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雙方對峙,就差要打起來,鄭化連忙下場攔架:“三位都冷靜些!”


    “真正的戰鬥還未開始,就先內訌……”


    “說出去,有違寧家聲名啊。”


    周澤深等人也紛紛附和。


    眾人相勸之下,寧拙、寧小慧以及神秘雪魂這才收斂了氣息,暫時作罷。


    再坐下時,寧小慧、寧拙已經相距甚遠了。


    周澤深微笑,對神秘雪魂拱手:“還未請教這位前輩高姓大名?”


    神秘雪魂擁有築基氣息,此刻昂首道:“我乃寧歇。生前乃是寧家家老,擁有天資雪魂冰魄。戰死後,轉為鬼修。此次出山,正是為了爾等的聯合行動。”


    周澤深不解:“前輩乃是築基鬼修,修為難改,如何魂入仙宮?”


    鬼修寧歇便道:“這卻不難。我可以寄托在小慧的魂體當中,暫時融為一體。”


    “寧小慧魂入仙宮,我亦能被帶進去。”


    “隻是,我若現身出戰,頂多存在十三息的功夫。超過這個時限,就會被熔岩仙宮驅逐走了。”


    鄭箭這時候開口,在一旁證明道:“這個情況,我們已經證實過了。”


    他竟是知情人。


    周澤深的目光微不可察地陰沉了幾分。


    他見微知著,敏銳地感知到寧家、鄭家似乎走得比他料想中,要更近了些。


    表麵上,周澤深拱手,麵露歡喜之色:“有前輩助陣,施展天資雪魂冰魄,我們勝算大增啊。”


    寧歇冷哼一聲:“這是自然。”


    寧拙也跟著冷哼一聲:“僅有十三息的出手時間,能做什麽?還能冰凍整個關卡不成?”


    寧歇眯起雙眼,神色極為不悅:“支脈小輩,你說得不錯,我就是能凍結周遭,修改戰場。你若不信,到時候讓你好好嚐嚐這份滋味!”


    寧拙嗬嗬一笑:“把自己人凍住?你死了,腦子也跟著死了?”


    “有本事你凍住那機關猿猴,還有奴鬼人偶啊!”


    “啊,對了。”


    “你要是被人偶奴役了,那就要笑死人了!”


    “放屁!”寧歇被氣得大罵一聲,“小輩,牙尖嘴利!再叫囂,我便撕爛你的嘴。”


    寧拙麵色一肅,目光陰沉:“誰和你叫囂了?”


    “我指出來的,正是當中最大的隱患!我是為了整個大局在考慮,伱卻認為我隻是和你叫囂?”


    寧拙毫不客氣,手指著寧歇:“我的顧慮很直白,就是這鬼修能帶進去嗎?”


    “千萬別到時候,他成了對付我們的武器!”


    寧歇氣得渾身顫抖,整個魂都白了幾分,他正要說話,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關於這點,本族長可以作保。”


    眾人神情各異。


    寧歇頓時閉上了嘴巴。


    隨後,寧家族長走了進來,他盯著寧拙,麵帶微笑,目光一片冰寒:“寧拙,你考慮得很周到。”


    “但你還是太年輕,不知曉鬼修的奧妙,更不知曉我寧家的底蘊!”


    寧拙拱手一禮,目光平靜,毫不畏懼地和寧家族長對視:“既是如此,晚輩就隻有存疑了。”


    接著,他話鋒一轉:“但晚輩仍不建議,如此之快地行動。”


    “我們現在缺乏確實的情報。”


    “完全可以等待法術改良,用改良好的法術進行偵查。”


    “對方畢竟隻是兩具機關戰偶,一旦被我們知曉根底,它們的勝算就很低了。”


    周澤深心中大叫精彩。


    他沒想到,寧拙能表現得這麽剛硬!竟然直接硬抗寧家築基長輩,甚至是寧家族長。


    “他才多少修為?煉氣三層啊。真有膽魄!”周澤深心中甚至生出了絲絲敬佩之情。


    和他同樣感慨的,還有鄭箭、周柱。


    鄭化暗想:“寧拙年輕氣盛,竟然當眾和自家族長硬杠。”


    “不過,縱觀他種種舉動,也是可以理解。”


    “如今他成為黑市之主,權勢大增,取得此生從未有過的成就,正是膨脹時期。”


    “我若是他,會比他更加目中無人。”


    “此子若發展下去,寧家將來必有第二次內戰,可對其進行大力資助!”


    聽到寧拙建議繼續偵查,周澤深想了想,也附和道:“請恕晚輩無禮,晚輩也覺得繼續偵查,會比較好。”


    “情報非常重要!尤其是對我們這樣的戰鬥,多一份情報,很可能會影響到行動的最終成敗。”


    “嗯?周澤深竟然如此旗幟鮮明地站在寧拙這邊?”鄭箭看到這一幕,心中也生起波瀾。


    火柿仙城中,四方勢力博弈,都是你來我往,你好我和,形成了非常複雜的競爭關係。


    真正優秀的家族子弟,對於其他家族的親疏關係,都是非常敏銳的。


    鄭箭想了想,當即開口:“的確在很久前,我們就開始改良偵查法術了。”


    “但距離完成,尚需一段時日。”


    “事實上,我族早就著手,向外采買、商借相關的悟法圖了。”


    “然而,即便擁有悟法圖,也要考驗修士的悟性。悟性一般的人,很難從悟法圖中有所收益的。”


    寧拙攤手:“那我們可以等啊。”


    “我相信,我們改修隊人才濟濟,總會有人參悟出來,或者等到三家將法術改良完畢。我們偵查有了成果,再去全力攻關,才是勝算在握!”


    “說起悟法圖,我手中就有兩幅呢。說不定可以貢獻出來,和大家分享。”


    “住口!”寧小慧差點跳腳,“悟法圖隻是家族借給你個人所用,你憑什麽分享給外人?”


    鬼修寧歇也道:“寧家支脈的後輩小子,你對家法一無所知嗎?你根本沒有權力支配這兩幅悟法圖。”


    寧拙嗬嗬一笑:“我隻是提了一個意見啊。正好族長大人您也在這裏,您說呢?”


    寧家族長頓時像是吃了蒼蠅般難受。


    他是一族之長,不可能和寧小慧一樣去表態。


    而他現在麵對的,亦有鄭家、周家的人。三家聯盟的大背景下,他很難說出拒絕的話來。


    現在這個情景,等若他被寧拙這個小輩架住,下不來台了。


    第一次,寧家族長感到後悔,覺得自己貿然登場,著實有些欠缺考慮。


    周澤深忽然笑道:“如果寧家願出兩幅悟法圖,我便提議本家,也拿出兩幅圖來,和改修隊上下分享。”


    鄭箭張口欲言,鄭化已經提前一步開口:“好!我現在就能做主,將我鄭家的炎頂蒸雲圖、地爐噴火圖拿出來,給大家使勁地看。”


    寧家族長哈哈一笑,連忙找補:“區區悟法圖,寧家拿出來,自是不在話下。”


    “隻是短時間內,就算領悟出什麽,也需要大量練習,難以用來作戰。”


    “反倒不如集中精力,用於特訓,訓練配合,養成默契,比領悟法術有用得多。”


    “這場戰鬥非盡快不可!”


    “具體內情,無法明說,隻能告訴你們,此次事關你我三家的金丹老祖。”


    眾人頓時心頭一驚。


    寧家族長是在告誡場中諸位:不要單純地從這場戰鬥去考慮問題。因為,有強大的場外因素促使你們必須要速戰!


    戰鬥隻是工具。


    “戰鬥不是目的,所以,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寧拙暗歎。


    他故意挑釁,刺探和激將他人,就是為了打探出更多情報。


    反正寧拙和寧家主脈的矛盾已經大到不可調和,寧拙也就不在乎這些表麵的和諧了。


    收獲也是非常豐厚的。


    他不僅收獲了大量情報,還獲得了全新的四幅悟法圖的參悟機會!


    而寧家族長被擠兌後,吐露出來的秘辛——事關金丹,則對寧拙而言,算是個好消息。


    寧拙在看史書的時候,常常看到一些案例,比如兩軍交戰,背後的國君或者大臣不顧實際戰況,對大軍瞎指揮,最終導致戰爭慘敗。


    寧拙剛開始都覺得這些人很蠢。


    但隨著年歲漸長,尤其是最近這幾天,他深刻感受到人的局限性,也更深層次地理解了那些人的“蠢”。


    是蠢嗎?


    是蠢,也是聰明,更是情不自禁、情非得已。


    實際上,是每個人都有各自的壓力和動力,每個人都有各自的欲望和恐懼。


    種種動因交織在一起,讓原本純粹的戰鬥,變得不再純粹。


    就像寧拙需要袁大勝小勝,而不是大勝或者慘敗,就像這一次三家聯合匆匆行動,來源於金丹老祖們的神秘決意。


    少時讀書笑凡俗,再讀已是書中人。


    書裏乾坤身外事,一紙蒼茫意自珍!


    周澤深歎息:“如此來看,我們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


    寧拙則看向鄭化:“既然是三家金丹老祖的意思,難怪會出動寧歇。”


    “寧家如此,鄭家、周家想必也拿出一些底牌來了吧?”


    鄭家家老鄭化笑了一聲:“我正要說呢。”


    “我族某位先輩,誤入鬼市,丟了半條性命,但也有所收獲。”


    “這份功法叫做鬼武神兵鍛煉法,能消耗魂力,切割部分魂魄,鍛造出鬼神兵器。”


    “修成之後,你們相當於擁有了半件本命武器。之後,魂入仙宮,就能在最開始的第一號房間裏,獲得相應的機關部件。”


    此言一出,眾人都看向鄭箭。


    鄭箭身邊漂飛著鉤子狀的法器。他魂入仙宮時,也有相應的木製鉤子部件,飄飛在身體周圍。


    鄭箭連忙解釋道:“我這個可不是鬼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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