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家,


    迎親隊伍已經遠去,


    大門口,


    看熱鬧的客人們也都歡聲笑語的回了院子。


    出南講堂巷,


    和徐載靖等上午送催妝禮的路線相同。


    南北向的馬行街上,


    長長的迎親隊伍中,


    有仆役舉著紅底金漆,紮著絲綢紅花的‘竇榮聯姻’、‘珠聯璧合’等銜牌走在最前麵,


    後麵是吹吹打打,演奏喜樂的樂手,


    再後麵便是騎著由阿蘭牽著的龍駒的新郎官榮顯。


    徐載靖有兩匹龍駒,一匹深棕,一匹雪白。


    被阿蘭牽著的便是雪白的那匹。


    榮顯穿著大紅喜服,本就俊俏的他在喜服、駿馬的襯托下,自有一股子英俊帥氣。


    榮顯身後便是徐載靖等儐相,


    他們後麵便是紮著紅色絲綢,喜氣洋洋的精美馬車,以及長長抬著各種禮品的隨從仆役隊伍。


    榮顯騎著龍駒背上,


    感受著高高的視野,還有屁股下龍駒平穩柔和的步伐,他笑著回頭道:


    “靖哥兒,原來騎龍駒就是這種感覺麽?”


    “也太舒服了吧。”


    後麵的梁晗羨慕的舔了下嘴唇,道:“顯哥兒,什麽感覺啊?你的馬也是良駒啊,有什麽不同麽?”


    “不一樣不一樣!差距可大了。”


    榮顯說著一臉享受的繼續騎著。


    徐載靖的龍駒就是此時大周的頂級良駒,又有阿蘭、尋書這種馬侍細心調教,這騎乘體驗自然不是普通良駒能比得上的。


    “要是以後能常騎到,那得是什麽好日子啊!”


    聽著榮顯閉著眼說的話,梁晗一臉好奇道:“靖哥兒,騎著龍駒真有這麽舒服?”


    “嗯嗯。”


    看著梁晗的表情,徐載靖道:“六郎有空來我家試一下?”


    梁晗看了眼前麵的榮顯,道:“靖哥兒,不如咱們下午回去的時候.”


    徐載靖笑著點頭:“好。”


    一路上,


    龍駒整齊幹淨油光水滑的白色皮毛,在陽光下泛著明亮的光澤。


    容易散亂的鬃毛,也被編成整整齊齊的辮子,甚是賞心悅目。


    龍駒的轡頭是鑲金戴玉,


    馬前額還戴著一朵絲綢紅花,


    襯托著龍駒晶瑩的馬眸。


    馬脖上的胸帶飾,懸掛著裹著紅色絡子的金玲。


    龍駒中間是金光閃閃的鞍韉、障泥,往後是同樣金色的鞧帶(馬鞍到馬匹屁股的皮帶),


    彰顯著馬兒健美輕捷的軀體。


    這就像是位盛裝打扮的馬中絕色美人,


    一路上吸引了無數的路人目光。


    這時,


    榮家迎親隊伍前方,遇到了對向而來,同樣是去迎親的隊伍。


    許是徐載靖和梁晗送催妝禮的時候,看到的在辦喜事的某一家的新郎。


    兩支迎親的隊伍交錯而過,


    對麵的新郎官看了看自己的坐騎後,一臉羨慕的看向了榮顯,道:“兄台這馬兒當真是神俊。”


    榮顯笑著拱手:“哈哈!承讓,承讓!”


    不止是新郎官,


    對向的隊伍中,很多人都驚訝的朝龍駒看著。


    看完龍駒後,又被儐相隊伍中的小驪駒吸引。


    交錯的時間裏,對麵隊伍裏的喜樂音量都低了好多,而榮家隊伍裏的喜樂卻是越發的高亢了。


    進了鹹寧坊,


    徐載靖和梁晗再次路過袁家門口的時候,


    許是聽到了喜樂,


    袁家門口有個梳著整齊發髻的婦人,帶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這小姑娘和上午徐載靖在竇家看到的小姑娘們差不多的年紀,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


    神俊的馬兒不止吸引男子,就連那門口的小姑娘都一臉喜歡的看著龍駒,然後抬頭笑著和那婦人說著什麽。


    街道離著大門口不遠,徐載靖一眼便認出了門口的婦人,正是原來故事中顧廷燁的孽緣,那位‘柔弱不能自理’的朱曼娘。


    看著騎在小驪駒背上的徐載靖,朱曼娘也認出了這就是在揚州救了她一命的人,她趕忙福了一禮。


    徐載靖點頭致意。


    一旁的梁晗以為朱曼娘是在朝迎親的隊伍行禮,他笑了笑後,低聲道:“靖哥兒,那位就是袁二郎的貴妾。”


    “聽說為了給原忠勤伯爺報信,身子有孕的時候從船上跳進了冰冷刺骨的水中傷了根本,以後.”


    聽到這話,徐載靖疑惑的看過去:“以後怎麽?”


    “傷了根本,沒法生孩子了。”


    徐載靖點了點頭後,繼續看著門口的兩人。


    這朱曼娘身上的衣服雖不華貴,但也是綢緞的,頭上還有一根玉簪。


    那小姑娘胸前也帶著銀質的長命鎖,看來日子過的還可以。


    這時,


    裴元琛在一旁道:“樂手們歇一歇,到了安州街口再演奏。”


    樂手們趕忙應是,


    喜樂聲逐漸消失,樂手們開始邊走邊甩著各自樂器中凝結的水珠。


    “打賞的紅封、荷包可備好了?”


    騎在馬上,裴元琛朝一旁的徐載靖等儐相們問道。


    徐載靖回頭看了看後麵跟著的青雲、釣車等幾個人道:


    “世叔放心,都在包袱裏麵裹著了。”


    裴元琛點頭:“嗯。”


    走了一會兒,


    快到竇家的時候,


    喜樂開始演奏,方才的休息管了用,聲音很是高亢。


    來到輔國公大門口的時候,


    大門前已經站了很多人。


    最前麵是負責攔門的竇家和親戚的子弟,後麵是看熱鬧的諸多姑娘、女使,站滿了竇家大門。


    周圍還有一路跟來的,看熱鬧的街坊鄰居。


    隊伍緩緩停下,


    榮顯和徐載靖等人下了馬。


    看著走過來的榮顯和儐相們,


    幾個之前在門口迎客的竇家子弟紛紛拱手後,露出了後麵桌上的盛著酒的九個大碗。


    裴元琛站在一旁,故作嚴肅道:“世侄,這.竇家有些過分了哈!”


    上午招待過徐載靖,還聊過白高戰事的竇家子弟拱手,笑道:


    “世叔見諒,幾位哥兒要知道先祖是著有《酒譜》一書的。”


    “我家在這釀酒之道上,也有些建樹!這娶我家的姑娘,不喝酒總是說不過去吧。”


    竇家子弟說完,


    他們身後的顧廷燁高聲道:“是!說得對!該喝!”


    周圍也有圍觀的百姓鄰居附和。


    站在榮顯身後的梁晗笑道:“二郎,你可還沒成親呢.小心以後別人也這麽攔你。”


    “我”


    聽到這話,顧廷燁有些遲疑。


    “我的事那是以後,這會榮顯必須得喝!”


    榮顯看向了一旁的裴元琛,裴元琛苦笑了一下:“別家好說,但這竇家先祖的確是學問精博,釀酒技藝在我大周首屈一指,不喝的確有些說不過去。”


    聞著酒香,看著酒碗中甚是晶瑩的酒水,衛發器低聲道:“這怕不是竇家最好的酒了。”


    呂三郎在後麵舔了下嘴唇,低聲道:“這酒不喝白不喝。”


    梁晗咂了咂嘴,低聲:“這麽大碗,就怕咱們喝完沒等迎親結束,就倒在竇家,那可就出醜了。”


    聽到梁晗的話,榮顯眼睛一亮,拱手同竇家人道:“兄長,我等也不是不願喝,實在是怕喝多了倒在竇家,麻煩別人。”


    “我家廂房多的是,今日已經備好,真醉倒了,便在我家住下就是。”


    “呃”


    榮顯一時無言。


    徐載靖在一旁拱手道:


    “幾位世兄弟,這竇家的酒好那是汴京都知道的!但喝了幾口,酒意上湧”


    “一怕比文,文思不暢;二怕比武,我等手下沒個輕重!不如咱們把這酒放在最後?”


    裴元琛點頭道:“對,五郎這話說的不錯,一上來就喝酒的確不妥,咱們這酒放後麵可好?”


    竇家人互相對視了一眼,


    一旁的顧廷燁道:“五郎這話說的在理,他喝多了,真是.”


    “好,那咱們就先比文,請顯哥兒來首催妝詩吧.”


    詩詞自是備好,榮顯自己背過的。


    所以,他這關過的倒是不難。


    吟了三首催妝詩後,榮顯還麵帶笑容,拱手道:“兄長,武關是什麽,請上來吧。”


    說著榮顯還笑著看向徐載靖後,挑了挑眉。


    竇家子弟笑了笑後,朝大門內喊道:“上武關!”


    話音一落,


    竇家大門口的眾人便趕忙閃開,門內不遠處立著兩個小的出奇,隻有巴掌大小的箭靶。


    又有女使端著托盤走了過來,


    托盤上鋪著紅綢,上麵放著一張弓,三支箭。


    竇家子弟伸手道:“二郎,請吧。”


    榮顯麵露笑容,轉頭道:“靖”


    “誒!這個可不能假他人之手!得二郎自己來。”竇家子弟又道。


    看著有從門口到門內近二十步的距離,榮顯:“啊?這”


    “哈哈哈哈.”


    看著榮顯驚訝的樣子,周圍人瞬間笑了起來。


    “呀,這新郎官怎麽了?”


    徐載靖在榮顯身後,笑道:“我不射箭,幫新郎官試一試總行吧!”


    “行,自是行的。”竇家人笑道。


    徐載靖便走上前,撚著去了箭頭裹著紅綢的羽箭,將羽箭搭到上麵,輕輕的張了張弓後,將東西放回托盤。


    然後徐載靖走到榮顯身旁低聲道:“去吧,我在一旁幫你。”


    一旁的衛發器蹙眉道:“這怎麽幫?”


    呂三郎想了想後,站到衛發器身後,道:“就這麽手把手的幫唄!”


    兩人說話的時候,榮顯已經拈弓搭箭,徐載靖站在一旁,看著榮顯,邊看邊說道:“再張開些.往下點,再往下,深呼吸,憋氣,穩住,放。”


    “啪。”


    門內的箭靶應聲而倒。


    迎親隊伍中的樂手們趕忙演奏起喜慶的曲子。


    第二箭也是如此。


    一旁的顧廷燁和表兄弟楊臣閔對視了一眼,楊臣閔道:“這都行?燁哥兒,你能這樣麽?”


    顧廷燁摸了摸鼻子:“自然可以!”


    當竇家人忙著布置延後的‘酒桌’時,


    徐載靖將梁晗和其他兩個儐相拉到了一起,嘀嘀咕咕了起來。


    嘀咕完,


    竇家也將酒桌重新布置好,


    徐載靖走到裴元琛身邊說道:“世叔,等會兒您”


    說完,


    徐載靖等四個儐相朝著酒桌走去。


    裴元琛則朝著一旁抱著包袱,準備拋灑喜錢的青雲等幾個招了招手。


    徐載靖還沒走到桌前,梁晗一把拉住他,道:“靖哥兒,還是我去喝吧!”


    一旁的呂三郎道:“梁晗你什麽酒量,心裏沒數,還是我來吧!”


    “我來!”徐載靖說道。


    “要不一人先喝一碗?”衛發器插話道。


    看著其他三個人看過來的眼神,衛發器咽了口口水:“我先來。”


    說著衛發器就朝前走了過去,


    梁晗一把拉住他:“哎,我先說的!”


    兩人說著話便拉扯了起來,徐載靖趕忙上前拉架:“你們倆幹嘛呢.!”


    拉扯著四人便朝酒桌走去,


    竇家人有些驚訝的看著榮家儐相的撕扯,


    以為是產生矛盾,正想上前阻止的時候,徐載靖已經靠近了酒桌。


    然後,


    酒桌就被徐載靖單手托著舉了起來,


    徐載靖的手很穩,桌上的酒碗隻是灑出了少許。


    “我說了,我來!”


    在門口眾人驚訝的眼神中,徐載靖回頭喊著,同時還朝身後的裴元琛使了個眼色。


    梁晗跳腳道:“靖哥兒,我來喝!”


    呂三郎和衛發器也喊了兩聲‘我來。’


    竇家子弟:“哎,哎,幹嘛.”


    顧廷燁看著徐載靖的動作,道:“他,,他,五郎,他要耍.”


    話沒說完,


    外麵的裴元琛已經往青雲張開的包袱裏猛地一抓,然後一把一把的拋灑著裏麵的銅錢、紅包。


    “搶喜錢咯!”


    一旁站著的接親隊伍中,釣車等小廝也趕忙拋灑了起喜錢來。


    錢如雨下,


    竇家大門口瞬間一亂。


    最前麵的徐載靖大喊道:“小心,小心,別讓美酒灑到身上了。”


    “快跑~沾上酒,味道可難消了!”


    “啊~”


    “呀~”


    大門口的女使姑娘們怕弄髒衣服,趕忙或笑或尖叫著躲到了一旁。


    於是,


    跟在後麵的榮顯在梁晗等人的掩護下,快步的朝竇家院內衝去。


    看著留在最後麵的徐載靖將酒桌平穩的放在了院子裏,從門外追過來的竇家子弟一臉無奈的笑道:


    “靖哥兒,你你真是狡猾啊!”


    徐載靖笑著拱手道:“世兄見諒,這喝上一碗竇家的佳釀,我怕我們幾個沒一個能站著回去的,這才出此下策。”


    方才在門口尖叫著跑到一旁的幾個小姑娘,踮腳看著桌子上沒撒多少的酒碗,都驚訝的看著徐載靖。


    有姑娘還用手指戳了戳酒碗,看是不是黏在上麵的。


    當徐載靖看向她們的時候,


    這幫小姑娘們一瞪眼,趕忙帶著女使朝院內跑去。


    小姑娘們精力無限,


    速度不慢的跑回了內院兒。


    大門就那麽點位置,


    來參加喜宴的夫人大娘子們也不好去大門口看熱鬧。


    瞧著小姑娘們跑回來,有大娘子笑道:


    “珞兒,如何?榮家迎親的隊伍可喝酒了?”


    “暈了幾個?”


    “華裳,榮家哥兒用了幾支箭?”


    榮竇兩家是結親,其實方才榮顯就是三箭射不中,再討要羽箭,竇家也是會給的。


    被叫華裳的小姑娘豎起四根手指,想了想後又按下兩根,道:


    “祖母,徐家大哥哥.”


    “舉起桌子.”


    小姑娘們舉起雙手,模仿徐載靖舉桌子的動作,嘰嘰喳喳的說了起來。


    一是小姑娘們憨態可掬,二是徐載靖的確賴皮,


    後院兒的大娘子們紛紛笑了起來。


    平梅和廷熠站在一起,瞧著周圍的眼神,笑道:“我這個弟弟,真是.”


    “真是聰慧狡黠,格外機靈。”竇家二大娘子接話道。


    這位出身晉陽侯的陶大娘子,也不是平白無故的和平梅親近。


    要知道,如今晉陽侯就是盧澤宗祖母的幼弟,晉陽侯小女兒是和英國公張家結親的。


    盧澤宗算是這位二大娘子的表侄。


    竇家外院正廳,


    徐載靖和梁晗等人站在屋外,


    笑看著榮顯和竇家姑娘一起給輔國公敬了茶,


    然後,


    在奏響的喜樂中,榮顯領著竇家姑娘出了大門,上了精美的馬車。


    竇家子弟又撒了不少紅包銀錢,榮家馬車這才動了起來。


    跟著迎親隊伍離開的,


    還有七八輛滿載著貼著喜字的成壇美酒。


    當迎親隊伍回到南講堂巷的時候,


    徐載靖和梁晗看著停在大門口,規製很高極為華貴的馬車,兩人對視了一眼後,梁晗道:“靖哥兒,我瞧著,是不是榮妃娘娘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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