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本來是想來道歉的。


    可出了這事,他一時間又是委屈又是暴躁。


    他怎麽知道那是大羅子嗣,又沒人告訴他!


    他隻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來道歉,結果老五一點也不體諒自己,祝融也懶得解釋:


    “隨你怎麽想!”


    原本,隻要好好溝通,本就無事了,可偏偏兩人都是急性子。


    共工氣得發抖,最後好不容易才咽下了這口氣。


    “他們咽的下去,我咽不下!”


    親子被殺,青鸞大羅恨意滔天,僅僅殺了巫族一些雜魚根本就不解氣。


    “我的孩子還能回來嗎?”


    青鸞大羅再度殺了個回馬槍,在巫族內大肆屠戮。


    “夠了!”


    共工震怒:“我巫族豈是你能隨意來去橫行的!”


    他化為祖巫真身,大手遮天而下,要把青鸞打死。


    但那青鸞也不是省油的燈,有一件先天靈寶在手,這寶貝叫做青木針,可破虛空,點穿天地來去自如。


    共工幾次失手,偏偏不知何時還不慎打到了祝融部落裏麵去了。


    這下可好。


    祝融得知後再也忍受不了,直接與共工大打出手!


    他認為,這是共工小肚雞腸,故意為之,就是為了報複自己。


    不然,為何也殺他祝融部落的兒郎?


    “轟!”


    天崩地裂。


    共工與祝融爆發了戰爭,兩尊巨人碰撞刹那就撕裂大陸。


    如今的洪荒不是兩人能夠隨意造作的,承受不住二者可怕的實力。


    這一次碰撞,也把其他祖巫嚇到了。


    “住手!”


    帝江急忙趕來,一手一邊分開祝融與共工。


    “你我兄弟,為何反目成仇啊!”


    “大哥,你也不看看共工做了什麽!”


    祝融委屈的訴苦,可他有他的理由,共工也有共工的理由。


    “這一切都是老四害的!”


    他也沒憋著,一五一十說出自己遭遇的橫禍。


    誰能想到,這僅僅是因為一頭食物?


    “好了!”


    帝江嚴肅嗬斥:“我等乃是盤古血脈,如今自相殘殺是要讓諸天萬族看笑話嗎?”


    他的頭顱抬起,瞳孔順著無窮的空間鎖定一方。


    “歸根結底便是那青鸞族內的大羅所致,兩位弟弟別怕,大兄幫你們出氣。”


    他大手伸向虛空,兩指一撚!


    可以聽到一聲淒厲鸞啼,虛空中正在離開的青木針被帝江兩指牢牢夾住,無論如何也掙脫不開。


    “放開我!”


    青鸞掙紮咆哮,他躲在青木針裏,但現在居然連出來都做不到。


    那兩根指頭,已經封鎖了無盡空間。


    “放開你?”


    帝江冷笑:“你害我兩位弟弟大打出手,不知我等血脈高貴?”


    “今日,吾便讓你魂飛魄散,以警洪荒萬道!”


    “哢!”


    他兩指合攏,隻聽一聲淒厲慘叫,青木針居然連同青鸞大羅一起被捏碎了。


    那可是先天靈寶!


    此時的洪荒顯得有些鴉雀無聲了。


    帝江冷漠的掃過天穹,似乎看到了各尊大神通者們臉上不可思議的表情。


    “諸位,莫要欺我巫族不修元神,本祖巫亦可看到一切,不是沒有辦法。”


    這是警告。


    同時,也是一場浩大而殘忍的宣示主權,以一尊大羅金仙的性命,以及一件先天靈寶的碎裂為代價。


    破碎的青木針被帝江隨意丟進了盤古殿。


    共工與祝融哼了一聲,卻是沒有再打了。


    “看到了吧,這些祖巫的實力有些不對勁。”


    盤古殿內,青木針斷裂的兩截落在一尊漆黑身影的腳下。


    無天看也不看腳下斷裂的先天靈寶,對眼前之人說道:


    “根據我的觀察,巫族肉身已然達到了天地極限,尋常的先天靈寶甚至無法傷害。”


    “而且,祖巫自身血脈關係,這些先天靈寶在他們手裏,威能大打折扣,被捏碎也不敢反抗。”


    這是最致命的一點。


    大神通者們誰不是手裏有一件或者多件先天靈寶?


    對敵時隻要祭起靈寶,就算不勝也能立於不敗之地,維持統治的地位。


    可是……


    一根青木針,讓天地失聲,也讓大家再次審視祖巫,對其的威脅與地位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不敢置信,祖巫竟然如此恐怖。”


    白澤不得不再次感歎,不愧是盤古血脈啊。


    這肉身本就蘊含力之大道,恐怖如斯。


    無天神色沒有波動:“你回去之後,把這消透露給那些教主們,不能光盯著妖族看,如此,妖庭也可喘一口氣,不再是群狼環繞。”


    “多謝無天教主。”


    白澤連連點頭,從此地消散。


    無天見白澤離去,忽然道:“無相,你去請夢神,送一截夢源來。”


    他已經有了清晰的計劃,這些祖巫沒有元神,躲倒是好躲,隻需要注意帝江的目光即可。


    而這盤古殿,乃是祖巫聖地,一般不會勘察。


    “魔道亂人心。”


    無天清楚知道如何戲弄人心,他已經變了。


    劍,乃殺器。


    用之吉則吉,用之凶則凶。


    無相悄無聲息離去,不久之後,送來了一截夢境源頭。


    無天親手在夢境裏捏造,祖巫,可也是會做夢的,這隻是開始。


    卻說這邊,白澤離開不周山,一路往建木方向飛去,那邊回天庭最近。


    忽然,他耳朵一動,晃神道:


    “差點忘了,這裏是東皇陛下的位置,吾需去見見。”


    於是白澤落下雲頭,很快就看見一條如海般寬廣,浩浩蕩蕩崩騰而下的渭水。


    在渭水的某處,水域呈現泥黃的顏色,赫然有兩尊神祇在水邊悟道。


    “白澤見過東皇陛下。”


    他向兩尊存在行禮,赫然就是陳燭與太素。


    太素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


    “大妖聖怎有興致來找我了?”


    陳燭好像不知道之前的巨大動靜:“難不成是有什麽事?”


    白澤微笑著,從懷裏那出那張紅銅燙金請柬。


    “妖皇陛下要成立天婚,雖然知曉東皇繁忙,但白澤還是要來問上一問。”


    “陛下可否降宴?”


    “大兄成婚,我怎麽能不去?”


    陳燭笑道:“你不用問,也不用來揣摩我的心思。”


    “你要做什麽,盡管去做就是,誰也不能確定最後結局如何。”


    您也不能確定?


    白澤沒有問出口,而是放寬心。


    妖皇不願意行小人行徑,但東皇陛下卻首肯了。


    如此,日後他也有說法,心裏也有個底。


    陳燭的眼睛能看到很多地方。


    他雖然在渭水,卻能知曉此時在發生些什麽。


    “水火不容。”


    祖巫領地之間的爭鬥愈發可怕,這已經不僅僅是祝融與共工的問題,更熟兩個部落之間的問題。


    雙方死的人當中,有親人,有愛人,部落之間因此生仇,產生了第一次爭鬥。


    而代價,便是共工與祝融再一次大打出手。


    這次,就算是帝江也攔不住,兩尊巫族一直在打,打的天地崩塌,一界混沌肆虐。


    在這樣的亂象裏,妖庭反而喧鬧非凡,太陽星上張燈結彩,甚至就連建木也掛上了無盡紅紗。


    喜慶!


    而且,雖然還不到萬載,卻已經有不少大能提前飛來妖庭,為帝俊慶賀。


    “恭喜妖皇!”


    這樣人聲音,隔三差五就出現一句,在距離天婚還剩下四千載時,陳燭從渭水之畔離開。


    太素停下動作了,整條渭水已經遍布了各種各樣的“人族”。


    祂直言道:“這些族群當中,最後剩下的人便是真正的人族。”


    這是一場殘酷的爭鬥,人族的第一課不是修煉,而是生存。


    祂也在檢驗,人族到底有沒有那個資格。


    人類要想占據天地主流,從來都不是什麽幸運,而是要從一次次的篩選裏活下來。


    “這渭水附近可沒有什麽食物。”


    陳燭有些於心不忍:“他們肉身太孱弱,就連植物也咬不動,會被毒死。”


    換言之,這些人族隻有一個辦法。


    自相蠶食!


    “我要給他們機會。”


    太素直言:“時間的洪流裏,太多種族消逝,又有太多種族誕生。”


    “對你我而言,這些人族若不成主角,死去隻是提前罷了,沒有任何區別。”


    祂所看的,是站在神的一麵,而非人性。


    若為人性,洪荒早就被覆滅了不知多少次。


    陳燭歎息一聲,還是背著手走向天穹。


    距離天婚還有三千載。


    這一日,陳燭得到消息,紅雲扯來天邊彩霞,代夕神送婚衣而來。


    他正準備等著,可誰知,遲遲未等到紅雲的到來。


    直到傍晚,妖師鯤鵬手捧婚衣,親自遞給了他。


    “還請東皇陛下,為妖皇司禮。”


    “怎麽回事?”


    陳燭皺眉,隨後心頭一個不好的想法誕生。


    他強行壓下那個想法,吩咐祭司接過婚衣籌備,自己則化為一道太陽火光橫過虛空。


    不久,他在五莊觀與妖庭之間的一處山坳,尋找到了一片消散的氤氳。


    紅雲老祖,死了。


    如此突兀,悄無聲息死在了這裏,隻有一片紅雲緩緩消散,身死道消。


    “紅雲他欠我的因果。”


    鯤鵬悄無聲息來到陳燭身後:“東皇陛下,我總不至於在妖皇天婚時動手吧?”


    “你三屍斬出來了。”


    陳燭無奈的回頭望著祂:“紅雲老祖一心向善,你為何偏偏就不放過他呢?”


    “我放的過他,放不過自己的道心。”


    鯤鵬伸手劃過已經淡薄的紅雲殘骸:


    “我已經三屍斬出,可最後一步無論如何也踏不下去,道友啊,我的路,走不到了。”


    這是對先天神最絕望的懲罰。


    祂其實早早的斬去了三屍,在紫霄宮聽道之後不久就達到了這個世界的頂端。


    畢竟,是天地第一極速,天地供養,氣運充足。


    然而,越是層次最高,知道得越多,鯤鵬老祖越能看到自己頭上的天花板——


    天道!


    祂死死的籠罩在眾生頭頂,毫無破綻。


    持有鑰匙者可踏足其中,打開天花板上的“門”。


    而沒有鑰匙的人,這輩子就隻能在天花板下麵仰望。


    鯤鵬曾經有鑰匙,是紅雲,硬生生把祂的鑰匙讓了出去。


    “有沒有可能,就算你堅持,最後鑰匙也不是你的。”


    陳燭深吸一口氣,從腳下撿起一隻葫蘆。


    紅雲老祖的先天靈寶,鯤鵬沒有拿。


    祂真的隻是要複仇罷了。


    “就算如此,因果也早已經種下了。”


    鯤鵬翅膀煽動,這裏的紅雲徹底消散。


    “東皇陛下,你若不是真身下凡,就算知道也無法阻止。”


    “我沒有想阻止你。”


    都是老友了,陳燭隻是覺得,鯤鵬這做得太絕了。


    “你可知,紅雲老祖的摯友乃是鎮元子,其手中有地道權柄,更是有極品先天靈寶地書在手?”


    “如此一來,你與祂是徹底結了仇,此時還好,鎮元子沒有察覺,但他日鎮元子定然會發現真相。”


    “你覺得,你能瞞多久?”


    “大不了做過一場便是。”


    鯤鵬沒有看在眼中:“祂鎮元子也追不上我,茫茫混沌,誰能說清?”


    “算了,算了。”


    陳燭拿起葫蘆:“我去見見鎮元子,既然遲早說破,也許能幫你說情一二。”


    鯤鵬沒有拒絕。


    祂知道,這是最好的方法,而東皇也是看在祂之前庇佑初生妖庭有功才選擇如此。


    正如祂所說,陳燭真身不來,無法阻止,祂這具身軀畢竟是後誕生,不是先天極速大神的對手。


    懷著沉重的心情,他來到五莊觀。


    鎮元子得知消息之後,一反常態的平靜。


    “吾知曉了。”


    祂收起葫蘆:“鎮元子知道陛下的想法,但還請陛下告知鯤鵬,吾以父神,以道心立誓,若祂不死,吾不成道。”


    平靜的聲音裏,是無盡的瘋狂。


    以道心立誓,這已經無法有挽回的餘地。


    陳燭歎息一聲,也沒有了吃人參果的興致了,轉身離去。


    一百載後,鎮元子從五莊觀起身,攜帶地書封禁北海。


    似乎想要鯤鵬出麵。


    鯤鵬不見蹤跡。


    鎮元子再度起身,疑似殺入了混沌之中。


    “要亂了。”


    不知誰說了一句:“巫族內訌,妖族天婚,教主們都在明爭暗鬥。”


    “紅雲老祖居然身死,地神追著極速神殺,這洪荒,就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這不是亂說。


    萬載時間到。


    在天婚盛大開啟的這一天,不周山轟然倒塌。


    天庭,不知為何一點也沒有知曉。


    那天上,曾經無窮的天河水傾斜而下,生靈塗炭,洪荒在經曆滅世。


    這是所有世界的滅世,唯一不周山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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