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不周山上的那位,以及之前的燭神有些不對。”


    洪荒大地,苦楚之地,可見眼前的千千萬萬裏盡是一片荒蕪。


    漆黑土地上滋生著無數醜陋的怪物,扭曲的種子已經在這裏深入骨髓。


    兩名道人坐在肮髒的地上對話,其中一名麵色疾苦,另外一名亦是幹瘦。


    但出乎意料,此二者身後竟然跟著一條長龍,竟然是各種生靈自發跟隨。


    這些生靈之中,有的麵目猙獰占食物鏈頂端。


    有的渾身容貌,體態輕盈,卻是食物鏈的前兩個字,食物。


    意外的是,猛獸不吃弱者,弱者不畏險境,皆麵色慈眉善目,柔和萬分。


    不難看出,這全都依賴前方兩名道人。


    “恐怕,有些東西是你我所沒看到的。”


    麵色疾苦者乃是接引道人,麵相已然改變。


    幹瘦道人是為準提,也與之前有所區別。


    “要透過現象看本質。”


    準提道人目光徘徊,“那三位是最了解這個世界的人,同時,太陽上那位亦是如此。”


    有智慧的光輝從二者身上灑落,接引道人,準提道人,雙方身上的慧光碰撞,誕生璀璨。


    但他們也想不明白,不知到底是什麽東西。


    忽然,隻聽一聲細微的聲音想起,不周山上有黑蓮劃過蒼穹,刹那消失。


    “那……是羅睺大神?”


    準提道人皺著眉頭,有些不太清楚。


    “應該是祂。”


    接引道人此時目光之中狐疑更甚。


    “這幾位都是天地之中最頂尖者,你我如今好不容易回這起源洪荒一次,卻接二連三遇到此事……”


    兩道人麵對麵,忽然盤膝坐下。


    他們心有靈犀,智慧大道在碰撞,菩提樹生長,八寶功德池光芒綻放。


    而一朵金蓮也暫放光輝,其中可見千千世界,萬萬輪轉。


    所有跟隨的生靈沐浴在慧光之中,竟然與兩者心意相通,一同參悟智慧靈光。


    這乃是眾生之道,兩尊大神通者行走西方大地,立誓讓這片苦難的大地回到曾經的繁榮。


    整個洪荒,隻有西方幾次遭遇劫難,也隻有西方接二連三爆發大戰,那些高高在上的神靈對他們不屑一顧。


    沒有神在乎這裏的生靈過得如何。


    沒有神在乎他們為了一碗水要付出生命。


    沒有神願意浪費時間。


    哪怕是這西方本地誕生的神靈,也如同擺脫燒身火一樣快速離開這裏。


    不論是去富饒的東方,靚麗的南方,還是去爭鬥更多的北方,都比這西方好太多太多了。


    唯獨……


    這一日,西方接連兩道智慧神光落下,所誕生的神靈不畏艱難,不為自身,隻為解救萬靈於苦楚。


    他們共築智慧殿堂,以自身為西方大地的生靈灑落智慧,帶來希望。


    他們教導萬靈,用智慧去對抗惡劣的環境,普度眾生。


    “猜不到。”


    智慧的光芒緩緩黯淡,接引道人疲憊睜目。


    “這五位存在任何一尊都不是我們能夠揣測的,我們解救眾生,哪怕心有智慧,也慢了太多。”


    準提道人搖搖頭:“如此,也是無奈,你我兄弟還是把心思放在西方吧。”


    他們放棄,就要繼續行走。


    可忽然……


    “撲通!”


    準提身後,長有六足的喚哀鹿跪下。


    “還請兩位聖人,不要再理會我等,先去求道吧。”


    原來是之前慧光蔓延,眾生心意相通,大家已經知道了接引與準提道人的抉擇。


    “撲通!”


    六臂古猿也跪下了,“還請聖人先去修行。”


    “撲通。”


    “撲通。”


    “撲通……”


    兩尊道人身後,愈發多的眾生跪下,隻想要這一心一意為他們這些普通生靈生存的聖人自己先去修行。


    “聖人啊,不要讓我等愧疚,若是因為我們而耽誤了聖人的修行,我們寧願死在這裏!”


    古象哀鳴,萬靈哀鳴。


    “我們不是聖人。”


    接引道人搖頭:“我們的修行,並不重要。”


    “若是一心一意為蒼生的您們都不是聖人,那這天底下就沒有聖人了。”


    旁邊的大蛇虔誠道:“還請聖人先去修行。”


    夠了,已經夠了,他們萬分感激兩尊神靈的庇佑。


    如此場麵,讓接引心頭溫暖。


    他伸手,扶起這些生靈。


    “你們起來吧,須知我與準提有道心在這西方,若是違背,修行也不過是枉然。”


    他們執拗。


    並不答應。


    哪怕萬靈苦苦哀求,二者也不聞不問,隻是繼續行走,傳播智慧之道,為西方的生靈啟智。


    遇到窮山惡水,那八寶功德池裏好不容易積攢的池水就拋了出去,淨化天地。


    這些跟隨者無奈,隻好不再勸說。


    但……從這一刻起,這些生靈有的會選擇離開,不願意成為兩尊道人的拖累。


    他們也不再去求疑惑了,目前的洪荒看似什麽都沒發生,很是安靜。


    甚至就連龍族也願意來這邊看一眼了。


    當然,僅限於一眼罷了,在發現這裏真的是窮山惡水之後果斷離開。


    隻要不是西方,隨便幾個山頭後的河流之中都有魚兒。


    但西方,走遍千山萬漠,不見灣溪。


    “池水沒了。”


    這一日,準提道人在麵對一片魔火焚燒的大山時發現,八寶功德池已空。


    凝聚的池水跟不上他們使用的速度。


    “我去吧。”


    接引道人赤腳走入火焰之中,他身上的草鞋早已經走爛了。


    火焰在焚燒他的身軀,可也逐漸柔和,但並未熄滅。


    “聖人以身飼火。”


    眾生們佩服,感悟頗多。


    就在此時,遠方一隻鳥雀啄來一顆露水,丟在魔火大山上。


    可這一滴水怎足夠呢?


    “嘩啦啦~”


    忽然,那鳥雀之後,是一片烏雲飄來,淅淅瀝瀝的小雨開始落下,撲滅火焰。


    “嘰嘰喳喳~”


    一隻鳥雀留戀的在接引與準提身邊環繞,隨後飛向遠方。


    烏雲也散去了。


    原來,那是一隻隻鳥雀,不遠萬裏銜來露水救火,所行程的烏雲。


    烏雲之中,有一鳥雀眼中有智慧光芒,兩隻翅膀合十一拜,隨後才漸飛漸遠。


    接引心有感應,雙手合十,亦是一拜。


    “吾度眾生,眾生度吾,吾為眾生助,眾生為吾助。”


    跟隨著齊齊雙手合十,有爪者合爪,有蹄者合蹄,無蹄無爪無首者叩首。


    那被澆滅的大山上,露水之中有一絲絲微不可察的契機,匯入準提身上。


    而大山上一些綠草破土而出,亦是如此。


    接引準提並未察覺,隻是去做,去走,去感受。


    “唯見眾生苦者,受眾生苦,方可度眾生苦。”


    混沌之中,太平道人身周圍繞無窮神光混沌,一目看萬界。


    偶然的一眼,讓祂的注意力被吸引。


    “智慧道友的傳承,總算是走上正道了。”


    祂心頭感慨,又有些歎息,智慧大道經手不少,然而真正能發揮出智慧妙用的,唯獨這二者。


    接引與準提道人並不知曉契機。


    他們也沒有去尋找。


    但眾生卻帶來了契機,他們在以腳步丈量西方的苦難,眾生還以苦難之後的甜果。


    不周山上,三清亦是如此,看到了萬界之中那不斷行走的接引與準提道人。


    這二者有很多不同的身份,或是善,或是惡,卻不改初心。


    他們本可收束自身,少去競爭,卻並未如此,而是希望自己多多益善。


    如此,也就導致整個萬界洪荒,智慧大道散步洪荒。


    太清道人由衷稱讚:“聖人?好一個稱呼,為天下者可為聖人。”


    玉清道人難得沒有反駁,也是佩服:“雖然比不上我等契機,但整個西方契機已經盡數收入其囊中,如此玄妙,再難複刻。”


    而上清道人則陷入沉思。


    “大兄,二兄,那接引與準提道友已經在做,吾……也想在得盡契機之後,下山去走一走。”


    祂也想去嚐試。


    “如今天道在你我心中已明,教化眾生,方是正道,亦是聖人之道。”


    祂也想去走一走接引與準提的路。


    “三弟……”


    太清道人微笑:“自身若是不硬談何教化?”


    “你之青萍劍雖利,卻仍舊有斬不斷之物,此時還為時過早。”


    上清道人歎息,還是點頭應下,祂們也知道如今不是最合適出去的時機。


    三清,乃是父神元神所化,什麽時候會發生什麽,了如指掌。


    天下大勢,盡收於心。


    若說接引與準提道人是以努力嗎彌補天賦而登山,那三清便已經站在山頂了。


    祂們本就在山頂。


    聖人,並非境界,而是世人對大善,大恩者的稱呼。


    這一切,陳燭也看在心頭,隻是現在,他不便出現。


    不周山頂,紫霄宮內,鴻鈞道人睜開目光。


    在祂麵前,有一條帶血的契機,散發著一絲絲黑色都氤氳,那是幹涸的血跡,看上去,似是一條紫色的炁。


    祂伸手輕輕抓起,紫氣便直接進入身軀,祂的大腦瞬間占據了自身意識的主導。


    “這是何物?”


    鴻鈞微微思索,想要以天道的能耐去了解。


    那大半塊造化玉碟在閃爍,倒影出一朵黑色的東西。


    看不清楚,這應該是一片遮掩天道目光的先天靈寶,隻是鴻鈞依然能夠辨認出來。


    “有這等能耐,氣息模樣似一點黑光的靈寶,應該隻有滅世黑蓮了。”


    現在回想,那已經被抹除一切痕跡的血,應該是羅睺的。


    “難怪吾不設防。”


    這天地之間,祂唯獨不對羅睺有任何設防。


    後者,同樣如此。


    有了這契機,鴻鈞便能夠在天道之下有更多時間了。


    這將會是非常可怕的,畢竟祂有一半的本體都在天道之中。


    鴻鈞的目光移動,看向太陽,那中央,已經到了完全不見燭神的肉身了。


    能看到的,隻有一方混沌鍾,在太陽之中孕育,似是糅合在了一起。


    混沌鍾,是陳燭煉墟的核心。


    換句話說,混沌鍾在,煉墟就在。


    而陳燭的本質,是煉墟。


    也就是說,混沌鍾便是祂,祂卻不是混沌鍾,此時的陳燭正在感悟這契機之中。


    洪荒是無限的。


    但祂的頂端,是有限的。


    再無量的存在也有盡頭,也有一個最高。


    此時得到了契機,陳燭心頭明悟,就像是得到了一道權柄。


    隻是,相比較先天神時代的權柄,這契機的權柄是基於萬道之中,不再單一。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祂愈發的迷醉,深陷對於天道的領悟之中。


    萬道在他眼前幾乎已經不設防了。


    而另外一邊,同樣有這契機的,便是太素了。


    祂手中的黃昏在幹涸。


    太素黃昏神與其糾纏了這麽久,最後還是要落敗了,關於太素時代所有的道果要徹底落在祂身上。


    太素挽手,於是道果落下了。


    祂們這些神祇,在發生不可思議的變化。


    千載,萬載,億萬載,洪荒陷入了一段長久的安定。


    大能門都在悟道,金仙玄奧無比。


    頂尖者掌握契機,一日千裏。


    這就代表,屬於眾生狂歡的時代來了!


    相比較於祂們的內斂,眾生無疑要張揚得多,有一道浪潮在萬界席卷,罕見的,所有世界似乎都在同頻。


    “我龍族,必將長盛不衰!”


    這是一場極為可怕的戰役,龍族正在征戰世界!


    其對手,是以鳳凰,麒麟為首的萬族聯手!


    有真龍戰得血液流幹,依舊不願意退後。


    喊話者,乃是青龍之祖,號稱龍族兩座天之一的青天!


    “青蒼神道!”


    天墜,為這場廝殺畫上句號。


    “我龍族,又贏了!”


    青蒼神道主哈哈大笑,可忽然,世界杯撕開,一杆黑槍洞穿了青蒼神道主的心髒。


    “這……”


    青龍不敢置信的回頭,看到的是大鵬冷漠無情多麽眸子。


    長槍收起,無窮無盡的鳳凰飛入這片世界。


    “迅速占據這裏,找到第二把弑神槍。”


    大鵬祖一口啄起青龍祖的身軀,仰頭吞下,渾身實力愈發恐怖。


    在祂身後,更多的鳳凰突破兩座世界的界限,席卷一切。


    而另外一個地方,龍族的大軍也在不斷踏平一個個的世界。


    這是浪潮,也是大勢,是無垠世界海中的波瀾。


    誰也不知道從何而起,但三族互相看對方的目光,已經愈發不順眼。


    往往兩個世界遇到,必然是廝殺與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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