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連霍這次的倒車,完全亂了章法,原本該往左打方向盤,愣是打成了右邊,腳下一鬆離合,車還加了速。 看著不受控製的車,季連霍想都沒想解安全帶撲過來,擋在王昭謀身前,王昭謀快速傾過身體,幫季連霍打回方向盤,腳下緩踩刹車,讓教練車穩穩停下。 季連霍起身,呼吸急促,眼中是滿滿的愧疚,看著王昭謀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的天!我還以為你們要把車開走!”教練又氣又笑,連忙跑過來,“你們沒事吧!” “沒事。”王昭謀解下自己的安全帶,目色沉靜。 自己確實不適合教別人學車。 “可能是今天練的太多了。”教練看著季連霍,有些心有餘悸,“今天就到這吧,明天再來。” 季連霍下車後,整個人低著頭,跟在王昭謀身後,眼中濃濃的是羞愧。 “對不起,昭謀哥。” “我的問題。”王昭謀很清楚,如果自己沒有上車指導季連霍,他會練的更好。 嚴格來說,這是季連霍第一天學車,他做的其實比很多人都要好。 讓王昭謀更詫異的是,少年剛剛突然撲過來,擋在自己身前的舉動。 其實當時車速隻有不到二十碼碼。 電瓶車開這個速度,都恨不得跳下來自己走。 季連霍控製不了車,但他首先想到的,是保護身邊人。 回去的路上,車中一直保持沉默,直到晚餐時,程嫂問起季連霍駕校的怎麽樣,氣氛才稍微活躍起來。 季大寶含著淚,趴在床上喝自己的奶瓶,屁股一疼,就想起小叔說自己的話。 自己是不是真的要反思一下? xxx 古色古香的中式閣樓裏,一年輕人正翻著手機,突然像是看到什麽有趣的東西,拿著手機下樓。 繞過各式的玉雕,年輕人將手機拿到一正在欣賞玉件的老人麵前。 “爺爺,你看這塊玉。” 老人抬頭,一眼就看到屏幕上的文字。 【震驚!和老板春風一度後,竟被賞了一塊玉,快進來康康值不值錢!】 “你一天到晚看的是什麽東西?”老人皺起眉頭,嫌棄的看著自家孫子。 “重點是這個圖,爺爺!”年輕人點出盤龍玉的圖,“我說這玉還沒我地攤上十塊錢買的好,對方竟然說我的玉都是渣渣!” 老人看著圖片上的盤龍玉,怔了片刻後,臉色瞬間嚴肅起來。 “怎麽了爺爺?”年輕人看著老人的表情,一臉納悶,“這玉有什麽問題嗎?” “這枚盤龍玉,似乎是我雕出來的。”老人低頭,細細看著圖片裏的玉。 “這玉是一對,應該還有一枚。” “您雕的?”年輕人不好意思撓頭,忍不住好奇詢問,“當時賣了多少錢啊?” “並沒有賣,是贈給冷家兩個孩子的物件。”老人眉頭緊緊皺起,似是想到什麽往事,眼中難掩悲痛。 “那個在國外發家的冷家?”年輕人眼睛一亮,“我聽說他們不僅在米國有資產,還在印西投資經營煙草公司,還涉及銀行業什麽的,印西那麵的媒體,評價冷家是‘富可敵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又有什麽用。”老人一聲歎息,看著眼前的盤龍玉照片,忽的意識到什麽,指向一邊的書架。 “快,快幫我找一封信出來。” “找什麽信?”年輕人站在書架前,不知道從何下手。 “冷家曾經從海外,給我寄過一封信,也不知道上麵的地址還有沒有用。”老人站起身,迫切的看著書架。 “冷老爺子絕對不會允許死去孫兒的東西,落到其他人手裏,我們必須得告訴他這件事!”第62章 錄取通知書到啦 一連幾天,王昭謀從公司下班後,司機會把車停在駕校門口,等季連霍出來後,一起回家。 教練給季連霍發了一本,囊括科目一科目四試題的藍皮書,季連霍看了幾天去考科目一,很輕鬆的一次通過,還考了滿分。 科目一過後很快就是科目二考試,王昭謀沒有去看,但據教練說,是一把全過。 季連霍開始練科目三的內容,教練一個勁的在王昭謀麵前誇,說季連霍學什麽都快,無論是加減檔,還是超車掉頭,都一學就會,是他教過的學生裏,最有天賦的。 王昭謀現在聽了這些話,也隻是微微一笑。 練車場裏,季連霍渾身都帶著熱氣,還有淡淡的汽油味。 教練車是最常見的捷達,正是七月天氣最熱的時候,季連霍一練車就是幾個小時,太陽照的車裏熱氣騰騰,車窗打開還是嫌熱,教練都熱的受不了,去小賣部裏乘涼。 教練來時,好心給季連霍買了個冰棍,季連霍嘴唇幹到快起皮,卻抿唇搖頭不要。 教練還以為季連霍是不好意思,來來回回推了好幾下,才看出這孩子是真的抵觸。 一直堅持到今天練車時間足夠,季連霍才出了教練車,站在駕校門口,看著停在陰涼處的賓利車,用力抖抖自己被汗浸濕的衣服,看車裏的人招手,立即跑了過去,坐進車裏。 季連霍努力遠離旁側的男人,後背也不敢靠著車,生怕把車裏給弄髒。 王昭謀看著旁邊滿頭是汗的少年,拿過車裏的抽紙,遞給季連霍。 “謝謝昭謀哥。”季連霍雙手接過抽紙,有些不好意思的擦過自己額頭、脖頸裏的汗。 後排滿滿的,都是少年身上的汗味,還有一種被陽光暴曬後的餘熱。 季連霍就像一個移動的熱源,坐在旁邊,都會讓人感覺到他身上散發的熱量。 王昭謀抬手,食指指節輕掠鼻尖。 少年的汗味倒也不是難聞,畢竟最近天氣熱,季連霍練車也天天洗澡。但總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像是冬天沙冰狀的青檸,又像是某款加冰氣泡雞尾酒的餘味,季連霍出汗後就會濃鬱許多,莫名的引著王昭謀鼻尖有些發癢。 季連霍看到王昭謀的動作,立即羞紅了臉,往旁邊努力又坐了坐,目光環顧四周,不知道該用什麽東西,把自己掩蓋住。 “我,我走回去吧。”季連霍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幾乎被汗浸透的衣服,自己聞久了聞不到什麽,但昭謀哥肯定是被熏到了。 自己在車裏做了大半天,還出了這麽多汗,肯定很不好聞。 季連霍努力不讓自己去想那句“不擇手段的窮臭味”,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句話像是刻在腦海裏,時刻提醒著自己。 提醒自己是從那條又髒又亂的小巷子裏,是從垃圾堆一樣的窄小雜物間裏,被昭謀哥帶回來的。 “我跑得很快的。”季連霍看向前排的司機,盡力開口,“這裏停車,等你們到別墅後,最多半個小時,我也到了。” 不能讓昭謀哥再繼續聞下去。 會討厭自己的。 司機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後視鏡,王昭謀擺了下手,讓司機繼續開。 “為什麽要下去。”王昭謀知道可能是自己剛剛的動作,讓少年不安,但還是要問清楚。 “我,我身上全是汗,不好聞。”季連霍聲音低低的,像是做了什麽錯事,扯開領口聞了一下自己,確實有點教練車裏的汽油味。 “沒有不好聞。”王昭謀朝少年微微一笑,“我剛剛還想問你,是不是換了沐浴液。” “沐浴液?”季連霍忍不住又聞聞自己,好像真的有一點點沐浴液的味道。 昭謀哥剛剛沒有在嫌棄我! 看著少年眼眼睛一點點亮起來,王昭謀笑了笑,下一刻就看到少年像隻小狗似的到處嗅嗅,然後放心的坐過來。 “沒有換沐浴液,還是程嫂放的那瓶。”季連霍看著王昭謀,忍不住的翹起嘴角,“我最近天天用的都是它。” 少年坐過來後,那股氣味更加濃鬱,迫不及待的在王昭謀附近縈繞,王昭謀每一次呼吸能能嗅到少年的味道。 “那和我用的,是一樣的。”王昭謀回頭,目視前方,開始考慮開車窗會不會傷害到少年的自尊心。 “我和昭謀哥用的是一樣的沐浴液嗎?”季連霍驚喜開口,整個人都滿懷期待,像是被餡餅突然砸到頭的幸運兒,眼中帶著點不敢置信。 “一樣的。”王昭謀抬手,不知道自己身上還有沒有殘留沐浴液的味道。 季連霍用雙手,小心翼翼撐住身邊人的手腕,一點點低頭,看著眼前白淨秀窄的手腕,看到手腕中間纖細微凸的神經,也看到白皙皮膚下冷色的血管,像一條細長的藤蔓,向上蔓延。 少年的鼻尖輕蹭手腕,規矩又小心的細嗅。 不一樣的。 季連霍閉眼,身體仿佛浸入雪地,眼前是北風的呼嘯,是掛著雪霜的鬆枝,無邊無際的白茫,清冽又帶著幾分勾人不斷前行的氤氳香味。 後排半晌無聲,司機透過後視鏡,小心看了後方一眼。 少年仿佛睡著般的閉眼,鼻尖輕蹭老板的手腕,順服又乖巧,老板目光看向窗外,似乎在等少年什麽時候能鬆手。 眼瞅著要到別墅,司機假意咳嗽幾聲,少年瞬間睜眼,黑色的眸子顯出幾分鋒銳,片刻後又收斂,依依不舍的直起身。 王昭謀的目光從窗外挪回來,收起手,淡然看向季連霍。 “一樣嗎?” 季連霍愣了片刻,搖了搖頭,又像是想起什麽,慌不迭的點了幾下。 王昭謀勾唇笑了笑,沒有過多計較。 車停在別墅前,王昭謀和季連霍下車,一進家門,就察覺到與平常不一樣的氣氛。 “少爺來了。”程嫂聽到門口的聲音,兩手快速擦了擦,走出廚房,看向蹲在少年麵前,正在給少爺拿拖鞋的季連霍。 “小季,今天來了位快遞員。”程嫂難掩臉上的喜悅,示意季連霍看客廳桌麵。 季連霍頓了頓,看王昭謀穿好拖鞋後,起身看向桌麵。 王昭謀也走了過去,看到桌麵上的新郵件。 王昭謀拿來一把裁紙刀,遞給季連霍。 季連霍雙手接過裁紙刀,看著眼前的郵件,目色鎮定的拆開最外層的包裝,裏麵是印著“蘇城大學歡迎你”的又一個郵包。 季連霍繼續拆,然後一樣一樣拿出郵包裏的東西。 一疊入學須知,一張蘇城大學的地圖,還有一張電話卡,一張嶄新的銀行卡。 季連霍再摸了摸,終於拿出最重要的東西。 錄取通知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