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言這才反應過來,裴煜已經抬步離開了。“今日晚宴你會去嗎?”祁思言連忙追過去。察覺到自己剛才看裴煜居然看呆了,他抱著狐狸蹭蹭臉,掩飾自己剛才的失神。“不去。”裴煜頭也不回地道:“幫我養一段時間的狐狸。”“為什麽?”祁思言拉著裴煜的衣袖,他不敢碰裴煜的手,怕裴煜生氣,他低著頭:“你要離開嗎?我不喜歡江清越了,我以後也不給你惹禍了,再也不惹你生氣了,你還要走嗎?”“隻是想清淨幾天。”裴煜的語氣忽然冷了下來:“我何時為了江清越同你生氣?”行吧。祁思言被噎的說不出話。你說沒生氣就沒生氣吧。他語氣軟軟地道:“你不走就行。”他原本想在國師府多留一會,見裴煜的臉色實在是不好看,似乎是強打著精神看他撒嬌,祁思言就放棄了,決定去太醫院看看。抱著小狐狸,春風正規規矩矩地在門外等他,瞧見一隻四耳狐狸趴在太子殿下肩膀上,尾巴不停的一晃一晃拍打著太子的小腿,一副恃寵而驕的模樣,不由得多看幾眼。狐狸仿佛察覺到了暗一的目光,一雙眼睛直直地盯過去,讓多年以來養成的暗衛習性讓春風察覺到了一絲危險,居然被一隻狐狸嚇到差點拔刀,看到狐狸眼中人性化的審視情緒,春風居然真的有種被由內而外看穿的感覺。他心想,這狐狸多少有點邪門,可能國師府養的寵物都有些靈性吧。國師府去太醫院有條小路近些,隻是要經過內侍的居所。今日正是小太監淨身的日子,原本是碰不到的,隻是祁思言走的是小路,就能見到很多剛淨身的小太監被人抬出來,下身一片血紅,不停的哀嚎著。一小太監匆匆跑進淨身房。裏麵傳來一句聲音巨大的疑問:“死了,不是好好的嗎?”“不是讓你找點傷藥給他敷著嗎?”祁思言走進去問道:“誰死了?”一問才知道,有一個已經過了淨身年齡的奴才,身體都已經趨於成熟,按理來說是不能淨身的,畢竟大了淨身容易出人命,但是那人惹了後宮的主子,那主子罰他淨身一輩子當太監,以後還要指著他去伺候借機羞辱一番。當時雖然下手利落,但終究是弱冠之年的大人,不是剛送入宮的孩子,根本受不了,現在那太監奄奄一息,活不久了,看樣子是快死了。看著跪了一地的人和滿地血汙,祁思言有些尷尬的退出去,將管事的招到外麵。“你們剛才說的是誰啊,怪可憐的。”祁思言問道。管事的連忙道:“回太子殿下,那人叫宋離歌。”春風猛的抬起頭,狐狸原本搖晃的尾巴也輕輕一頓。第八章 救人不知怎的,祁思言的心頭驀地湧出一絲難以言喻的酸澀,仿佛被人用針尖輕輕紮了一下。“宋離歌?”祁思言喃喃道。他皺眉道:“他是惹惱了誰?”一見祁思言臉色不好看,管事的太監瞬間下了兩滴冷汗:“是四皇子身邊的侍衛壓過來的,其餘的,奴才不清楚。”當今聖上一共有六位皇子,祁思言是老五,雖然年齡小,卻是實打實的嫡子,他的母後生了他就去世了,其餘的兄弟都是後妃所生,如今這後宮最受寵的就是雲貴妃。雲貴妃的母家強勢,父親是丞相,弟弟又在邊境駐守,有些兵權,自從皇後去時候,原本就是一家獨大,後來生了四皇子和六皇子,在後宮更是風光無限。大皇子早早的娶了妃子搬出了皇宮,而二皇子的母妃隻是個貴人,三皇子從小體弱,和他母親安嬪平日裏都閉門不出,他父皇又許久不曾選秀,坊間都在傳言,如果要立後,一定是雲貴妃。“先叫太醫吧。”祁思言腦子有些亂,這人著實可憐,他想救他,但又覺得不好,聽了那個太監的名字他的心情就很差,具體哪裏不好他也說不上來。直到他的臉被狐狸舔了舔,狐狸哼唧兩聲,兩隻尖而旁邊的小圓弧似的耳朵跟著一起晃,溫熱的觸感讓祁思言回神,他摸摸狐狸軟和的皮毛,偏頭蹭了蹭,感覺自己的心情好了些。他吩咐道:“孤正好找太醫有些事,你們去找兩個擅長治療外傷的太醫過來吧。”管事的連忙差兩個人去找,接著道:“這兒有些亂,殿下去正殿坐坐,奴才給您備些點心茶水,您休息著。”祁思言點點頭。春風緊緊握拳,跟在祁思言身後,伺候的太監們麻利的準備好了精致的糕點和溫熱的茶水,如今正值春日,不冷也不熱,天氣也好,祁思言抱著軟乎乎的狐狸,望著屋外的青磚綠瓦,心情很快就好了起來。他捏了個梅花印式的糕點遞到四耳狐狸麵前:“吃嗎?”狐狸輕輕嗅了嗅糕點,張嘴咬著,過了半晌,祁思言的手上隻留了些糕點碎屑,狐狸吃完後就抬起兩條前腿搭在祁思言肩膀上,像是擁抱似的,腦袋靠著祁思言的肩膀,蓬鬆的大尾巴一甩一甩,勾在祁思言腰上,全然把他當成了所有物。油光水滑的皮毛就在眼前,不摸白不摸,祁思言順著狐狸的背輕輕撫摸著,手下的觸感舒服的他直喟歎。“殿下。”春風低聲道:“您要救他嗎?”祁思言點點頭道:“不救他我心難安,好歹是一條命。”他話音剛落,耳垂就被狐狸輕輕地咬了一口,像是用牙齒輕輕擦了一下,不疼。祁思言裝模作樣,做出很疼的樣子:“嘶,別咬,別咬!”狐狸果然停了下來,舌頭舔了舔祁思言的耳垂安撫了一下。“您不能救他!這樣會惹了四皇子的。”春風急道:“您別救他,這樣的話……”他隻知道祁思言救了宋離歌後被宋離歌折磨的不成人形,卻不知道,上輩子祁思言一見了宋離歌半死不活的樣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思考,直接就救了他帶他去了東宮,而後便一直帶在身邊,四皇子也不敢同他討要,隻是暗暗記恨在心裏。也是後來祁思言才知道,四皇子當時想要宋離歌做他的床伴,宋離歌好端端一個大男人怎麽可能願意,就被送到皇宮裏來折磨,自此之後就恨上了他們皇家人。“我有分寸的。”祁思言抬眼望向春風,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道:“我不是單為了他,我知道你擔心我與四皇子起衝突,我不會的,你放心吧。”春風被拍過的皮膚瞬間發熱,而後迅速的蔓延至他的整個手心,最後乃至臉都燙了起來,那一瞬間的細膩觸感讓他的手微微顫抖,急忙退開幾步掩飾自己的慌亂:“屬下明白了。”“嘶。”祁思言倒沒心情關注春風,因為他的耳朵又被咬了一下,這下有點重,一摸還殘留了半個牙印子,他忍不住狠狠的摸了一下狐狸的毛:“你是狐狸,不是狗,不要咬我啦,不然我就告訴裴煜你欺負我!”狐狸絲毫沒有被嚇到,尾巴用力地甩了祁思言一臉。“好好的鬧什麽脾氣。”祁思言不解道。摸摸狐狸頭,吃了些糕點,太醫便緊趕慢趕的來了。“太子殿下。”兩個年紀差不多的中年太醫朝他行李。“二位免禮。”祁思言連忙起身。隨行的奴才介紹道:“這是趙太醫和李太醫,都是專門負責外傷的。”“公公,帶兩位太醫去內室吧。”祁思言吩咐道。這種醫治他也不好進去看。進了內室,兩個太醫才發現要他們醫治的是個太監。“太監?”李太醫皺眉:“隻是太監嗎?還以為是哪位貴人收了傷,我帶的都是些上好的藥材,趙太醫,你那裏有尋常傷藥嗎?”兩位太醫以前治的都是些金枝玉葉的貴人,隨身藥箱都是些上好的藥材,原以為是哪位小貴人受了傷,一叫還叫兩個太醫。趙太醫就是那個去東宮給白成薪看病的太醫,見了宋離歌那副樣子不由得心裏嘀咕:太子怎麽就這麽好心,喜歡興師動眾救這些奴才?何況是傷在了那處。他實在忍不住小聲吐槽道:“這要是被其他太醫知道太子叫我兩人來就是為了個太監,我們兩個還為太監治療下身,這不是被人笑話死嗎?”管事的公公在一旁聽見了心裏有些不屑。他也是太監,怎麽,太監就不是人了?太監就活該死了?太醫院這些太醫身邊哪個不受太監伺候著?兩個太醫磨蹭了一會才遣了奴才回去拿次等藥。春風走了進來,冷凝著臉:“太子讓我過來他傷勢如何。”“臣已經讓人去取藥了,勞煩太子殿下先等等。”“你們沒帶藥箱?”祁思言隔著簾子道。春風回頭,見祁思言抱著狐狸站在簾子外麵,一副擔心的樣子,薄唇微微抿緊了些許。“那裏麵都是珍貴的傷藥,太監用不著這麽好的藥。”祁思言沉下了臉。他語氣很冷,上位者的威嚴逐漸凸顯出來:“他就快死了,你們磨蹭什麽?有藥不用?太監怎麽了?用不得藥?”“公公,以前你們太監有多少是死於傷口處理不及時的?”管事公公垂下眼,仿佛是想到了以前,心裏也有些滄桑:“至少三成。”聽到這個數字,祁思言怒意更甚:“因為你們是醫者,孤才讓你們來,你們首先救的是一條命,而後才是權勢地位,多少太監就死於這一點藥,一千人裏就有至少三百人入宮就死了,你們看宮女太監都是賤命,但他們也有自己的家要養活,再賤的命也是命,醫者仁心,你們看看你們像個醫者嗎?”“你們現在治,用好藥。”他對管事公公道:“往後,每個淨身的太監都能去太醫院領一份傷藥,傷好之前不必上工,傷藥的錢從他們的月錢裏扣,具體安排等孤想想。”他沒瞧見床上的宋離歌動了動。他其實沒有完全昏過去,聽得見兩個太醫是怎麽輕賤他的,原以為他就要死了,卻沒想到居然會被救。那一瞬間,他仿佛看到了神明。太子殿下。【作者有話說】:宋離歌比較特殊。他是沒恢複前世記憶的時候正好聽見了那番話,把太子當成救贖,剛想好好報答結果前世記憶給了他當頭一棒,嗚,我居然親手傷害了我的神明。就是那種感覺。酸爽!第九章 麵見白成薪內室裏一時間陷入了僵局,兩位太醫是敢怒不敢言,他們好歹是大氏族選出來的頂尖人才,在皇宮裏治療的都是些貴人,還沒有給這些肮髒下九流的奴才看過病。平時這些下人們有個什麽病都是熬過去,除非是撐不住了就找管事的,讓管事的去內務府,再讓內務府批藥,拿著條子去太醫院拿,所以下人就得巴結好管事的,不然管事的不順心,不想起跑這一趟,下人就隻能硬熬,熬死了也就一張草席的事情,把名字從冊子上劃了,連招呼都不用跟上頭打,就當沒這麽個人。祁思言在這兒一直呆也不方便,等了一會兒見兩個太醫遲遲不動手,便皺眉道:“孤沒時間和你們在這裏耗,先把人治了,孤還要跟你們一同去太醫院取藥,國師臉色不好,孤弄點溫補的藥材好給國師送去。”兩位太醫麵麵相覷,最後互相歎了口氣,還能怎麽樣?治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陛下拒絕渣攻火葬場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芒果西米露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芒果西米露並收藏陛下拒絕渣攻火葬場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