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州之上,慕強淩弱。


    而慶族以一己之力,在數月之內,殺盡其餘四部王脈。


    以此威懾之力,令四部眾不敢置喙慶族的戰力。


    也因這番功績,慶族成功收複了各部民心。


    同時讓阿七這個常年養在外的兒子成功坐上了慶族的首把交椅。


    天光減弱,阿笙聽著這些話,腦中似有嗡鳴之聲。


    見阿笙神情凝滯了片刻,阿七笑了笑。


    “你該不會當真以為裴氏家主就隻會舞文弄墨吧?”


    阿笙聽聞阿七的嗤笑聲,不由斂了眉目。


    這四部王族說來也有上千人了,他就這般輕易地說殺就殺了。


    這般的殺伐決斷,與東境那個溫良的裴氏九郎,很難讓人想到是同一個人。


    阿笙知曉,寒州這一把直指東境咽喉的利劍,既是裴鈺為報母仇而設下,也是他為保族人安危的一步棋。


    而這把劍一旦落下,東境各國都難幸免。


    “我隻是沒想到,寒武衛武力這般厲害的情況下,他能這麽簡單將人殺盡了。”


    聞此,阿七微微歎了口氣。


    “寒武衛雖然武力強悍,但卻不善謀劃。”


    多的阿七便未再多言,畢竟如今這些薄弱之處也正是他要解決的弱點。


    裴氏不會幹涉一國治政,阿七要依靠自己去解決的問題有很多。


    亦如東境不肯割舍的良種,亦如寒武衛缺乏的謀術。


    “所以你來寒州的目的到底什麽?”


    阿七斷然不會真的以為她就是來散心的。


    阿笙微微揚頭,看向高座之上的人,那張白虎皮毛泛著幽幽的光澤。


    “阿七,我知道裴氏不會插手寒慶的國事,否則你也不用為了種子這般為難。”


    阿笙嘴角揚起了笑意,在此刻的天光下顯得幾分明媚。


    “要不要跟我合作?”


    她攤了攤手,“你看,我冒著欺君之罪給你帶來了種子,誠意可不假。”


    阿七微微凝目,看著阿笙一副輕鬆的模樣,仿似這不過點頭之間就能達成的事。


    “你要什麽?”


    良久,阿七方才開口道。


    “我要一隊寒武衛專門為我的航道護航,我還要再挑幾個武力高強的隨我回央國……”


    阿笙細數了一堆,阿七麵具之下的眉頭不由微微皺起。


    末了,阿笙頓了頓,她抬首看向阿七,那雙如珠玉般的雙目中帶著沉靜之色。


    “我還要南至黑角域,北至漠河口的航行權。”


    這才是阿笙此行真正的目的。


    “航行權?”


    “是,這片水域靠近東境的部分,因為央國與陳國的紛爭而禁止民船渡航。”


    “而靠近寒州的部分,又因束河內行寒州,多年來,東境各國的船隻皆不敢靠近,幾乎荒廢。”


    “我要穿過這片海域,打通北大陸與東境各國,乃至西邊的水域。”


    屆時南北縱橫,東西交錯,她的這條海上商道便連接著四方諸國。


    更能借道從北入迅河,直接抵達西州最北麵。


    阿笙的海上商道會是東西兩境唯一能做到此事的商號。


    而若阿笙的航道能過寒州,阿七想要弄到什麽都簡單了。


    “但軒帝會允許你這般做生意麽?”


    連個種子都不肯給的東境五國,當真會允許阿笙給寒州帶來商貿之便麽?


    阿笙哼笑了笑,“這不是你該解決的麽?”


    “若是東境斷絕與寒慶往來,寒慶建國的意義何在?”


    阿七被她這話噎了噎。


    但阿笙說得沒錯,若無通商許可,便沒有貨幣的兌換,其餘一切便都無從談起。


    “不過我可以保證的是,隻要你與東境諸國談妥,我的航道便會成為寒州對外商貿的第一個門戶。”


    畢竟,就算東境諸國首肯貿易之事,那些商賈可不是阿笙,沒那個膽子敢隨意踏上寒州。


    這個時候阿笙的航道便能成為很好的先例,為他破局。


    阿七倒也不是沒個心眼的,他往後靠了靠。


    “你既然要借道束河,這對你而言不過是順手之事,這可顯不出你合作的誠意。”


    聞此,阿笙想了想,複開口道:“不如這樣,我給你遞個法子,先讓央國同意你的通商請求。”


    阿七朝她揚了揚下巴,示意她說下去。


    “不過我需要百艘精良的戰船。”


    阿七抿了抿嘴,“寒慶如今這個樣子……我上哪去給你弄?”


    阿笙微微挑眉,“去找裴鈺要。”


    阿七凝了凝目,“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麽?”


    裴氏一向不會插手一國政事,這個原則多年不變。


    但阿笙此時卻說起了她的一番道理。


    “他花三個月的時間就想換你幾十年的效忠,這買賣可不怎麽劃算。”


    阿七下意識便要為裴鈺辯駁,話未開口,就被阿笙搶了去。


    “這合作當然是長期有來有往才能維護關係。”


    “他未必有真的需要你動用寒慶武力的一日,若你也不用他幫忙,這關係不就疏遠了麽?”


    阿笙看阿七的反應便知,他跟在裴鈺身邊這麽些年,買賣這種言論無法打動他。


    所以她話鋒一轉,便與阿七談起了與裴鈺的關係。


    慶族這些年一直將族中子弟送去裴氏,不就是為了要維護與裴氏的關係麽?


    她的這個想法倒當真是猜準了阿七的心思。


    “況且,這些戰船又不是為了去打仗,借來在外海遛一遛就行。”


    阿笙這話一出,阿七便知她想出來的主意是什麽了。


    地字階的先生曾講過,人永遠對未知充滿敬畏與懼怕。


    讓東境各國摸不準寒慶的真實實力,才能讓他們不敢輕易招惹。


    這百艘船隻要在外海轉一轉,那便什麽條件都好提了。


    阿七沉著眉目思慮良久,複才開口應了下來。


    “我會派人與公子談。”


    “對了,幫我多要十艘。”


    聞此,阿七挑了挑眉,他看著阿笙裝作無辜的模樣,微凝了眉目。


    “你該不會是想趁機昧掉幾艘公子的船吧?”


    阿笙半分沒有被人猜中心思的理虧神色,她義正言辭道:“我是這種人麽?”


    “你是。”


    阿七答得毫不猶豫。


    阿笙抿著嘴,起身之後又甩了甩自己的衣袖。


    她睨了阿七一眼,有些話欲脫口而出,又念在他現在是伽藍王的身份,自己不能硬碰硬。


    想了半晌,丟了一句“小氣”,遂轉身離開了王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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