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言神情頓時變的莫名:“孤為何要讓父皇派侍衛,傷到那些動物怎麽辦?他們一直在後山,又不曾下山害人,還有孤怎麽做戲了?”江老將軍簡直氣死了:“……意識是我兒還不如後山的那些畜生?”祁思言懵懂地道:“孤沒有這麽說啊。”江老將軍怒火攻心,險些吐出一口血來:“你!”低頭看見狐狸神情冷漠地望著江老將軍舔爪子,祁思言朝它伸手,笑道:“消氣沒,上來嗎?”狐狸高傲的後撤步,然後一躍而上,毫不客氣的趴在祁思言的肩膀上。江老將軍瞧見他哄一隻狐狸,更氣了,越看越討厭。瞧見前頭趙公公緊趕慢趕的走過來,祁思言便摸著狐狸停止了解釋的念頭,有些東西祁思言說再多江老都不信,倒不如親眼看到。“簡直不可理喻!”江老將軍直截了當道:“趙公公,皇上怎麽可以和太子一樣胡鬧?事先同你們講清楚,是你們自己要這樣上山,太子如果出了任何事,本將年紀大了,容易保護不周,萬一出了差池可別怪本將。”趙公公斂了笑意,淡淡道:“您放心,不會有問題,您想想,有問題的話,皇上怎麽舍得讓殿下過來。”江老將軍嘴上不說,麵上一片嘲弄,心裏也在想,保不齊祁思言就是為了想要在他麵前表現出深陷險境依然要為他兒子求藥的模樣,讓他這個做父親的感動,順便傳出去感動他兒子。直到祁思言上了台階後,猴王在樹上躍起,猛地朝他跳過來。春風神色一凝。江老將軍冷笑一聲,等著看祁思言被爪子刮花臉血肉模糊的樣子。第二十章 臭臭狐卻見祁思言伸手出一隻手,猴王嫻熟地跳到了他的手上,爪子緊緊抓住他的衣袍,順著他的衣袖爬起來,乖巧地坐在他的手掌上。祁思言的手因為猴王的重量而下垂。他一隻手顛了顛狐狸,另一隻手把猴王托起來,與它平視,笑道:“重了!”猴子尾巴一翹,人性化的唧唧地叫著,似乎在反駁,尾巴纏在祁思言的手腕。祁思言將它放在一處矮枝上,猴王跳了上去,祁思言摸摸它的頭:“大聖,上次來你們都不在,這次來的匆忙,下次給你們帶點幹果栗子。”猴子蹭蹭祁思言的手,用尾巴卷了朵紫色的花,遞給祁思言。祁思言開心地收下道:“謝謝你。”狐狸一巴掌過去,花立刻折了,顫巍巍地吊了幾下,花朵就落到了地上,隻餘下一根綠色的莖在祁思言的手上。祁思言:“……”他怒瞪過去,狐狸滿不在乎地一甩尾巴,啪的一聲,猴王就被它的尾巴扇的掉在地上。猴王委屈的唧唧兩聲,倒是不敢再靠近了,快速的爬上樹。江老幾乎是立刻驚叫出聲:“這是怎麽回事?”這猴王居然與祁思言如此嫻熟,同時心裏又埋怨祁思言剛才不同他說,讓他白白擔心,估摸當時還偷偷笑話他。他想過祁思言會被嚇破膽,也想過祁思言會被扔鬆塔石子所以特地走在最後準備看笑話,結果居然是這樣?怎麽可能?祁思言並不打算解釋,他也是有脾氣的,老東西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他,他也會不開心的。趙公公看向江老,淡笑著解釋:“殿下從小就經常跑到國師府去找國師,動物也與他想熟,上山自然簡單。”“既然如此,太子殿下為何在大殿上不解釋,方才也不說,害得本將耽誤了好一會兒。”江老理直氣壯。祁思言的小臉頓時就沉了下來。如果是剛才沒怎麽聽明白,那這下是全聽明白了,這老東西就是看他不慣,就是在找他茬。這老東西是不是不發火真的當他是個軟柿子啊?他是太子誒!狐狸跟他耍脾氣擺臉色就罷了,這老東西居然還罵他,罵了一路了,他都帶他上山了還能找到借口罵,沒完了是吧?他頭也未回,氣呼呼地道:“孤倒是想解釋,你聽嗎?倘若不是怕江清越死了給我父皇惹上什麽不該有的傳言,誰管你江清越的死活,孤是來救你兒子的,你再講話,孤直接下山,你自己上去。”春風咽了口口水,顯然是沒想到一直笑眯眯的太子居然還是個一點就燃的小炮仗,看來是在心裏憋的太久了:“……”趙公公忍俊不禁,殿下忍的倒是辛苦,他和事佬一般:“殿下此話言重了,江老將軍,令郎的情況拖不得,如今能上山求藥是托了殿下的福,萬萬不該惹殿下生氣才是。”太子殿下說氣話一向不用考慮後果,反正有父皇兜底,原本不想給父皇惹麻煩,也不想被說堂堂太子說話居然這般沒有教養,但他憋了一路憋的自己都替自己委屈。聽了趙公公這話,祁思言心裏愈發委屈了,他又不是來受氣的,幹嘛老被人罵啊……他神色耷拉下來,山林裏原本安逸的動物又冒出了頭,林子裏傳來陣陣野豬的叫聲。老虎躍上前蹭了蹭祁思言的腿,低吼著朝著江老呲牙,目光落在他的脖子上,仿佛就在江老的脖頸上挑選適當入口的位置。祁思言狠狠地揉搓虎頭,驚喜道:“妞妞,你也來了。”春風挑眉:“一隻老虎,叫妞妞?”祁思言點點頭:“對啊,她是女孩子。”春風微妙道:“那為什麽猴王就能叫大聖?”祁思言理所當然:“他是猴王啊,大聖也是猴王。”周圍忽然安靜下來,祁思言摸摸頭,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唇:“是妞妞不好聽嗎?不然我換個名字。”趙公公連忙道:“沒有沒有,很好聽。”妞妞也蹭了蹭祁思言的頭,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名字。接著往上走,妞妞繞到後麵,走在江老的後麵。後麵跟著一隻大老虎,江老的背幾乎被冷汗浸濕,雖然這下已經知道老虎不可能真的攻擊他,但他也不敢說什麽話了,畢竟猛獸的眼睛在背後幽幽的望著,是真的讓人心頭發慌。狐狸唧唧兩聲,似乎也想為自己討個名字,祁思言以為它鬧脾氣,習慣性地哄它兩下,卻發現狐狸似乎並不要哄。他皺眉:“你怎麽了?”兩相對視之下,他出奇的理解了狐狸的意思,抱著他顛了顛。他嘿嘿笑道:“沒跟我發脾氣你就是小白,發脾氣對我臭臉,你就是臭臭。”反正狐狸也不會說話,他想怎麽喊就怎麽喊,即使反抗也無效。狐狸確實不會說話,但它不樂意能伸爪子,瞧祁思言笑的一臉狡黠的模樣,狐狸用爪爪堵住他的嘴。在地上踩過的粉肉墊就這麽在他的嘴上輕輕堵著,似乎是不想讓他叫。祁思言向後仰了仰,輕笑道:“爪爪好臭,不愧是臭臭啊。”狐狸哼唧一聲,居然又生了悶氣般不理他,爪子搭在他的肩膀上,任由祁思言怎麽揉它的毛毛都一動不動。祁思言小聲道:“不要生氣嘛,臭臭多好聽啊!”狐狸尾巴用力地扇了一下祁思言的手,掙紮著想跳下來,祁思言頓時慌了,連忙把狐狸抱緊,哄道:“我不叫了,不叫了。”“太子殿下?”江老冷聲開口:“您看路罷,本將記得前麵還有一隻擋路的黑白熊。”祁思言頓時興奮地忘了懷裏掙紮的狐狸道:“小包子也在嗎?江老不必擔憂,那是國師養的熊貓崽!不咬人的,喜歡啃竹子竹筍,您放心。”他的腳步立刻快了許多,誰都看得出來他很喜歡那隻熊貓,他想,不然他先把狐狸放下來,然後就可以騰出手去摸摸小包子的兩隻耳朵。狐狸感覺到祁思言的手有鬆下的意圖,立刻用尾巴圈住祁思言的手腕,方才想要下去的是它,如今拚盡全力纏著祁思言手腕的也是它。它圓滾滾的眼睛人性化的眨了眨,眉目中,似乎有光芒閃過。第二十一章 你想要我下山嗎?原本擋在前麵的熊貓也不見了,祁思言還挺遺憾,他好久都沒見到它了。到了國師府門口,國師府氣派又素雅,托祁思言的福,原本隻能在外麵等的春風趙公公和江老都能進去瞧瞧。一進去,就瞧見不遠處的石椅上,裴煜墨發白衣,身形清瘦修長,墨發不紮不束,衣和發都隨風飄逸,分明隻是隨意的一件白袍裝束,卻因為清冷俊逸的麵孔顯得幾分出塵淡雅,他似乎正在假寐,陽光在他完美的不似真人的麵孔上浮動,優雅貴氣。春風呼吸一窒,就這麽看呆了。在上輩子,他想了無數遍被祁思言提及的國師長什麽樣子,也曾經嫉妒過他能被祁思言記那麽久,在祁思言的話語裏,國師是那麽的完美。他會給祁思言做飯,而且做飯很好吃,會縱容祁思言在後山玩耍,會養草藥,養花,製藥,閑暇時候還會給寵物做點吃的,會教祁思言各種各樣的稀奇古怪的東西。祁思言喜歡單方麵的捉迷藏,藏在山裏任意一個地方,國師卻永遠能在山上準確的找到祁思言,就算知道祁思言認得路也會過來尋他,帶他回國師府。前世祁思言唯一一次在他麵前露出脆弱的一麵,就是因為國師。那天似乎是國師同祁思言告別的後,祁思言第一次想起國師,可國師是個禁區,祁思言隻要一想到就哭的不能自已。連他都能感覺到他的殿下深深的眷念著裴煜。可是殿下說,國師因為他執意喜歡江清越而離開他了,頭也不回,甚至沒有給他留下任何一點挽留的機會。他的殿下在那天徹夜難眠,輾轉反側。他當時不明白,現在瞧見裴煜的長相,感受到他的氣韻,他就懂了。如果他從小就和這樣一個人在一起生活,那他肯定也會如此,那是心裏的抹不去的清冷月光。祁思言開心地放下狐狸,雙手攏在嘴邊興奮地喊道:“裴煜~裴煜~裴煜~裴煜。”裴煜睜開眼睛,宛如看穿一切的通透目光落在祁思言身上,宛如雪花落在了光裏,一下子就化了開來,他聲音平淡:“怎麽了?”祁思言湊過來,雙目澄澈滿是關切:“你身體好點了嗎?我讓人給你送了三副藥,你讓人熬著吃了沒。”他歪頭,還踮了掂腳,想離裴煜的距離近些,看他臉色是否蒼白,裴煜在他往前湊的那一刻就伸手輕輕將他按住了:“我沒事。”聽他的聲音沒那麽虛弱,祁思言這才放心。狐狸伸手扒拉著祁思言的褲管,祁思言又將它抱起:“裴煜,我要叫他臭臭……”裴煜聲音冷淡,帶著毋容置疑:“他叫白雪。”祁思言失望地低下頭,語氣帶著一絲絲撒嬌:“我不,他就叫臭臭。”他知道裴煜對他這幅模樣根本沒法子,果然,裴煜輕輕歎了口氣:“罷了,你想如何叫他就如何叫他。”“臭臭!”祁思言抱起狐狸的前爪,讓他臉對著自己:“臭臭,你會答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