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守拿著紅光四溢的靈基武器,背後的冷笑輕蔑又悲哀,然而這悲哀是悲哀他們的愚蠢和弱小,那悲哀是愉悅的。


    那悲哀本身並不好笑,但卻引他發笑,以至於讓所有大貴族都意識到了自身的可笑之處,明白了此刻真正嚴重的問題。


    此時此刻,在此地,所有人都看到了一個真相。


    夏守從來不需要他們的協助,甚至他們的存在對這位羅薩的繼承者而言,也僅僅隻是一個不穩定的因素。


    而他們的力量在對方眼裏是一個隨時都能奪走的物品,就像剛剛發生的一切——被燒死、被吞噬、被獲得。


    換位思考一下,如果他們擁有這樣的力量,又怎麽會尋求他人的幫助呢?


    自己的力量是不會背叛自己的,直接用影子吞噬其他人,就能獲得最穩定,最可靠的武力,比起假他人之手的風險,這種絕對自我的“統治”豈不更好?


    甚至有人開始無法理解,為什麽夏守不在這裏把他們所有人都殺死吃掉。


    “對抗舊史入侵者並不是為了我,是為了你們自己,我在這裏隻是為了確認你們的想法。


    如果你們決定束手就擒,那麽這個王朝就已經沒有存續下去的意義了,我將帶走能帶走的全部。


    而若是你們仍有身為貴族,身為淩駕於所有生物之上的血族的自我優越感,那我作為羅薩繼承者,將旁觀到最後,並為你們擋住那個你們無力抗衡的敵人。


    我能做到更多,但我隻會做這麽多。


    因為,如果連那種程度都無法生存下去,那你們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必要了,會有別人來替你們繼續延續這王朝的繁榮。


    而你們,在腐朽前落幕,也算最好的結局了。”


    說完,夏守手中長矛化作一團火焰,解體為火星,慢慢消散在空中,隨著火光暗淡,那危險的笑意重新藏回了陰暗的鬥篷之下,似有非有。


    這一刻,貴族們明白了。


    這個羅薩的繼承者,絕非暴君,更非君王,因為他從未想過統治什麽。


    是啊,誰會想要統治一堆毫無意義,毫無價值的東西呢?他們在夏守眼裏就是這麽一堆活著的螞蟻,行走的會說人話的爛肉罷了。


    有幾人心裏甚至已經確定了羅薩失蹤的真相了。


    背後或許根本沒什麽秘辛,純粹隻是那位夜與火的君王厭倦了這無聊的一切罷了,就像成年人放棄了孩童的過家家,他丟棄了他一手締造的王朝。


    “甘願為您赴湯蹈火。”有一個人跪下。


    “卡斯坦因家向您獻上全部的忠誠!”


    “赤溪家永世都是您最忠誠的奴仆!”


    其他人一個接一個個跪下,紛紛在絕對的力量前表示臣服。


    這一刻,所有貴族的腦海中,不禁飄起一縷追憶的思緒。


    在很多年前,自己家族的先輩在羅薩大公麵前,是否也是懷著這般心情宣誓效忠的呢?


    如果是的話,那他們也開始理解這王朝的真貌了。


    “都開始準備吧,希望你們不會讓我失望,如果這時代就此而止,的確有些令人掃興。”夏守重新坐會屬於自己的椅子,以無形的姿態。


    藍百合女爵壯著膽問道:“鬥膽請問大公,我們都應該準備些什麽呢?”


    旁人偷偷瞥了這位交際花一眼,心裏不由得佩服起這位女流的膽識和魄力,如此隱晦而又張揚的馬屁,可不是誰都能拍得出口的。


    她稱夏守為大公,當然不是單純指爵位了,查理一世在名義上都是國王,如果隻是表麵的公爵簡直就是一種侮辱,所以誰都知道她口中的這個大公並非指貴族頭銜,而是一種更高的尊號。


    她口中尊稱的大公,是羅薩大公的“大公”,表示自己心悅誠服地將對方視作羅薩正統的繼承人。


    說實話,這是一次冒險,頗有種揣摩聖意的賭博情緒在裏頭,結果不外乎兩種,一種是像李蓮英一樣一句“老佛爺”拍在心眼上,非常受用。


    另一種則是拍在馬腿上,自然完蛋。


    然而,現場隻是沉默。


    漫長的沉默。


    這沉默是如此可怕,讓藍百合全身冷汗如淋雨般滾滾而下,她立刻就後悔了,覺得自己過於冒進,甚至感覺死亡的陰影已經像黑夜一樣籠罩在頭頂。


    但許久,依舊沒有回應。


    查理第一個抬起頭,然後其他人聽到了查理的聲音:“他走了。”


    所有人陸續把頭抬起,那獨屬於夏守的座位上已空無一人,他離開時如來時般無聲無息。


    “根本不在乎談話是否中斷嗎……”卡斯坦因更加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他無法想象他們在夏守眼裏究竟是怎樣微不足道的存在。


    那個人來這裏,隻是說想說的話,做想做的事而已,他沒有想說服任何人,命令任何人,凡是違背他意願的隻是輕輕的掃除而已。


    別人陸續都站起來,隻有藍百合還跪在地上,後背衣服濕了一大片,冷汗在額頭下方的岩磚上積成一小水窪。


    沒人嘲笑藍百合,他們甚至有些佩服。


    這豁出命的賭博,足以證明這家夥膽大包天,賭命之後的膽小是可以被理解的。


    “藍百合小姐,您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啊。”查理一世意味深長地說道。


    藍百合慘然一笑,哆哆嗦嗦地撐膝站起:“我就當陛下您是在誇我吧。”


    ……


    ……


    在宮廷之外,夏守已經脫掉了鬥篷,將權杖也放回了黑影裏,蘇薇雨還沉浸在剛才的氛圍中不能自拔。


    不得不說,剛才夏守那模樣真是帶勁啊,非常有味道!有種很難用尋常詞語形容的魅力,簡直就是帥到掉渣!


    當她看到那一群服飾華貴的吸血鬼,被嚇得六神無主,嘩啦啦跪倒一片,一副難看的奴才樣時,蘇薇雨也跟著爽到了,她甚至覺得坐在椅子上的不是夏守,而是她了。


    剛剛這短短幾分鍾,算是讓她明白為什麽曆史上這麽多皇帝喜歡當昏君了。


    當明君有什麽好玩的,要虛心納諫不說,一點過錯還要被臣子罵,當暴君和昏君就爽多了,撅著腿往那一坐,就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怎麽也能爽到被推翻之前。


    隻可惜,剛剛還沒盡興,阿守就決定撤了,實在令人遺憾。


    “阿守,你剛才至少等他們問完再走啊,他們在等你安排呢,我們不就是為了這來的嗎?”蘇薇雨疑惑道。


    夏守撓了撓頭,思索道:“戰前準備可以通過查理的嘴巴去布置,這次的關鍵是要立人設,立人設要有留白,要有餘韻,更要給他們想象空間……嗯,準確說,是要給他們留下自己塑造恐懼的空間。”


    “嘖嘖!這就是帝王心術嗎,學到了。”蘇薇雨恍然大悟。


    夏守:“……”


    “守哥,你剛才在裏頭,都和他們說了什麽?”蔣文高一臉好奇地湊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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