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禾片場,攝影棚內。


    已經布置成了一個商場樓層的樣子,全是服裝精品店和各種玻璃展櫃。


    《警察故事》大量使用了玻璃這種道具,從男主到女主,從配角到龍套,基本都有撞碎玻璃的鏡頭。


    這是專門拍戲用的「糖化玻璃」,不是說沒危險,很容易受傷的。


    本片女主由林清霞換成了梅豔芳。


    此刻,程龍正在極力忽悠:「你與他打鬥,他抱起你向後一撞,先撞碎這個玻璃展櫃,再撞到牆上。很安全的,肯定右事!」


    「這叫有事?」


    梅豔芳瞪大眼晴,比量了一下:「我後背先撞玻璃,再撞牆,我可能變殘廢啊!」


    「不會啊!你看我,骨盆都脫位了,休息休息不還是一樣拍?」


    「誰能跟你比啊?」


    梅豔芳臉上寫滿了拒絕,又不是那麽強硬。


    拍《警察故事》,程龍把大家折騰的快瘋掉。


    比如一個武師作為女主的替身,要從五層樓高的天台跳下遊泳池,武師不敢跳,程龍直接把他推下去,然後對鏡頭不滿意要求再來一次,武師直接嚇哭。


    但沒人能說什麽,因為程龍本人是最拚的,脊椎受損和骨盆脫位,真的險些癱瘓。


    梅豔芳明白這個道理,咬咬牙隻能上了。


    於是乎,這個鏡頭開拍:一個武師抱起梅豔芳,猛地一摔,糖化玻璃做的展櫃嘩啦碎成一地。這力氣很大,勢頭不減,近乎把她砸了出去,她後背狠狠撞到牆上。


    梅豔芳啊的一聲慘叫,疼的五官扭曲,完全不是演的。


    「哢!」


    程龍喊了停,對鏡頭不太滿意,還想著再來一次,卻見有人使眼色,坤脖子一瞧,梅豔芳坐地開哭,主打一個撕心裂肺。


    剛巧又有人報:「陳先生來了!」


    「什麽時候來的?」他一驚。


    「看了有一會了!」


    「那個,你們搞定她—」


    程龍指了指梅豔芳,站起來四處尋找,在外圍發現了正看得津津有味的陳奇,趕緊迎上去:「陳先生,來了也不說一聲!」


    「沒想打擾你。哇你們劇組厲害,女演員都親身上陣?」


    「還好吧,你們李賽鳳更拚的,摔這一下怕什麽?」


    程龍一邊讓劇組休息,一邊低聲道:「不過哭了也得哄的,不然沒法拍,女人好麻煩。」


    他與梅豔芳關係非常好,但那是後麵的事,這會剛合作。


    陳奇在攝影棚裏看了一圈,摸摸這摸摸那,不得不說,程龍的電影成本雖高,周期雖長,卻也是香港為數不多的接近工業化製作流程的片子。


    「照你的速度,今年能上映麽?」


    「無所謂啊!我對這電影信心超級足的。」


    倆人到了攝影棚外,說點私人話題,陳奇道:「嘉禾想讓《警察故事》


    去美國發行麽?」


    「《威龍猛探》票房不好,鄒先生沒什麽信心。」


    「院線我管不著,不過我在美國開了一家小公司,做錄像帶發行。你們可以把代理權給我,我幫你們弄,到時我找鄒老板商量。」


    陳奇笑道:「港片進粵已經定了,我想把《警察故事》做為開門紅,討個彩頭。後期做完之後,你記得叫我來看看,哪裏需要修改以便符合審查。”


    「那太好了!我也覺得這部片可以在內地上映!」


    程龍很開心,頓了頓,忍不住問:「陳先生,我現在內地有沒有知名度啊?」


    「沒有!你的《醉拳》《快餐車》之類的,都是以各種形式供小規模人群觀看,還沒有普及。不用著急,快了!”


    80年後期,錄像廳開始在大陸遍地開花,連電影院都放起了錄像帶。那是港片對廣大群眾的第一次衝擊,然後錄像帶變成了盜版vcd,普及麵更大。


    倆人聊了聊,程龍也忍不住八卦,問:「都在傳你一個劇本賣了60萬美金,是不是真的?」


    「當然了!」


    「哇!」


    如此離譜的事情,他也感到震驚,道:「還要聘用你們的動作團隊?可東方公司好像沒有專門的武師團隊啊?」


    「所以我來挑人了!或許還挑到你們成家班的人,不要小氣,借我用用「???」」


    程龍的眼晴從未瞪這麽大,陳奇哈哈一樂,正巧元奎過來了,便借用嘉禾的招待室談談事情。


    「你與徐克溝通的怎麽樣?」


    「很愉快,我們對《黑俠》的動作設計想法非常有共同點。」


    「那就好。《黑俠》年內也能拍完了,拍完之後你再幫我個忙。你也不是生人,我有什麽說什麽,我賣給20世紀福克斯一個劇本,連帶承包了這部戲的動作團隊。


    你看他在好萊塢拍了幾部戲一塌糊塗,人家根本不相信他的本事,動作設計跟坨屎一樣。」


    「美國佬很傲慢的。我說什麽都沒用,明明這樣做效果更好,他們就是不聽。」


    程龍提起來就歎氣。


    「這次不同,我要來了話語權,怎麽設計完全聽我們的。元奎,我想讓你做領頭的,你在洪家班、成家班裏挑幾個人,再帶上我公司的計春華幾個,一塊去好萊塢闖一趟!」


    「我,你——好萊塢?」


    元奎不敢相信。


    「怎麽?沒信心?」


    「有!有信心!」


    「好,那就說定了,你先忙完《黑俠》。


    若非有外人在,元奎恨不得倒頭就拜,什麽機遇啊自己一飛衝天了?剛拿金像獎最佳動作指導,又去好萊塢發展了?


    程龍都覺羨慕,他在好萊塢都沒話語權的,也愈發認定自己能跟著陳先生出海。


    就在左派忙忙碌碌,右派卷土重來的時候,香港電視界在今年夏天可謂熱鬧非凡。


    首屆《亞洲小姐》亮相了。


    8月15號預賽,31號決賽,預賽之後選出了16位佳麗,晉級決賽。賽製和內容與《香港小姐》差不多,這都沒什麽,關鍵在這半個月時間的空檔期,亞視來了一檔節自《與亞姐同行》!


    每周六、日播兩集,一共四集,每集一個多小時。


    把16位佳麗扔進了一座豪華大別墅,帶露天遊泳池那種,四人一個房間,除了洗澡上廁所,幾乎24小時跟拍。如何跟老師學習,如何刻苦訓練如何交朋友,吵架————·


    香港觀眾哪見過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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