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花水月說自己是西南妖族的新任妖祖。


    夢幻虛無也說自己是西南妖族的新任妖祖。


    並且,他還說,鏡花水月是他的戀人。


    如果真是戀人,也隻是一個背棄他的戀人,和鏡花水月一起背棄他的,是已經死了的正牌西南妖祖,血衣菩提。


    如此簡單,又如此諷刺。


    因為有愛恨情仇,白無常說夢幻虛無有可能是殺人者,似乎也合情合理。


    夢幻虛無聽到白無常這樣說,不做任何辯解,嘴角冷冷的一句:“我等你拿出證據,證明鏡花水月是殺人凶手。”


    他帶著恨意,醉步離去。


    星月下,隻有一條孤獨的背影,被月光與樹影,扯成千絲萬縷。


    “為一個女人,把自己折騰的妖不像妖,鬼不像鬼。”無論怎麽樣,玉如總是對她沒有好印象,即便他已經走了,也要在背後笑他一句:“窩囊廢!”


    對著他的背影罵完,轉頭又問白無常:“你真覺得他是殺人凶手?”


    白無常低眉一笑,沒有直接回答玉如的問題,說了一句寒透人心的話:“抓不到殺人凶手,這裏每天都會有人枉死。”


    說過這句話,他得意的一笑:“不過,有兩個人,一定是輪到最後才死。”


    “是你和黑無常。”玉如輕輕揚起嘴角:“因為所有人都說,你們是殺人凶手,而殺人凶手,怎麽能死在前頭?”


    白無常痛飲一口酒,點頭做笑:“你想說的,正是我想說的。”


    天際已經泛白,日光為神女雪峰,披上金色霞衣。


    在神女峰的庇佑下,依然有人難逃慘死。


    遠處傳來哭聲,遙遙見到妖群圍聚。


    白無常知道變數已來,立即收起懶惰,踏風而至。


    妖群正中,有一具殘破的屍體,若不是屍體被凍僵,鎖住幾絲妖靈,早已遭到天火焚化。


    屍體的頭麵模糊,像一攤爛泥,身體也半邊化土。


    看這幅慘象,在死前,他難逃折磨。


    哭他的人,是西南妖界的人,鏡花水月也在其中。


    白無常長長歎一口氣,他認出死人的衣服,與昨晚幻夢虛無的一模一樣。


    昨夜還在訴說仇恨的漢子,今早就不能喘氣了,不知道該向誰問這筆冤情。


    鏡花水月甩袖施法,幻化一股暖風,融化夢幻虛無的屍體寒冰,送走僅存的幾絲妖靈。


    天火降臨,夢幻虛無在西南妖界的悲泣聲中,飄散天地間,沒能逃過妖的宿命。


    冰眸兩行淚,鏡花水月仰天悲嘯:“黑白無常,你給我殺人償命!”


    好像隻要一有人死,凶手就是黑白無常,這是什麽道理?


    白無常在妖群裏朗朗發聲:“難道又有人親眼見到,是一黑一白,殺死了他?”


    他剛問了一個問題,眾妖立即拔出兵刃,隻等鏡花水月一聲令下,就要招呼萬千妖法。


    白無常視而不見,走近鏡花水月,微微苦笑:“請你給句明白話。”


    “雖然沒人見到是一黑一白下的毒手,但我卻知道,我弟弟昨晚見的最後一個人是你!”


    “夢幻虛無是你弟弟?”


    好意外的答案!


    白無常瞪大眼睛,緊緊逼問:“你怎麽知道他昨晚見的最後一個人是我?”


    “是他親口跟我說的。”


    這又是一個意外的答案。


    “如果是他親口跟你說的,那他昨晚見到的最後一個人,應該是你才對。”


    白無常立即戳破鏡花水月的破綻,卻惹來她的冷笑:“我就知道,你還會往我身上栽贓!”


    她貝齒切切,恨不能咬死白無常。


    “我們姐弟自小一起長大,同練一宗妖術,可以心意相通,千裏之內,無需見麵,對話形同眼前。”


    原來如此,鏡中花與夢裏幻,似乎不存在,但確實能看見。


    鏡花水月的解釋太完美了,讓白無常再也沒話說。


    冷冷看著他歎氣,鏡花水月說起夢幻虛無昨夜告知的話:“白無常,我知道你懷疑我是殺人凶手,我等著你來查,但請你交待一句,我弟弟的死,這筆賬,我該找誰算?”


    找誰算?


    當然要找凶手算,但凶手現在不明,她問白無常這種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白無常還沒答她,突然聽到半空中一聲俏笑:“你愛找誰算就找誰算!”


    俏笑與美麗女人一同落下,婷婷立在白無常身邊。


    在鏡花水月死了弟弟的大悲之下,不顧他人傷痛,敢說這種話的,唯有洛玉如。


    可她似乎說的還不夠,仔仔細細打量了鏡花水月,揚起冷豔笑:“自從進了西南妖界,就看你一個人上躥下跳,演的真是熱鬧,你還要一點臉嗎?”


    罵完了鏡花水月,她轉頭又罵白無常:“你這個人就是多餘,一切事情,都因為西南妖界更換妖祖而起,這是妖界裏的事,關你地府個屁事,你還想幫他們查案,省省吧你!”


    妖界橫遭不測,洛玉如卻突然發難,而且句句袒護可能是殺人凶手的白無常,惹得眾妖不滿。


    隻顧忌她是一方妖祖,也不好和她翻臉。


    她罵得白無常一臉茫然,在白無常錯愕之時,她輕輕一笑:“這個地方太無聊了,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你跟不跟我走?”


    這個地方的確不想讓人再呆下去,不是因為無聊,而是呆下去的人,早晚會死,除了凶手。


    洛玉如當然知道白無常不是凶手,那又何必淌這條渾水?


    她出麵做壞人,拖白無常出局。


    無論洛玉如與白無常之間,有笑還是有恨,這總歸是她的一番心意。


    如白無常這麽智慧,他一定會明白,可他卻堪堪苦笑:“我說過,不查出凶手是誰,我不會離開此地。”


    混蛋,他居然這樣說!


    玉如瞪大雙眼,不敢相信她所聽見的,屏住呼吸,狠狠再問:“你到底走不走?”


    “許多人都見到是黑白無常殺人,不弄清楚,我不能走。”白無常拒絕過後,對玉如眨眼一笑:“除非,殺人凶手,逃離此地了。”


    玉如冷笑:“你的命是你的,你死不死是你的事。”


    訓完白無常,洛玉如靈音長嘯:“血衣菩提已死,他封印的結界門早已無效,我不必在這裏陪著凶手,諸位仙友,我告辭了。”


    靈音未消,裙擺飄飄,玉如幻來一朵彩雲,隨風而去。


    她臨走前說的一番話,似乎提醒了所有人,待在這裏,唯有陪死而已。


    望著正南妖祖遠去,群妖各自心思。


    死去的人已經死去,幸存的人,該不該為了義氣,賭上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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