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先前太子叫你抄了全部&lt大燕律&gt,你就寫寫抄完後是何想法,不拘題目主旨,你隻管想到什麽寫什麽,日落前交給我。”容相說完便施施然走了,留下南若一個兀自淩亂。這叫什麽,哄孩子嗎?奈何他壓根沒法反對,隻能壓下心思完成任務。他是何想法?他的想法就是社會主義好社會主義妙社會主義呱呱叫,這個想法伴隨在他抄寫《大燕律》和《大誥》的全過程。不提紙上,單說他身邊,顧漁就是一個很典型例子,放到現代,顧漁直接可以去警察局報警將顧解抓起來。顧漁還算幸運,中途被救下,《大誥》裏各種匪夷所思的淒慘案例看得他直冒火。這個時候就不禁感謝起了太子,他的所有憤懣和不平都已經在給太子寫讀後感的時候被磨平了,依法治國一視同仁這種話肯定是不能寫的,寫出來怕鄭皇後還沒發現他這個同胞,就先被儒生們聯合起來撕成兩半。南若一邊磨墨,一邊揣測著容相此舉的用意,他想要聽到什麽呢?他希望自己寫出什麽觀點?又為什麽要他寫這個?斟酌半晌,最終定下主題——論普法的重要性。他發現《大誥》中許多案件追根究底是不懂法造成的,百姓不知道做了這件事會有的後果,缺乏對律法的敬畏之心,即使信息發達如現代,許多人對律法了解的也不夠,何況眼下。總說百姓愚昧無知,你不叫他知,他怎麽能知。當然,他不能這麽寫,得委婉著謙虛著再帶點遲疑不解虛心求教的來。再次感謝太子,感謝他的耐心批注。順便檢討一下他之前還是不夠謹慎,言行舉止改過來了,可思想難改,寫讀後感時不免帶出來了一點,幸好隻是一點,約莫在太子看來他隻是少年天真想得單純激進。刪刪改改了一上午,趕在午飯前打好了草稿。容相安排了下人來給他送飯,南若趁機打聽容相在做什麽,得到一個不在府裏不知道的回答。隻能歇了心思繼續埋頭鑽研文章。他大概猜到一點容相這麽做的原因,他應該是知道了皇帝要改製鑾儀衛,也知道帝後對他的安排,想看看他是什麽想法,或許還有指點他的意思。南若心情有點複雜,他發現容相和小說裏描寫的好像有點不太一樣。小說裏他是溫文爾雅的浪漫文士,會與鄭皇後談天說地吟詩作對,帶她遊湖賞燈,教她撫琴下棋,怎麽說呢,就是很常見的言情才子人設。可他親眼見到的了解到的容相,是個叫渣爹形容迂腐的傳統士子,滿朝文武誰不知道容相忠君愛國勤勉克己,若不是他看過小說,壓根看不出來他對鄭皇後有什麽不同,就連當年為鄭皇後請封皇後,真正第一個出頭遞上折子的也不是他。還有渣爹,有這樣舔的“應有盡有”的舔狗?加上昨日見到的冷千影,南若開始覺得,他是不是對原文太看重了點,好像穿越到現在,他總不自覺圍繞著原文打轉。可他已經照著參考書答了半頁卷子,現在突然告訴他參考書印錯了?南若茫然。或許是因為時間流轉世事變遷?畢竟十多年過去了,人到中年什麽愛不愛的變得沒有那麽重要了,像冷千影現在不就更看重妻兒,想當初劇情裏鄭皇後被反派恒王擄走,他為救她能豁出命……可他是暗衛,皇帝叫他保護鄭皇後,他一定會聽令,未必就是他自己的意願……南若心亂了。容相說日落前讓他交作業,可他這一走,連著兩天不見人影,南若不知這是不是給他的考驗,待在書房除了洗漱更衣哪裏都沒有去,書房裏的東西他不敢亂動,隻閑的發慌時翻看了桌上的幾本遊記——好像專門放在這裏給他打發時間似的。到了第三日下午,一直負責給他送飯的小廝敲門來請他去見相爺。南若以為在相府,不想小廝直接帶著他出了府,一鑾儀衛旗丁力士正牽著馬候在門口,見他來,遞上馬鞭:“奉容相與譚鎮撫使命,接小旗前往鑾儀獄。”南若難掩訝異。人抓到了?這麽快?皇帝在給鑾儀衛審訊職責的同時分了一座院子,用來設立臨時審訊室,又因有時不會立刻定罪,需要羈押犯人一段時間,便有了鑾儀獄這個稱呼。關進鑾儀獄,說明皇帝也知道了,也是,動用禁衛不可能瞞住皇帝,容相不會犯這種錯。南若心裏做著種種猜測。策馬到了鑾儀獄,旗丁快步為他引路。南若前世今生第一次來監獄這種地方,不免多打量了幾眼。許是因為由院落改建而來,此地並沒有人對監牢陰森破舊的刻板印象,反而十分敞亮,院子裏還頗有閑情逸致的圈了一叢花圃,裏頭紫薇月季鳳仙等開得正盛。不過十分冷清,除了進來時見到的守衛,再沒見到一個人,耳邊隻有綿綿不絕的蟬鳴,越發顯得幽靜。但拐進了內院,情形大不一樣,入目先是廊下一排持刀肅立的鑾儀衛校尉,不是他們小旗手下混日子裝飾似的門麵旗丁,這些顯然真正見過血,隻看精氣神便不一樣。容相正坐在中廳喝茶,見了他上下一打量,臉上露出些許意外,隨即讚許道:“不錯,耐性夠了。”南若送上自己的作業,垂首靜立。三天這麽久,縱使有再多的情緒他也消化掉了。容相看完沒有多說什麽,隻叫人給他倒了杯茶道:“等著。”南若隻能陪坐,目不斜視。大約過了二十多分鍾,一個三十出頭劍眉細目的男子走了進來,他邊走邊用濕帕擦著手,笑嗬嗬:“人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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