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說八道!!孤……孤要殺了你們!!”徐天然赤紅如血的眼睛死死瞪向千古鏡隱和龍閣待戰區的徐和,聲音嘶啞,但當他試圖調動魂力時,之前黃金龍槍造成的舊傷再次複發,讓他凝聚的魂力瞬間潰散,身體又是一個踉蹌,不得不再次用力撐住主席台的護欄才沒倒下。那副強撐不倒卻又狼狽不堪的姿態,將他內心的狂怒與身體的失控暴露無遺。


    “他們…他們說的……可是真的?”孔德明的目光落在徐天然身上,仿佛每一個字都重若千鈞,需要耗費巨大的心力才能吐出。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苛責,也不是純粹的悲憤。那是一種極其複雜的、混合著審視,以及一絲不易察覺的算計。


    在鏡紅塵的攙扶下,孔德明顯得格外“虛弱”,但那雙沉澱了百年智慧的眼睛,卻銳利如鷹隼,仿佛在評估一件即將報廢的魂導核心。他顫巍巍地抬起手指指向徐天然,聲音蒼老而嘶啞,帶著一種仿佛被真相衝擊過後的悲愴和難以置信,清晰地回蕩在死寂的賽場。


    “孔老,我……假的,都是假的!”徐天然極力想否認千古鏡隱和徐和的指控,卻連一句完整的辯解都做不到,徒勞的掙紮和破碎的音節,在數十萬雙眼睛注視下,成了欲蓋彌彰最赤裸的注解。


    如果僅僅隻是來自龍閣強者和前朝餘孽的指控,他尚能解釋這一切都來源於敵人的汙蔑,但被這位德高望重的帝國支柱如此“沉痛”地當眾質問,其分量和殺傷力,比前太子徐和的控訴更加致命,幾乎蓋上了帝國最高權威的認證。


    孔德明看著他這副模樣,眼中那絲不易察覺的冷酷更深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徐天然越是否認,他就越要斷絕對方繼承大統的可能。


    “太子殿下當真不能人道?那你為何要求娶我的孫女啊?”既然孔德明都開了這個頭,鏡紅塵也不遑多讓,一臉崩潰地開始了表演。


    然而,就在徐天然百口莫辯之際,一個清冷平靜,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情分的決絕女聲,又給如今的局勢添上了一把火。


    “孔老,紅塵堂主,你們無需再問殿下了。他當年……確實已經傷了根本……”


    徐天然猛地循聲望去,他視為心腹、智囊、甚至……在這冰冷權力鬥爭中唯一傾注過一絲異樣情感的……


    “橘子?!”徐天然的聲音瞬間變了調,不再是之前的暴怒嘶吼,而他的瞳孔因為巨大的衝擊而猛地收縮,死死盯住橘子那張毫無波瀾,甚至帶著一絲冰冷的嘲弄的臉。


    她怎麽敢?!她怎麽能?!那些溫婉的進言,那些替他掌控機密的忠誠,那些深夜的陪伴……難道全是假的?全是演戲?!


    一種被最信任之人背刺,並將自己最不堪的秘密當眾展覽的極致痛苦和羞辱,如同億萬隻毒蟲正在啃噬著他的心髒!


    他最信任、最親密的下屬,竟然在他最需要支持的時刻,當眾徹底斷絕了他最後一絲否認和掙紮的可能。雙重毀滅性衝擊之下,他體內原本就因舊傷而隱患重重的魂力徹底暴走。


    眾人驚愕回頭!隻見攝政王妃橘子不知何時已悄然走到了孔德明身側。她依舊穿著那身代表太子妃身份的華貴宮裝,但臉上再無往日的溫婉恭順,隻剩下一種冰雪般的冷漠。


    來自太子妃的親口認證令整個主席台,乃至整個賽場,陷入了比之前任何時刻都要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孔德明聞言,臉上恰到好處地露出了混合著震驚、痛心、恍然大悟的複雜表情,隨即化為深深的悲哀和無奈。他顫抖著手,仿佛不忍再看,緩緩閉上了眼睛。


    “賤人!!”徐天然如同受傷的野獸,體內的魂力不顧一切地、帶著毀滅性的狂暴轟然爆發,帶著同歸於盡的決絕直撲橘子。


    “孤待你不薄!給你權勢!給你地位!視你為心腹!你竟敢!!!”他的咆哮充滿了被欺騙的狂怒和噬骨的恨意,屈指成爪,指尖凝聚著足以撕裂一切的毀滅屬性魂力,帶著淒厲的破空聲,狠狠抓向橘子那雪白的脖頸!他要親手撕碎這個背叛他的女人,不惜一切代價!


    還有孔德明和鏡紅塵這兩個老匹夫!


    “放肆!”一聲厲喝驟然響起,赤金色光芒毫無征兆地從鏡紅塵體內爆發。徐天然的攻擊盡數落在那突然顯現的赤金色光罩上。奇異景象隨即呈現,光罩表麵泛起無數波紋般的漣漪,竟將徐天然的攻勢盡數卸開,未能穿透分毫。


    與此同時,孔德明似乎已經回過神來,數道如同銀色月光凝聚而成的能量鎖鏈瞬間將徐天然的手臂和身軀緊緊纏繞,同時將他的魂導義肢絞斷,失去了義肢的支撐,徐天然瞬間跪在了孔德明麵前。


    “呃啊——!放開孤!孤可是太子!未來的皇帝!孤要殺了她!殺了這個賤人!!”徐天然眼中滿是怨毒和恨意。


    橘子站在原地,甚至連衣角都未被徐天然爆發的魂力勁風拂動。她那張清麗的臉龐上依舊沒有絲毫波瀾。沒有愧疚,甚至沒有一絲憐憫。隻有一種徹底的、冰冷的漠然。仿佛眼前這個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的男人,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即將被清除的障礙。


    那眼神仿佛在告訴他,你已經不配當我的盟友了。


    孔德明俯視著如同喪家之犬般的徐天然,聲音帶著沉重的定論:“天日昭昭,祖宗法度不可違,太子身負如此殘缺,豈可承繼大統,延續宗廟?”


    徐天然雙目赤紅,對著孔德明怒吼道:“你這老匹夫,為何要站在徐和那邊?他父親昏庸無道,頑固不化!死守著那些可笑的約定,不肯將魂導器的研究成果轉化為真正的武器,更不敢發動戰爭奪回本就屬於我們日月帝國的疆土!他們那一脈,根本不配坐在帝王之位上!”


    他的聲音愈發癲狂,魂力在周身劇烈翻湧:“我父親推翻廢帝,是他一生最大的功績,也是為我鋪平了道路!未來的鬥羅大陸必將屬於我徐天然,屬於日月帝國!待我征服整片大陸之日,我要將它徹底更名為日月大陸,讓鬥羅大陸這個恥辱的名字,永遠從世上消失!”


    狂暴的魂力震得銀色鎖鏈錚錚作響,徐天然的麵容在能量激蕩中顯得格外猙獰。


    孔德明眼中寒光乍現,厲聲喝道:“太子神誌昏亂,言行瘋魔!來人,將他押下去,嚴加看管!待陛下聖裁!”


    鏡紅塵冷漠地一揮手:“來人,送殿下回宮‘靜養’。”幾名明顯屬於日月帝國供奉堂直屬力量的魂導師立刻上前,毫不客氣地將跪地掙紮的徐天然架了起來,為這場背叛的戲碼畫上了句號。


    敢這麽罵日月帝國的魂導師泰鬥,沒被九級魂導師圍毆算你命大!


    橘子她不動聲色地往孔德明身側靠了半步,鏡紅塵的目光在她身上短暫停留,帶著審視和一絲隱晦的欣賞。


    帝國高官們的倒戈,在孔德明的態度和橘子鐵證如山的背刺下,再無懸念。


    “孔老聖明!撥亂反正,實乃帝國之幸!”


    “臣附議!”


    “請孔老主持大局!徹查舊案,肅清朝綱!”


    孔德明在鏡紅塵和橘子的拱衛下,緩緩轉身,他最後看了一眼龍閣待戰區的方向,目光與徐和那雙燃燒著複仇火焰和野望的眼睛,在空中有了極其短暫的交匯。


    一絲微不可察的、隻有他們彼此能懂的了然和默契,在目光中一閃而逝。


    孔德明收回目光,在眾人的簇擁下,步履沉穩地離去。


    日月帝國這輪看似依舊高懸的太陽,其內部的核心動力爐,已經徹底更換了主人。舊的規則和太陽已然崩塌,新的規則即將在廢墟之上重塑。


    橘子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顫抖了一下,耳邊似乎還回蕩著徐天然那撕心裂肺的悲嚎。她極輕極緩地吐出一口氣,連肩膀的線條都微不可察地放鬆了一分。


    她賭贏了。


    她知道,在這場權力的洗牌中,她暫時保住了一線生機,用徐天然的尊嚴、秘密和最後的信任作為祭品。雖然她對徐和還不甚了解,但這就夠了,隻要活著,就有複仇的希望。


    她抬起眼,看向被拖走的徐天然消失的方向。通道的陰影如同巨獸的咽喉,吞噬了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身影。橘子的指尖再次輕輕顫抖起來。這次,她用力掐住了自己的掌心,直到疼痛驅散所有軟弱的聯想。當她再次抬起頭時,臉上已經恢複了那種完美的、冰冷的平靜。她邁步跟上孔德明的步伐,背影挺直如劍,仿佛剛才那瞬間的動搖從未存在。


    “徐和殿下,準備好登基了嗎?”饒是千古鏡隱這種活了上百年,見多了大風大浪的極限強者,也不得不承認這場戲確實很精彩,每個演員都表現得很出色,甚至開出了橘子這個隱藏彩蛋。


    同為複仇者,千古鏡隱由衷地對橘子複仇的執念以及當機立斷的決心感到敬佩,若她的武魂是天使該有多好啊!


    這一切嘈雜的背景音,此刻在和菜頭的耳中都變得模糊不清,仿佛隔著一層厚重的水幕。


    ……結束了?


    這個念頭如同魔咒,在他混亂的腦海中反複衝撞。他徐和血海深仇的仇敵,他日思夜想要千刀萬剮的徐天然,就這麽……垮了?在他麵前,在數十萬人的注視下,以最屈辱、最不堪的方式,徹底崩潰?甚至連象征性的反抗都被輕易鎮壓?


    太輕易了。一股巨大的、失重般的空虛感瞬間攫住了他。他以為的複仇,應該是浴血搏殺,是九死一生,是親手將仇人斬於劍下,用仇人的血祭奠父母和姐妹們的亡靈!應該是轟轟烈烈,是蕩氣回腸!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仇人沒有倒在他的劍下,他甚至都沒能靠近徐天然一步,沒能親手了結這段血仇!


    “感覺如何?”千古鏡隱的聲音很輕,隻有和菜頭能聽清。


    和菜頭張了張嘴,喉頭滾動,卻隻發出沙啞的喘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帶著濃濃苦澀和迷茫的一句:“他就這麽……完了?”


    “不然呢?你以為宮鬥對我們這個層次的魂師來說很難嗎?沒有生育能力的皇子根本沒有爭奪皇位的權利,這一點你應該很清楚吧?徐天然隻是一塊腐爛的絆腳石,被踢開是遲早的事。孔德明需要這個契機,龍閣需要一個掌控日月帝國的切入點,而你……需要他身敗名裂,失去所有。”


    “等你當了皇帝,隨便你怎麽對他都行,這麽注重過程做什麽?”千古鏡隱仿佛早已洞悉了他內心翻湧的驚濤駭浪和巨大的失落,“怎麽處刑前朝餘孽還不是皇帝說了算?”


    是啊,徐天然倒了,但老皇帝還沒死呢!那些沾滿徐家鮮血的凶手還在帝國的權力場上活蹦亂跳!如果沒有龍閣,他在日月帝國根本沒有支持自己的勢力,孔德明和鏡紅塵這兩個老狐狸,完全可以把他當成新的棋子!


    “你最好別想著亂來,我知道你怨恨銀月和金蟾在當年那場宮變中沒有對你施以援手,仔細想想,徐天然說的也沒錯啊,不能指望你父親做到‘天子守國門,君王死社稷’這種程度,在全民主戰的局勢下,背叛人民怎麽想都不會有好下場吧?”千古鏡隱的嘴角極其細微地向上牽動了一下,帶著一種近乎冷酷的了然,“但既然我們幫你奪回了皇位,而且……”


    “真男人從不玩繼承製,對吧?”熟悉的聲音令和菜頭心頭一震,剛剛升起的那股不服氣的勁瞬間煙消雲散。


    “這話真令人害怕啊!”千古鏡隱顯然已經習慣了閣主的神出鬼沒,“有新的指示嗎?”


    “也許……”牧星站在台下,目光略過孔德明在群臣簇擁下離去的背影,停留在那冰冷挺直的側影上。


    “聽說她有軍事上的才能,當太子妃也太屈才了。既然如此,那就向星羅帝國開戰吧!”


    “喂喂!別這麽看我,”牧星貌似無辜地望著和菜頭,“你得消除全國上下對你父親的不滿呀!”


    我是不是也要變成本子那樣的雜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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