念在初犯,劉守伍永領四十軍棍,周千三十,即刻執行!”劉守伍永臉色大變,四十軍棍他們豈能受得住,這分明是要將他們打殘!劉守立刻道:“望總旗看在我二人初犯,從輕發落,今後定不會再犯。”他看向左右圍觀的旗丁,“何況,在營中賭博戲語的並非隻我二人……”被掃到的旗丁們頓時對他投來怒目。“其他旗丁我管不著,我隻管我旗下。”南若冷聲打斷他,“往後凡我旗下旗丁,必嚴格遵守軍律,若有犯者,按軍律處!”劉守和伍永急了:“你這是狹私報複,我要上告張百戶,上告譚鎮撫……”“魏思遠!”南若回頭,“還等著幹什麽,給我打!有什麽問題我擔著!”魏思遠和徐心泉帶著手下旗丁一起上前。“你要見譚鎮撫,我要見陛下,我有冤,我劉家世代鑾儀衛出身,忠心耿耿……”劉守氣急敗壞,“你個商戶子,你唔……”徐心泉捂住了他的嘴。南若一聲令下,軍棍劈裏啪啦落下,連同邵懷亭唐崗一道,兩人約莫怕丟人,特意叫給他們也堵了嘴。一棍又一棍下去,渾身顫抖汗如雨落。鑾儀衛已經不知有多少年沒有經過這樣的事,四周一片鴉雀無聲,還有人竟嚇得看都不敢看。待邵懷亭與唐崗受刑結束,南若道:“邵懷亭與唐崗舉告有功,二人補劉守伍永缺,升為小旗,周千降為旗丁!”總旗有任命和裁撤自己手下小旗的權力,若行軍或戰場上,便是就地處決也不會有人追究責任,隻鑾儀衛混亂已久,互相顧忌來曆上下不分。“我會派人為你們診治,期間一應費用皆由我出,包括周千。”他看向自己二十來個下屬,“凡我旗下旗丁該得的,我絕不會虧待一分!”劉總旗苦著臉上前來,苦口婆心:“劉守與伍永世代鑾儀衛出身,上至千戶下至小旗,多少都與他兩家有交情,你打了他們,怕事後不會輕易了結……”南若心道我下令打人的時候你怎麽不說,這會快打完了過來賣巧,麵上怒意未消:“國有國法,軍有軍規,他二人犯錯,我為何責罰不得?你倒提醒了我,他二人犯錯,也是我禦下不嚴,竟叫他們敢詆毀陛下,不用他們參我,我這便去向陛下請罪!”說著將佩刀卸下交給隨從,大步朝外走去,帶著滿滿少年人的嫉惡如仇與義憤填膺。第四十六章 人設四十六出了駐地, 南若直奔皇宮,守衛與內侍都認識他這張臉, 不用相求就去幫他傳信, 很快得到陛下召見。南若進了紫宸殿撩起衣擺便跪下:“臣有負陛下所托,特來請罪。”“起來,起來。”永昭帝在案桌後抬手, 麵帶笑,“有話說話,跪什麽跪,說說怎麽回事?”說話間一瞥伺立在旁的高進忠,高進忠微微弓腰, 倒退著從旁悄悄出去叫人打聽發生了什麽。南若沒起來,三言兩語將事情經過講了一遍, 又氣又急又委屈:“……臣知曉駐地旗丁們平日散漫無序了些, 卻沒料到他們竟然膽大到在背後編排陛下,說您和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