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寫了什麽可知道?”    “不曾,據說這信是張廷的爹去看張廷屍體時候發現的,隻有張老爺一人拆開信看過,之後就被他收了起來。現在都說,那信上頭肯定寫著張大人自盡的緣故……另外,由於先前審理三爺一事鬧得沸沸揚揚,又有人說,張大人那是心虛,不敢等朝廷問罪,也無顏麵對自己師尊,索性以死謝罪。”    “管他如何,都與蕭然無關,記得這點便是,至於其他的,你們愛怎麽嚼舌頭,就怎麽去吧——別讓蕭然知道這些就是。”    討喜一聽就笑了,欠腰應了聲。    二爺那意思,就是讓他們去城裏散播些話,讓張廷自盡這事的重點懷疑對象從蕭然身上挪開。    也是,為了個已經死掉的混蛋,還要讓三爺身上背條人命幹什麽?再說三爺那性子,不管之前張廷怎麽對過他,要是讓三爺知道張廷死了、還都懷疑是因為他的官司,保管既往不咎不說還會愧疚老長一段日子。    嗯,要怎麽說呢,這得好好合計合計。    白燁瞧討喜側了頭斜著眼擰了眉的樣子就曉得這廝又在動什麽花花心思,反正也知道不會對蕭然不利,便也隨便這孩子自己去玩,又問了聲還有其他事情不,討喜忙說沒了沒了,白燁轉身就回了房。    蕭然此刻已經吃得七八分飽了,見白燁回來,就把筷子遞給他。“回來的正好,有你愛吃的清蒸鱸魚,還熱著你,你吃吧。”    白燁接過筷子往桌上看去,心裏就是一軟。桌上六、七個菜,隻要是他愛吃的,就幾乎沒怎麽動過,蕭然自己愛吃的若是和他一般,也不見怎麽多下過筷子的模樣。幾碗菜,差不多他出去時候什麽模樣,現在他回來也這樣子,那條鱸魚,連魚肚子上擱的香蔥都不見得少過一根或動過一毫。    “你拿什麽過的飯呢?幸好你現在還喝的是粥,要是吃的白飯,我可得當自己虐待你了!”白燁嘴上說的凶,一邊一筷子夾了一片魚肚上的肉放到調羹上,挑走魚刺和香蔥後往蕭然嘴裏塞去。“再吃點菜,來……”    蕭然吃了幾筷子後一手捂著嘴一手拚命搖,滿臉愁色。“真吃不下了,白燁,再吃就得吐了!”    白燁這才算是放過了他,讓他靠在床頭。自己則利落地把飯吃完,喚了下仆進來收拾。這時拾二也跟了進來,說,何老爺回來了。        第121章        白燁和何老爺其實那是真沒什麽好說的,當何老爺看見白燁施施然走進大咧咧往椅子上一靠、沒有半絲惋惜甚至帶了些解脫的口氣說“事已至此,你我多說無益”時,何老爺心裏明白,這事,真的一點轉折餘地都沒了。    可又不甘心,人呐,像何老爺這種的,其實渾身上下一字便能概括之,“貪”。貪財貪名貪利,便是如今這般明知自己理虧情況下,何老爺還是想替自己求得些什麽。    “那、那也是,如惠的確做得不妥……不過、不過賢婿你看,我們兩家的生意……”他頓了頓,搓了搓手,賠笑道:“賢婿啊,你看我們何家和玄天門也算是合作多年了,一直都是互惠互利,可是上個月起……”    白燁舉起一手打斷何老爺的絮叨,臉上連一絲笑容都懶得給,仍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道:“這事你若不說我還真不知道,玄天門的事情,哪兒是我這麽個武人能插手的?還不都是我那個大哥在費心。這事我是沒法開口的,還是你自個回去好好查看下賬本,是不是有了什麽不明白的黑賬。我大哥那人,就是見不得好吃懶做還有愛動歪腦筋的人,嶽父大人,就當小婿最後一次幫您的忙吧,若是真查到這種蛀蟲,為了我們兩家長久的合作考慮,那還是早些挖出來的好。”    其實心裏誰都明白,最大的蛀蟲就是眼前這一肥條。    話說到這兒,也都盡了,白燁也懶得再敷衍,招呼都不打起身就走。走到門口又停下了,唇一揚重新轉回了身子。    “何老爺,有件事情,或許你還不知。”    “哦?賢婿……不、不,白二少但說無妨……”何老爺那句賢婿在白燁冷到沒有溫度的目光中硬生生改了口,擦著頭上的虛汗勉強笑道。    “如惠她肚子裏的孩子,不管在哪兒落地,都無法登在我白家的家譜上。”    “這、這是自然,我知道,我知道……”那個小孽障,原本還指望著能靠這死小鬼套牢眼前這金龜婿,誰知道魯莽的如惠鬧成現在這樣。到如今,倒是頭疼這孽障到底要不要生下來了……何老爺的眼中滑過一絲陰狠,暗道,隻可惜已經到了快臨盆的時候,這時候再打胎,怕是連如惠的一條命都要跟著去了,真真可惜!    白燁就當沒看見任何,彈了彈袖口自顧自又道:“可是如惠似乎不知道。她總覺得,若是在我這兒臨盆,這孩子就該記入我的名下、將來登上白家的族譜……我畢竟不能真趕了那麽個孕婦出門,雖然勸過如惠,可她的性子你也明白,就強在那兒了。我大哥對此頗有微詞,連著幾封家信中都斥責我不該留著如惠在白府,似乎對何老爺你的誠信也起了懷疑……或許是我多心,難道現在生意的事情,就是為了這?”    白燁那眉頭一皺,困惑得煞有其事,連何老爺都一時捉摸不定了。可何老爺畢竟也是老江湖了,心裏一思量就明白白燁此時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讓他帶著如惠早些離開。    親生閨女固然重要,但何府的生意也不能置之不理,把玄天門這大主顧給折騰走那實在是讓何老爺一想到就肉疼得要死,更何況如惠……    想到如惠的無理取鬧,就是何老爺自己這會也沒了什麽想幫腔的心,幾乎沒有多少猶豫就點了頭道:“也是,我們這會也是出來了一段時日,那我一會去勸勸如惠,說真的我也不放心建康城的生意。”    白燁見目的達到,揚了下唇角算是給了個笑容,接著開了門就離去。    那種女人,還有她肚子裏的野種,根本不值得蕭然為他們考慮,待在哪兒都是礙眼,還不如盡早清了出去。蕭然不準自己動手,可沒規定不能別人開口,何況若是何如惠是給自己親爹領回去的,就是蕭然再怎麽不願,怕也是沒法和自己鬧別扭了。    白燁美滋滋得想到,越發覺得自己聰明無比。    不過何如惠是多死強的人?這事就算是何老爺親自出麵,一時半會也是走不了的,就算白燁心裏頭怎麽祈禱這事在蕭然知曉之前解決了,可惜在等到蕭然第二次詢問何老爺情況時,何老爺還有何如惠依然在白府沒有離去。    “啊……何老爺啊?那他麽,最近還是比較忙碌的,你知道的,呃,他很想將生意能擴展到梧州城來,嗯,是的,他覺得這兒有我在,生意會比較好做些……”白燁在心裏擦汗,天曉得他有多久沒去關心過那兩人在做什麽了——不,白燁沒覺得自己有必要去關心他們,不過顯然,蕭然不會這麽覺得。    “這樣……不過白燁,算算時間,如惠她快要臨盆了吧?”蕭然顯然問題的重點也不在何老爺身上,聽白燁說了幾句後也沒多問,繼而詢問著如惠的近況。    “你傷都養好了?你能下床了?”白燁一聽就有些不耐,坐到蕭然身邊頭頂著他腦門問道:“蕭然,你就不能好生養傷?這些瑣碎事情你一件件都記在心裏頭,那你準備放多少心思在我和你自己身上?”    “白燁,不是你想的這樣,我不是你想的那樣……我隻是覺得,我和你現在、將來一定會很幸福,可是何如惠……”他說到這兒停下,有些好笑地看著白燁明顯不悅的臉,伸出手輕輕拍了拍白燁的手背,被白燁一把反手握住,拉到自己唇邊落下一個個親吻。蕭然任著他的吻漸漸帶著啃咬,反正也不疼,隻是一陣陣的酥麻從手直傳到心中,讓人忍不住想……要更多。    蕭然無奈地想著,自己曾幾何時竟然如此輕易就能被白燁挑起情欲。他深吸口氣,壓下心頭漸漸燃起的小火焰,抬起另一隻手安撫般撫上白燁的頭頂。“白燁,如果不把何如惠的事情真正解決了,你知道我的,今後不管隔了多久,我還是不會忘記她。我隻是不想、不想我和你的將來,總有一個何家讓我總是心有愧疚。如惠她對不起我,但她肚子裏的孩子就算不是你的,就算是個孽種,可是孩子沒有對不起過我。還有嶽父也是,他們何府……我知道,一直都是看不起我的,可是他們也沒做過什麽真正傷害到過我的事情,我不想今後想到何家我就會難過,與其如此,還不如現在……”    “是,我現在知道了你的想法,但是蕭然,相信我,我真的會處理好這些的,真的。你看,每隔三天都會有大夫上門替如惠問診,接生的穩婆我也是老早就替她找好的,是城裏最好的朱婆婆……我甚至連孩子的所有東西都讓劉管家去買好了,你曉得如惠的,一點女紅都不會,何況心思也不在這孩子的身上,哪兒會有時間去準備這些。”白燁把玩著蕭然的手指,一根一根細細摩挲著,語聲溫柔。“不過蕭然,有件事情我也是剛知曉,如惠好像不想待在我們這了,何老爺也是這個意思,畢竟已經和我沒了關係,所以可能會這幾天就離開。”    “什麽?可是如惠這樣的情況,舟馬勞頓,萬一在路上生產……”    “所以我都勸他們,讓至少如惠情況穩定一些再說,哎,也不知道何老爺能不能勸動如惠。”    這邊勸完蕭然讓他安心去睡午覺,一轉身出門白燁就恨得磨牙。何如惠,何如惠,果然他就該早早把這禍害弄走……該去給何老爺再施加些壓力了,嗯,這是白府,他不覺得還需要有何府的人存在。    正想要去找何老爺好好聊聊,就見個年輕的婢女急急忙忙跑了過來。“二爺,不好啦!不好啦!”    “什麽事情吵吵鬧鬧的?”白燁一個閃身出現在那婢女身邊,先點了她的啞穴,側耳聽了聽房裏蕭然似乎沒有聲響,再抓著那婢女走出院子。這個婢女有些眼熟,他記得是何如惠被趕到那個別院後剛從玄天門調撥來的,上次他去見何如惠談休妻之事時曾見過她守在那邊門口。他隨手解開了那婢女的啞穴問道:“何如惠怎麽了?”    那婢女不愧是玄天門出來的,雖然仍是帶了慌亂,但已經可以比較冷靜地開口。“二爺,我們不知道那位何小姐到底想要做什麽,昨天晚上她突然吵著要吃螃蟹,一個人吃了三個,今天早上就開始腹疼了,剛剛已經叫了大夫過來看過,她、她是要生了。”    “生了那就找穩婆啊,找我做什麽?”白燁沒好氣地說道。    “是朱婆婆讓我來找您的,她說何小姐她是非正常生產,現在……反正現在肯定難產了,孩子出不來,穩婆害怕時間過長孩子會窒息死,但如果強行拉出又怕會造成殘疾……而且因為生產時間過長,穩婆說,再這樣下去,那位何小姐都會有危險……”    “找那位何老爺去,讓他有時間可以見自己女兒最後一麵。”白燁仍是一副不耐煩的樣子,那女人生死和他有何關係?那孩子生死又和他有什麽關係?    “回二爺,何老爺失蹤了,奴婢怎麽也找不到他,實在無奈這才隻能來見二爺……”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回去看著……你告訴穩婆,盡一切努力保住那兩人的命。孩子是不是殘疾都無所謂,活著,明白不?”    “是,奴婢知道了。”    看那婢女急急忙忙跑開,白燁煩躁得抓了抓頭發。“丁寶!”    “二爺,有何吩咐?”原本無人的角落突然出現一個青衣的少年,那是今年過年的時候白正卿特意新派給白燁的下仆,雖然沒有討喜的伶俐,但功夫倒是一等一。現在白燁需要經常陪在蕭然的身邊,白大哥就再給了白燁這麽個能代替他跑腿的有用的人。    “去找討喜,讓他立刻去查看一下何老爺去了哪裏。”    “是,二爺。”    “找到了也別來見我,直接讓他去見何如惠吧。”        第122章        孩子終究沒有順利產下,何如惠也因為難產的緣故需要臥床休息很久,不過這些都是小問題。    何老爺進了大牢,起因是……喝了花酒不給錢,還在得意樓鬧事?    當討喜回來告訴白燁這個消息的時候,白燁啼笑皆非,這算什麽事情?他何老爺會付不起一筆花酒錢?    “討喜,打聽到些什麽,說來聽聽?”    討喜就忍著笑將打聽回來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    說何老爺昨天下午和幾個人去了得意樓,點了三、四個花娘和小倌作陪,這還不夠,不知怎麽碰上早已不接客的燦星,就把人糾纏上了,居然趁著左右沒人直接拉到了房間裏頭就想胡來,等空言找到燦星時候燦星都給何老爺壓在床鋪上衣衫不整了。這麽一來得意樓生意也寧願不做了就開始趕人離開,這時候才發現,何老爺居然沒有帶錢袋!不僅如此,何老爺還借酒裝瘋在得意樓裏頭大吵大鬧,實在沒有辦法隻能叫了差爺過來。聽說當時情況混亂,何老爺甚至打了差爺,所以一怒之下差爺把他抓進了牢內。    白燁聽了倒是不笑了,一臉的若有所思。何老爺身上不可能會不帶銀兩,燦星那種壞脾氣連對著自己都敢挑釁,怎麽可能一點聲息都沒有得讓人拉進房裏?    他忽然想起了前幾天和冷風吟的那番對話,嗯,如果真是他猜測的那樣,那麽何老爺現在會在大牢之內也不是沒有理由了。    隻是不知兩人究竟有何淵源,也不知何老爺到底如何得罪了冷風吟,會在牢裏待上多久了。    白燁心知這事沒法瞞著蕭然,就趁著蕭然即將睡著昏沉之際,將如惠生下死嬰和何老爺在得意樓裏鬧事被抓進大牢的事簡單說了。    蕭然果然立刻沒了睡覺的心思,先是傷懷那孩子未能出世,接著要白燁再怎麽看不順眼何如惠都至少現在得照顧好她。關於這一點白燁當然也是知道的,把豬養肥了再宰得到的快感,肯定會比宰殺一頭瘦得瘦骨嶙嶙捅一刀都不一定有力氣哀嚎一聲的多。    至於何老爺,最初蕭然的確想讓白燁去想想法子,他說何老爺畢竟一大把年紀了,平日裏頭又是養尊處優慣了,大牢那種、那種……蕭然都不知該去怎麽形容的人間地獄,何老爺怎麽能待得下去?他說既然是在得意樓裏頭出的事,要不我們去和冷樓主商量商量?    白燁把蕭然抱在懷裏,抿著唇思索了半天才開了口。“蕭然,這事不是我不想幫,而是覺得裏頭,另有內情。還記得上次燦星和冷樓主過來看你之時,冷風吟他早早就離去嗎?那天冷樓主曾經詢問過我何老爺的事情,之後就一直魂不守舍……我覺得這兩人,以前就認識了。”    “既然認識,又怎麽還會……”蕭然有些不解,那模樣惹得白燁都笑了。    “蕭然,為什麽不管什麽事情,你會先往樂觀的方向去想?舊識代表的,不一定會是一段美好的回憶,或許其中也有被傷害的存在呢?至少我看當時冷風吟的狀態,那絕對不會是一場讓人愉悅的回憶。”    蕭然想了想,歎了口氣。“可是,何老爺他現在畢竟年紀都這麽大了……”    白燁拍了拍蕭然的後背,也跟著歎了口氣。“蕭然,你現在是在同情何老爺,但是……呃,那一天冷風吟和我談了些他的過去,他曾經也是個好人家的少爺,隻是輕信了一個男人的謊言,因為,呃,愛情,跟著這個男人離家出走。可當那個男人的愛消失後,他被賣入了青樓。蕭然,如果不是當時他遇見了盧大人,你能去想象像他那樣容貌又那種剛烈性子的人,在那種地方,會是怎樣的結局嗎?”    “你、你是說……嶽父他、他……”蕭然大驚失色,他知道何老爺不能說是個好人,也曾經聽瓊花說起過,她娘當年是何府的婢女,因為貌美被何老爺借酒強了後被迫成了妾室……但是,這人怎麽也算是有妻有子,雖然冷風吟的確很美,但是……    白燁看見蕭然那睜大了眼一臉震驚的模樣,樂嗬得拉近啃了好幾口才放開。“不,我什麽都沒有說,我隻是告訴了你一個猜測而已。冷風吟傲氣的很,他不會接受任何人的同情,所以,蕭然,這隻是個猜測哦。”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不管那個男人究竟是不是何老爺,冷風吟會這麽整何老爺至少也說明,何老爺當年肯定也沒做過什麽好事。冷樓主的性子你也該知道,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的人,嗯,如果隻是小事,冷樓主戲耍他一頓估計氣消了也就放了。不過如果何老爺真的……那我隻能說,一切都是咎由自取,你不需要為了他必須去償還的債而費神。”    “你……蕭然,你可以對冷樓主更好一些。”    啥?蕭然一聽這句話愣了,不敢置信得抬頭望向一臉嚴肅的白燁。    蕭然確信自己是了解白燁的,自己對於這個男人來說是重要的,重要到偶爾他可以放下他的自尊對隻為了自己能展顏。這個男人也是自私的,蕭然知道的,有時候他會讓自己覺得,他恨不得能把自己永遠鎖在房裏,隻需要看見他就行了——對,就好像現在這樣的時候,自己養傷在床,哪兒都不能去,白燁在心疼自己的時候,還經常會讓自己覺得他其實是欣喜於這樣一個情況。    可現在,這樣的白燁,他居然主動對自己說,去對某個人更好一些?    看見蕭然疑惑的眼神,白燁也有些無奈。蕭然以為自己沒有一個親人了,可是冷風吟是他舅舅,真正剩下唯一的血親了。雖然冷風吟現在對自己別說出去別讓蕭然知道,可誰曉得他的這份堅持能撐多久?冷風吟見到蕭然才多長時間,他對蕭然的這份特殊誰都看得出來,白燁一點都不覺得冷風吟真的可以撐上好幾十年等到垂垂老矣才拉著蕭然的手說哎呀我其實是你見不得光的舅舅,他覺著最多二三年,這事必定會曝光。到時候怎麽辦?若是到時候讓蕭然知道自己早就知道這事……他不敢想象蕭然會為此和自己生多大的氣。    “……冷風吟他對你很好,不是嗎?你就是那種,別人對你好一分,你非要回報人家十倍的人,你敢說你現在肯這麽待在我懷裏,真的沒有一絲半毫是因為感動?就算我不說這句話,哪怕就是我反對你也還是會去得意樓接近冷樓主,那還不如我自己大方一些不是?”白燁咳嗽了聲,假作鎮定道。    他心裏將冷風吟罵了十七八遍,臉上卻還不能表現分毫。    蕭然應該是給白燁勸住了,沒有再和白燁提及過一次關於怎麽去幫何老爺的事。白燁知道蕭然的,他懂這個道理,誰欠的債,誰必須得去償還。    何老爺的事情其實很不好,像滾雪球一般陸陸續續有新的罪名出來。先是帶來的下仆中有人告發他奸淫婦女之事,又有人說他賄賂建康城的官府打壓其他商賈,接著還有人說他曾經死刑家奴甚至把人活活打死……    大到人命案件小到私下偷吃貢品,強男霸女,什麽大小肮髒事情他都沾了個邊。何老爺怎麽看,一時三會也是出不來了的。    何夫人哭哭啼啼來了梧州城,白燁心裏偷笑著說大好,另外在外租了個獨立的小院落,將何如惠和何夫人統統安置在了那邊,名其名曰為不受打擾。那兩人心裏就算再不願,一個還得救自己相公,一個又下不了床,就是想鬧,也鬧不起來。    由於張廷已死,現在梧州城的大小案件都由知州負責,而知州這邊又受了某個說不得的大人壓製,所以何老爺的案情一直都被用“正在收集詳細”為由一拖再拖,何夫人抬了再多的金銀去贖人也沒把何老爺從大牢裏頭弄出來。    見倒是讓兩人見過,隔著個牢門,執手相對淚千行的,不過還是那句話,見給見,放人那是完全沒門的。    人證中間還有一個楊管家,當時蕭然那案子散堂後他給白燁安排住在玄天門裏頭,何老爺進了大牢後的第二還是第三天讓冷風吟請了過去。楊管事在那個何府待了將近十五年,又是管事的,大小事情什麽會不知道?    好吧,其中有一件說大算不上能抵得上人命,但說小又絕對夠轟動的事情被揭露了出來,爬牆這種絕對不是一個人的特例,至少在何府,這都能算是傳統了吧?    何如惠,不是何老爺的親生女兒。        第123章        雖然何老爺並不是梧州城的人,雖然何老爺的生意也沒有擴展到梧州城來,但是拜先前那場轟動的官司所賜,何如惠這個名字也算是家喻戶曉了,何老爺來梧州城這麽些時間知道他身份的不算少,再加上後來在得意樓這個地方那麽一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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