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出使他國,馬爾庫斯的外語自然流利,除了秦語之外,他國語言不在話下。


    ‘子嬰’這個單詞說出來,雖然發音不太標準,可費亞娜卻是瞬間便認了出來。


    “住手!”伸手打斷艾哈卡等人的行動,費亞娜一臉陰鬱走了下來。


    馬爾庫斯低著頭,額頭上已是細汗密布,他可不認為費亞娜在和自己開玩笑。


    這位常勝將軍,可是出了名的癲,動不動就屠戮一城的百姓,而眼下,羅馬和塞琉古國還是戰時狀態,殺一個使臣罷了,費亞娜沒有任何壓力。


    可剛才,馬爾庫斯搬出了大秦,費亞娜叫停了手下,這讓馬爾庫斯鬆了口氣。


    深吸一口氣,馬爾庫斯心髒狂跳,子嬰什麽時候說出這種話,他料定費亞娜不可能去找大秦確認。


    到了跟前,費亞娜冷聲道:“你說,這話是大秦那個子嬰說的?可別騙我,後果……你是知道的。”


    一想到掛在城外那數千個‘燈籠’,馬爾庫斯頓時打了個寒顫。


    他微微抬起頭,擠出了個笑容:“將軍,我怎麽可能騙你呢?這次來,本就是我們羅馬和大秦共同商議的結果,這幾年各國連年征戰,百姓窮苦,是時候結束了。”


    “百姓窮苦?”費亞娜聞言,譏諷道:“我們塞琉古國這般窮苦,你不知道原因嗎?”


    “這……”馬爾庫斯啞口無言。


    “你們羅馬人,到我們塞琉古國四處放貸,巧取豪奪搶奪百姓的田地,就算不打仗,我們塞琉古國的百姓日子就好過?”


    “將軍,這些可不是我們羅馬人做的啊!”馬爾庫斯大感委屈,“那都是您國內的猶大人做的啊,他們也在我們羅馬放貸,元老院對這幫人也是痛恨無比。”


    “那奴隸呢?”費亞娜眉頭一挑,“你們羅馬到我們塞琉古國抓人當奴隸,這事總沒錯吧。”


    馬爾庫斯一愣,張了張嘴,卻是不知道如何辯駁。


    那些個貴族都有自己的種植園,可國內普通百姓的工錢頗高,哪裏有奴隸來的便宜?


    但,戰俘的數量有限,就算是分配,那些個大貴族便直接瓜分了。


    餘下的貴族想要奴隸,則需要花錢去買,可讓他們花錢,倒不如自己去搶。


    地中海沿岸的商途繁榮,等著夜間商船靠岸,直接下船搶人便罷。


    這樣的事情,不光在塞琉古國的沿岸有發生,托勒密、迦太基、馬其頓這些個國家經常有人口失蹤。


    去了哪裏,不言而喻,這一點事情,馬爾庫斯自然知曉,眼下費亞娜挑明,馬爾庫斯卻是無從反駁。


    “所以……你說的沒有戰爭,老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實在是太可笑了!”


    馬爾庫斯吞了吞口水,強壓心中的彷徨開口道:“將軍,我不否認有這種情況,隻要能阻止戰爭,對這些百姓有益無害啊,塞琉古國……也需要休養生息吧?”


    羅馬之所以沒有擴軍,便是覺得養這麽多兵太過耗錢。


    想讓人為你打仗,不光是吃飽肚子而已,除了兵刃甲胄外,還要額外的軍餉。


    當然,像孔雀國這種宗教為主的國家,這類的花費倒是可以減少很多。


    這也是馬爾庫斯得知大秦有百萬甲士時,為何這般震驚的原因。


    養這麽多人,每一年所花費的錢財,可是個天文數字,羅馬可養不起百萬軍隊。


    費亞娜沉默片刻,反問道:“你說,各國和談會盟,是子嬰參與了?你什麽時候去見的子嬰?”


    “前不久,我剛從波斯回來,帶著大秦的意願,便想來和將軍商談。”


    “哼!不久前?你還真會撒謊啊。”費亞娜擺了擺手,艾哈卡頓時提著兵刃大步上前。


    “真的,將軍這都是真的。”馬爾庫斯見狀,立刻求饒道。


    他去任何國家都是以禮相待,就連強盛的大秦,也是客客氣氣,可到了費亞娜這一切都不好使。


    馬爾庫斯也沒仗著身份,和費亞娜講什麽道理,他也清楚,費亞娜是不講道理的。


    “波斯可是在南邊,你若是從羅馬前去,怎麽會不經過小亞細亞?”


    “將軍,我是從托勒密坐船前往波斯的。我們在托勒密的南邊,建立了一座船坊。”馬爾庫斯趕忙說道。


    \"船坊?\"費亞娜神色狐疑,忽地想到了什麽,厲聲道:“這就是你們帶著托勒密的法老,往南逃的原因?”


    馬爾庫斯不禁點了點頭。


    當初亞曆山大城破,羅馬的敗軍帶著托勒密的法老,沿著尼羅河南下,費亞娜還嘲笑他們慌不擇路。


    不管如何看,往北前往羅馬才是生的希望。


    也得虧了塞琉古國不會造船,羅馬人才能肆意馳騁在尼羅河中。


    若不是小亞細亞突發狀況,費亞娜必然會帶著大軍南下殲滅這群殘兵。


    可沒想到,他們並不是慌不擇路,而是前往南邊的船坊。


    聞言,費亞娜神色疑惑,掃視馬爾庫斯後麵幾人問道:“你們說說,他說的是真的嗎?”


    隨行的馬庫斯立馬回道:“將軍,馬爾庫斯大人說的是真的,我們羅馬在托勒密的南方,設立了一座船坊,可以直達孔雀國。”


    費亞娜神色冷峻,心中卻已翻起驚濤駭浪,羅馬可以馳騁地中海,那是因為地中海算起來並不大。


    而孔雀國四周的大海,才稱得上汪洋大海,當初聽聞大秦的船隊抵達孔雀國,羅馬的商隊緊張了好一會。


    到了最後,眾人猜測,這不過是阿育王想要進攻大秦的幌子罷了。


    大秦如果有船隊,恐怕也征服不了那片海域。


    而眼下,羅馬人竟然在托勒密設立了船坊,那就等於孔雀國的貨物,可以通過海運直抵羅馬。


    小亞細亞為何這般重要,本就是商隊的必經之路。


    眼下,孔雀國的貨物不需要經過小亞細亞,那這作用便大打折扣,若是大秦真的有這樣的海運商船,是不是可以直達托勒密,而不經過小亞細亞呢?


    若真是如此,小亞細亞的價值,便大大降低。


    想到這,費亞娜暗自搖頭,若是塞琉古國也有這樣的海運技術,便不會這樣被動。


    是不是要單獨找子嬰商量一番,把這些技術賣給自己?


    馬爾庫斯見費亞娜閉口不言,便試探問道:


    “將軍,此次會盟,不知意下如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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