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現在,南風隱依舊是沒有猜透,聖手毒仙在那一吻裏究竟是動了什麽手腳,不過他被這個妖邪的男人征服,卻是事實。  後來紅壇小築也不可避免的被赫連孤雪屠滅,那一刻,南風隱也隻能無奈歎息。  不過南風隱自己還是慶幸的,按照他的風流病,在遇見聖手毒仙時,他差點就把持不住,但終究是沒有做出越軌的行為。  不是因為不敢,而是因為,他覺的自己不配。  普天之下,與這樣一個危險男子相配的,隻有那個同樣美麗可怕的男子。  他們注定就是站在頂峰之上的,俘獲著天下,卻讓人永遠都無法觸及。  亭中的氣氛異常安靜,妖邪男子負手而立,金色的陽光在紫發上反射著耀眼的金芒,他仿佛是置身於另一個世界,安靜而幽沉。  “關於大暗河,你知道多少?”  南風隱將酒壇拋向湖中,環著胸,依舊是一副懶懶的媚樣,“赫連宮主的冥火判斷不會有錯,過了西嵐城往北之上,或許離幽暗之界不遠了。”  “幽暗之界……”紫眸閃過一絲陰暗,愈發的深邃。  大暗河宮的初起之界,分割陰陽,幻影重重,及其詭秘陰險。  南風隱玩弄著垂落胸前的發絲,眼中滲透著不解,“大暗河分陰陽雙界,據說一直都是暗河天尊掌管,邪皇幾乎不露麵,暗夜冥究竟是玩了何種術法?不僅將幽暗忍術帶到東土,而且還練就一身不死之術……”  “你也認為暗夜冥不會輕易死去?”  南風隱笑出聲,“我隻是懷疑。”  “你懷疑的很對。”弄月淡淡說:“經脈斷裂,命碎毀身,若他真是煉成了幽暗忍術的最高境界,魂魄重組也不無可能。”  那一日,弄月因為瞬間燃起的衝動,隻是迫不及待的打碎了暗夜冥的頭骨,毀了他的肉身,然而那一掌是否能徹徹底底的摧毀幽暗忍術,弄月也並無把握。  “據我所知,暗河天尊可是對你的那位赫連宮主恨之入骨。”  “你知道的還挺多。”  南風隱嗤笑,“你日月教主又不是不知道……”手中的折扇拍打著自己的腦袋:“諾,這裏裝的東西比江湖百曉生都多。”  “哎……”南風隱歎息,“說你們兩個是禍害到也不假,恨你們的人可以分好幾類,不知那個暗河天尊究竟是屬於哪一種?”  弄月沉默不語。  “極致的愛與極致的恨不一定會對立。”南風隱嫵媚一笑:“有的時候,沒有極致的恨也沒有極致的愛,那麽同樣,因愛生恨……”  “你可以閉嘴了。”  “哎,喂喂喂……人家的話還沒說完。”南風隱剛追上弄月腳步,卻看到不遠處一紅衣男子在風中絕然佇立。  雪白的輕紗將絕美的麵容遮掩,火紅的眸子綻放著冰寒妖氣,令南風隱不禁瑟縮幾分。  “赫連宮主,小生有禮了。”折扇在手,玉麵少年儼然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樣。  赫連孤雪冷眼看向南風隱,眉宇緊縮,眼底閃過不悅的厭惡。  “赫連宮主千萬不要誤會。”南風隱十分識趣,趕忙辯解:“普天之下誰不知道,日月教主是你赫連宮主的人,小生就算有再大的膽量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所以……”  喉嚨忽然被一隻手狠狠的掐住,斷了南風隱卡在喉嚨裏的話。  紅眸危險的眯起,眼底彌散的寒冷簡直將玉麵少年渾身沸騰的血液凝固:“記住你剛才說的話!”  赫連孤雪猛然推開玉麵少年,南風隱沒把穩,差點跌進夜飛燕懷裏。  “哎呀,給爺爺閃開--”  夜飛燕迫不及待的閃到紅衣男子麵前:“啊,赫連宮主,煙花也看了,休息也夠了,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啊?”  “現在就走!”赫連孤雪轉身離去,怒意未消,根本不看一臉邪魅笑意的弄月。  夜飛燕興奮的屁顛屁顛的跟上赫連孤雪。  弄月凝眸看向那抹妖紅的背影,凝重的神色隱藏在眼底,心底浮現一絲黯沉。  秋風拂過,策馬奔馳,一路北上,暮雨瀟湘。  煙波茫茫,赫連孤雪獨乘一騎,極速的奔馳撩起冰冷的清風,卷起火紅的衣擺,簌簌偏飛。  下屬們都看的出來,此時的宮主在生氣。  究竟是為誰而生氣,彼此都心照不宣。  忽然,伴隨著一聲嘶鳴,火紅的身影被魅紫的妖身覆蓋,下屬們遠遠望去,唯獨看見邪異的紫發在朦朧中留下淺影。  弄月收緊了臂力,唇輕觸過懷中人的脖頸,溫潤如香醇的蜜液,令人沉醉其中。  情絲的漣漪緩緩拂過冰冷的氣息,帶著怒意的不悅在柔軟的觸碰中消失殆盡,唇齒相間,滿是獨一無二的蓮花香氣,漂浮在彼此的呼吸中。  這個總是挑起他每一絲情緒的妖邪男子,真讓他無可奈何……  “把他帶著幹什麽?”赫連孤雪指的是跟在後麵的南風隱。  “他對我們進入幽暗之界有幫助。”弄月的指尖插入火紅的發絲,隨即垂眸再次觸碰唇間的柔軟,給以情意的安撫。  “你可知我剛才為何沒殺他?”火紅的眸子揚起,挑起一絲邪魅的惑然。  笑意幽深,孤雪倚在妖邪男子懷中,貼近他的耳畔:“那家夥說,普天之下,誰不知道你弄月是我赫連孤雪的人……”  驕傲的口氣滲透著勢在必得。  深紫色的眼眸看向懷裏人一副得意邪氣的模樣,眼底承載的滿是無奈與寵溺。  “其實那家夥把話漏說了一半……”弄月勾起懷中人的下頜,加深了親吻的力度,並不是欲望的索奪,而是緩緩的探入,在火熱的氣息中遊離,掃過每一處。  “你也要記住,赫連孤雪生生世世專屬於我弄月一人,除了我之外,任何人都碰不得,沾不得……”  細碎的吻再次落在耳廓,似是在宣告與警醒。  紫發與紅發糾纏在風中,不時有幾縷擦過兩人妖異的麵,在細碎的絲雨中美如幻境,仿佛不屬於喧囂的塵世。  兩人走在前方,與下屬們隔絕好一段距離。  南風隱手搖折扇,在後麵騎著一隻小毛驢,依舊春風得意。  “小瀾哥哥。”  “小點聲!”夜飛燕猛然瞪了玉麵少年一眼。  “你不是著急麽?怎麽不快點跟上?”  “看他們親熱,你哥哥我不舒服。”  “哎呀……”南風隱輕笑:“我看哥哥是因為嫉妒吧。”  “嫉妒你個頭。”  “美人抱不成,怎麽能不嫉妒?”南風隱足尖一點,落入夜飛燕的馬背上。  “下去!”  “不下!”南風隱似是在耍賴,“小瀾哥哥不是想抱那個有著奇異雙眸、卻不懂小瀾哥哥之心的冰美人麽?”  “你怎麽知道?”  “哥哥的大事,小弟我自然是放在心上。”南風隱湊近夜飛燕的耳際,“美人在手三十六計,哥哥想不想聽?”  “滾--別把你的那套惡心人的功夫用在我身上。”  “小瀾哥哥就是沒有良心,人家好心幫忙卻不領情……”  “小隱弟弟才……”  一路上,不時的傳來幹嘔的聲音……  ******  天色已晚,馬蹄踏過濕潤的青石路,眼前頹廢的城牆顯的尤為淒冷,進入古城,已經是入夜。  四周望去,各家的燈火已然被熄滅,沒有任何光亮的城鎮滲透著一絲陰冷的蕭條。  “小瀾哥哥……”細碎的輕聲劃過夜飛燕的耳畔:“這裏好恐怖哦……”南風隱抱緊夜飛燕的腰,一副害怕的模樣。  彼時,紫眸紅眸同時劃過一抹光芒,隻見不遠處,篝火冉冉,一片叫囂,火折燒灼的火星不斷燃向夜空,如同巨蟒般一簇竄一簇。  人群有些沸騰了……  “燒死她,燒死這個孩子……”“快點動手,火祭已經開始,這個孩子若不死,碎櫻城永遠都不會安寧!”  “隻要這個孩子一死,那個吃人的怪物一定會離開……”  “燒死她!燒死這個孩子!”  火星飛落,灼燒著暗夜的蕭冷。  幾人原本不想理會,然而偏偏人群圍住的地方,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靠近人群圍住的火焰,隻見一個孩子被烈火簇擁著,眼淚哭花了肉嘟嘟的小臉,無助的格外惹人憐惜。  “還等什麽,燒死她!”一群大漢不停的往火堆裏加火折。  小女孩猛然抬起頭,水汪汪的大眼晴瞬間浮現一絲希冀,“月哥哥,雪哥哥……”  一個稚嫩熟悉的聲音瞬間傳入兩人的耳畔,弄月與赫連孤雪一驚,猛然回頭,引入眼簾的是一張熟悉的娃娃臉。  “沫兒!”第一百二十章 火祭  “月哥哥……雪哥哥……救我……”沙啞的哭腔聲從沫兒口中溢出,帶著灼烈的期盼。  幾人翻身下馬,妖紫與惑紅的眼眸微微眯起,隻見沫兒被架在高台上,動彈不得,鬼魅的烈火已經燃燒到腳尖,火花環繞著女孩的身體,燒灼著肌膚,漸漸朦朧了沫兒的視線。  如同巫蠱儀式的活人祭祀,在碎櫻城的夜晚似是聽到孩童靈魂的嗚咽聲。  每年的這個時候,碎櫻城都會舉行火祭,祭神消災,祈求風調雨順,供奉的祭品,便是童男童女。  不太平的碎櫻城滲透著陰冷詭異的氣息,愚昧的城民沒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若沒猜錯,在玉楓齋被毀的那一天,沫兒應該是被大暗河的人帶走,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弄月與赫連孤雪沒有看沫兒祈求的目光,緊縮的眉宇閃爍著令人捉摸不透的複雜神色。  “他們竟然在燒一個孩子。”夜飛燕有些怔楞,泛濫的同情心高漲,他看向旁邊兩人毫無觸動的表情,萬般無奈。  這兩個妖魔不殺人就不錯了,若指望他們去救人,更是天方夜譚。  “喂,你們……跟那個小孩認識?”從女孩向弄月與孤雪投去的純淨目光來看,應該不假。  孤雪淡淡恩了一聲,妖冷的容顏根本沒有一絲情緒,如今,無論沫兒是不是“冰火藥人”,他都已經失去了興趣,一向漠視生命的冷血宮主更不會跟一個孩子再有任何牽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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