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還記得蘇和巴特給他描述的世界,成群的馬隊,羊群,呼嘯的山風,漫山遍野的青草野花,慶祝狩獵的篝火晚會,就算騎著馬跑三天三夜,也不會跑到草原的邊界。遼國的廣曠無垠充斥著自由的氣息。“此次來祁國,炎國受益匪淺。”炎津道:“陛下把祁國治理的很好,我想敬您一杯。”皇帝舉起酒杯:“津皇子謬讚了。”蘇和巴特突兀地道:“皇上,不知太子殿下可否婚配?”皇帝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她看向自己那容貌絕世的兒子,聲音沉了下來:“尚未。”蘇和巴特起身,鄭重其事的跪在大殿上道:“來的時候,我已經同阿父與阿母商量過,倘若太子殿下願意與我結發夫妻,我將卸任太子之位,攜風雲,風起,風雪,風林,風雅五座城池,與太子白頭偕老。”“……”整個大殿一片死寂。祁思言頓時臉上熱辣一片,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他原來還活著嗎?祁思言絕望的想,人啊,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為什麽不能立刻死掉。??第一百四十七章 地位懸殊鴉雀無聲。祁思言更是大氣都不敢喘,摸摸低下了頭,縮到一個看不見底下烏泱泱一群人的角度。祁國大臣虎軀一震,這這這,這遼國太子莫不是腦袋被驢踢了?遼國大臣:可不是嘛?半年前,遼國太子從馬上摔下來被馬撅了一提子,醒來就是這副鬼樣子。皇帝神色微妙地朝著祁思言掃了一眼。裴煜垂眸掃了一眼祁思言,眸色微冷地看著台下的遼國使團:“蘇和太子與思言之前從未見過,況且遼國若是真心聯姻,遼國的聯姻文書至少提前一年就要交到皇上的案桌上。”遼國使團連忙找補:“國師所言甚是,不過我們太子年前生了重病,數十名神婆預言,事關兩國國運,唯有兩國聯姻可解,此事重大,故而讓太子親自前來求親。”事關國運四個字搬出來,怕是不能輕易的搪塞過去了,不過也不是能放在這個場合,讓大臣和妃子該討論地事情,一時間臉上或多或少有玩笑意味的那些人,都收了神色。皇帝不著痕跡地望了裴煜一眼,見他一語未發,眸光裏閃過一絲淩厲,淡淡落下六個字:“此事容後再議。”“此次宴席隻是接風洗塵,大家可以放鬆,開宴吧。”宴席開始了。一水兒舞姬進入大殿,隨著悅耳的音樂聲響起,又在嬪妃大臣們有眼色的轉移話題,大殿上重新回到了原先的氛圍。祁思言坐在上位,他側身對著裴煜道:“蘇和巴特年前生了重病?是我想的那樣嗎?”裴煜偏頭,朝他勾了勾唇,他一笑,恍若化開的冰雪,姿容絕豔。祁思言很不經撩的捏住裴煜的衣角蹭了蹭。“你很開心?”裴煜分不出情緒,語氣和往日一樣平靜。祁思言點點頭。他沒想到能再遇見前世的蘇和,上輩子蘇和不僅是他的朋友,更是祁國的恩人,那些為了讓他痛失民心,給他使絆子的佞臣不惜以邊疆戰士性命為代價,勾結成奸,讓他們缺水斷糧,絲毫沒有想過祁國的處境和將士的性命。還是蘇和巴特這個隻見過寥寥數麵,靠著書信聯係的遼國人,借給了他救國的糧食。臉上驀地一疼。是裴煜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力道不大,也沒有紅印,像是一個小教訓。祁思言偏頭看了裴煜一眼,朝他小豬似的哼哼兩聲,權當情趣了。他正了正姿勢,抬眸間,正好撞進蘇和的眼中。他前世油盡燈枯之際,他確實是想,倘若自己能活著出宮,從此孑然一身,他會隱姓埋名,去遼國這片自由的土地度過最後的日子。蘇和於他而言,是讓他絕處逢生的恩人,亦是知己。他端起酒杯,對著蘇和遙遙一舉,隨後一飲而盡。蘇和眼神瞬間亮了起來,像是被呼嚕了一把毛的大狼狗。剛想說些什麽,祁思言卻率先避開了他的目光,望向別處。炎津開口道:“聽聞南疆近日動蕩,不知禦皇子可有耳聞?”獨孤禦拱拱手,似乎是不想參與唇槍舌劍,平靜的目光並無半分改變:“南疆之事與獨孤禦再無幹係,炎皇子有所不知,早先在把我與靈兒送過來之後,南疆王就廣而告之,去了祁國的質子,日後與南疆王室再無任何幹係,等太子過完生辰,倘若祁皇願意放我會南疆,我回去也不會有任何作用,所以南疆發生了什麽事情,我一概不知。”所謂的南疆動蕩,不過是嚴將軍大敗了南疆後,祁國派過去的使臣接管了一部分人的錢袋和命脈,讓有些人心裏不安分了。當初來祁國的時候,南疆王怕他狼子野心,特地昭告天下,讓所有南疆子民都知道,以後誰繼承南疆都可以,唯獨獨孤禦這一脈不行。南疆王不知道,獨孤禦對南疆並無任何家鄉情懷,他得不到王位,那就舉國覆滅唄,與他何幹?他悶頭飲了一口酒,看向目光晦暗的江清越和神色不虞的嚴沐堯,最後目光放在祁思言身側的國師身上。有好戲看就行。果然,歌舞結束後,江清越率先起身,語氣冷冽,英俊的臉上滿是戾氣:“早先聽聞蘇和太子武功一流,在下酒意上頭,心癢難耐,想與蘇和太子切磋一番,不知蘇和太子意下如何?”坐在旁邊桌子上的江老將軍和夫人隻覺得心髒驟停,兩夫妻驚恐地看向江清越,根本沒想到江清越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破壞氣氛。江老將軍連忙上前,把江清越扯至身側:“實在抱歉,小兒喝多了。”原本緩和的晚宴一下子又回到冰點。蘇和麵對江清越並沒有什麽好臉色,神色反而略顯譏誚:“江公子,倘若不是因為太子殿下生辰宴,你連見到我的資格都沒有,與你一戰,有失身份。”這句話就有些過分了,一時間,江老將軍和他夫人臉色難看的想吃人,連祁國的大臣臉色都不是很好看。連遼國使團的人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自家太子,根本沒有想到為什麽自家太子為什麽能當眾說出這麽刻薄的話來應付江清越,分明是第一次見,卻仿佛兩人積怨已深。江清越的眼睛仿佛能冒出實質性的火光把蘇和燒成灰燼,他咬牙道:“蘇和太子好大的威風。”“威風倒也不至於,隻是告訴侯爺你我之間地身份差距。”連槍帶棒的一番話,祁思言不由得懷疑前世那個小天使一樣的蘇和究竟經曆了什麽才變成這樣,剛才明明還好啊,很直愣愣的樣子。眼見江清越眼眶猩紅,似乎被這句刺激到了,怕他被氣出什麽毛病,祁思言連忙道:“蘇和太子,江侯爺,你們一個友國太子,一個國之重臣,切磋事小,受傷事大,任何一個傷著碰著,都叫孤愧疚難安,還是繼續飲酒賞樂吧。”“太子放心,與他切磋,我必勝。”蘇和朝著祁思言無害又軟和地一笑,和前世小天使般的模樣無二,他放下酒杯,緩緩看向江清越,似乎隻是再看一個微不足道的人。然後露出一個挑釁的笑意。江清越好險沒有跳出來,被江老將軍死死拽住,還被塞了不少吃食。“蘇和太子真實自信,不若本公子來會會你如何。”嚴沐堯忍不住跳了出來。嚴老將軍砰的一聲捏碎了酒杯,額角青筋暴起。他脾氣爆,當即一拍桌子罵道:“逆子,皇室宴席豈容你在這裏大放厥詞,也不看看對麵是誰,你一個無官無爵的小屁孩在這裏發什麽酒瘋。”他起身拽住嚴沐堯的後衣領:“你爹我來會會你。”嚴沐堯:“爹!!!”【作者有話說】:我又又又又辭職了,更完再找工作,盡量日更,早日完結??第一百四十八章 我好看嗎?“爹!”嚴沐堯連忙抬手格擋自己父親的招式,不敢反抗。他連忙躲得遠遠的:“別打別打,再打兒子還手了!”“你還敢還手?”嚴將軍拎著嚴沐堯點點頭耳朵,怒罵:“學的拿點功夫別丟人了!”原本凝滯的氣氛瞬間炸開了鍋一般又活躍起來,原本嚴肅的皇帝也忍俊不禁:“嚴將軍!”皇上開口,嚴將軍才停手。嚴將軍拱拱手:“皇上見笑了,小兒無禮,也向各位賠罪了,蘇和太子,我自罰三杯,向您賠罪。”蘇和擺擺手:“嚴公子乃是性情中人,嚴將軍不必介懷。”一頓飯就在眾人刻意忽略先前的矛盾結束了,嚴沐堯其實挺不服的,他也看不慣遼國太子上來就說要同祁國聯姻。江清越沒機會,這個遼國太子又憑什麽覺得自己有機會?宴席結束後,遼國使團留了下來。事關兩國國運,整個內殿被清空。祁思言與裴煜坐在一側,蘇和見狀走過去,伸手想觸碰祁思言,卻被祁思言偏頭躲開了。裴煜不動聲色的抬眸。“蘇和。”祁思言朝著裴煜身側挪了挪,抬頭看向蘇和巴特:“你帶了狼牙項鏈嗎?”他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蘇和卻聽懂了。他的眼裏瞬間迸發出驚喜和激動,他力氣大,伸手就把祁思言從椅子上抱起來,說是抱,其實就是提起來攬住。心裏的千言萬語直接融入了動作,可謂是溢於言表。蘇和看著祁思言,眼神晶亮,萬分高興:“太子。”祁思言象征性地拍拍蘇和的後背,回抱了一下舊友,禮貌中帶著久違的熟稔:“蘇和太子。”他無措地動了動,被蘇和緊實的肌肉勒的有些疼:“那個,你先放開我。”“咳咳咳咳咳。”皇帝猛地咳嗽幾聲,不讚同地看著祁思言:“成何體統?”他又望了一眼裴煜。裴煜一個活了這麽多年的老妖怪,倒也不至於小氣到一個什麽曖昧氛圍都沒有的擁抱就能引發他的醋意,在一旁淡定地飲茶。祁思言很好懂,心裏想的什麽幾乎寫在臉上,他知道這個擁抱並無他意。“說吧,事關兩國國運,必須聯姻。”“咳。”遼國代表的使臣上前一步,對皇帝道:“蘇和太子年前摔下馬背,大病一場,昏迷了很久,可汗找了神婆祭天,神婆降下預言,不久的將來,遼國將會出現動蕩,甚至會分崩離析,而動蕩原因,則是因為祁國太子的死劫。”“豈有此理!”皇帝騰的站起來,一拍桌子,怒意轟然:“滿口謊言,荒唐至極,神婆何在?居然咒朕的兒有死劫,朕看他倒是死到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