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冬季,各國也進入了休整期。


    波斯城內。


    這幾日陰雲密布,太陽早就不知道躲哪兒去了。


    好在,波斯的冬季並不冷,隻是臨近印度河,經常容易起大霧。


    在這悠閑的時光裏,嬴政和子嬰也沒閑著。


    仿佛又回到了子嬰小時候,兩人待在書房內,一待便是一整天。


    好奇的王崇文,也是借機詢問過。


    得到的答複,便是始皇在給公子上課,內容自然是如何治理國家。


    可這一個月來,總是能聽到,這房間內,傳來了嬴政的訓斥聲,顯然,這教導之事並不順暢。


    有一次,兩人在討論用如何的政策,來調動起大秦百姓農耕的積極性。


    畢竟,現在商路一開,不少活絡之人,不管是士族還是百姓,均是夢想著經商發財。


    這對國內的農業基礎,自然有了一定的影響。


    子嬰的想法,便是順其自然,可嬴政卻覺得,農業為本,若是不加幹預,盲目荒廢後,糧價暴漲,便給了商人盈餘的空間。


    於是,便對子嬰好生訓斥了半晌,在外麵的眾人,可都聽的真真切切。


    當年,在王宮內,不管子嬰如何說,如何做,陛下都不會有任何訓斥。


    可等公子大了,這才開始嚴厲起來。


    於是乎,在始皇便訓斥,子嬰便反問的情況下,關於大秦商業如何抑製的律法草案,便擬成了。


    李斯全程旁聽,可他覺得,這最終擬定的草案,是在公子一步步的引導下,始皇才最終敲定。


    很明顯,公子從一開始,便有了答案,可聽到始皇陛下與自己的不符,便佯裝不知,一步步引導陛下,進而擬定了最後的結果。


    “真是一對溫馨的爺孫倆……”李斯的心中不禁這般想著。


    今日,爺孫倆人,便又在討論國家治理的議題。


    “子嬰,我大秦疆域愈發遼闊,百姓猛增,可這也給大父帶來了苦惱,這些不是同根同種的人,如何治理?”嬴政率先發問。


    他說的問題,便是扶蘇現在遇到的。


    匈奴人化整為零歸了大秦,按照大秦最新的律例,這些人不得與同族成婚,隻得與秦人通婚,隻消再過兩代,便永久消失。


    而月氏族,已經完美融合進了大秦,起碼在沙雅的帶領下,這些人沒有絲毫怨言,安北郡富足融洽,不少月氏的百姓,更是順著馳道,來鹹陽做起了羊皮的生意。


    西域諸國的百姓,那就更容易了,他們對大秦充滿了感激,而成為秦人後,這些百姓的生活質量也得到了提升,自然無慮。


    始皇的這個問題,顯然是為了以後做準備。


    這將要到手的孔雀國該如何治理?


    那可是有上千萬的人口,而且語言和文字,都與大秦不一樣。


    若是要說遷徙,這些人怎麽可能遷徙到中原地區?


    說完,嬴政便靠著椅背,等著孫子的回答。


    這一個月來,嬴政過的尤為充實,他很喜歡這種和孫子辯論的感覺。


    子嬰略微躊躇一下,便笑道:“大父,子嬰倒是想聽聽您的想法?”


    “還想來這一套?”嬴政眉頭一挑,指著窗外,“你也不出去打聽打聽,現在外麵都在傳,每次都是你故意佯裝不懂,你以為大父沒瞧出來?”


    “誰說的?誰亂傳的。”


    “你別管誰傳的,今日這個問題,必須你先回答。”


    子嬰一愣,當真沒想到,大父竟然還聽了些閑言碎語,自己可沒炫耀過,每次討論在場的也就是李斯了,可李斯必然不會多嘴。


    難道是不經意間傳出去了?


    想到這,子嬰臉上露出了一絲無奈,想了片刻,便回道:“大父,隻要做好了一件事,便能解決。”


    “什麽事?”


    “讓百姓富足安樂,他們自然願意追隨我大秦。”子嬰頗為自信。


    聞言,嬴政卻是搖了搖頭:“帶兵打仗你有經驗,可治國你還是差了點,若是按你所說,依舊無法根除問題。”


    “怎麽可能?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大父,這可是你說的啊。”子嬰不解道。


    “這是你說的。”嬴政糾正道:“這句話沒問題,你說的讓百姓過上好日子,也頗有道理,可是……”


    “可是什麽?”


    “凡事得有個過程,他族歸順,你得考慮如何穩定大局,百姓可等不了你讓他們過上好日子。”嬴政頓了頓,“你要弄清楚,百姓依靠的都是當地的士族。隻要搞定了士族,下麵的百姓就能穩住。”


    聞言,子嬰不禁點了點頭,還真是這個道理。


    他治理月氏,便是用大父的方法,匈奴那是極端情況,西域也頗為特殊,士族都被阿育王殺光了。


    見子嬰認可,嬴政露出微笑,繼續道:“所以,第一步,你得拉攏士族,隻要士族臣服,一切都好辦。可如何拉攏,便是個大學問。”


    “用錢?”


    嬴政搖了搖頭:“錢財是能拉攏一部分人,可我大秦要的是長治久安,目光不能短視。士族們想要的,同樣也是長久,所以,得滿足他們這一點。


    第一,保證他們固有的資產。第二,給他們長久的希望。”


    第一點子嬰知道,可第二點‘希望’,這如何給?


    見到孫子一臉疑惑,嬴政的笑容更濃了,這幾日兩人辯論時,明麵上是自己占了上風,實際上是子嬰讓著自己,眼下,自己卻占據主動。


    半晌後,見子嬰依舊沒想通,嬴政解釋道:“所謂的‘希望’,便是讓他們覺得,大家都是自己人,如何成為自己人?當然是娶了當地大家族的女眷,才能長治久安。”


    一聽這話,子嬰就知道大父的真實目的,怪不得今日討論這個議題。


    昨日,尉犁的後勤隊終於到了,當初蒙恬飛鴿傳書,索要的烈酒全部到位。


    可押送之人,讓眾人均是吃驚不已。


    沙雅竟然親自帶著運糧隊抵達。


    她瞧見了飛鴿傳說,自知事情極大,等到準備好所需之物,便親自趕來。


    眼下,大父說的這個,不就是讓自己去娶沙雅嗎?


    想到這,子嬰扭頭便要走。


    嬴政一愣,喊道:“去哪兒,給我回來!”


    子嬰沒有理會,已是到了門口,剛拉開門,便見王賁氣喘籲籲跑來。


    “舅父何故這般慌張?”


    “糟了,公子、陛下,探馬來報,這印度河上來了大量的寶船,連綿不絕,連綿不絕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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