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南妖界,終年炎熱。


    高林矮樹蔥鬱,奇花異草芬芳。


    是個滋養生息的好地方。


    養出了人傑地靈,也養出了毒蟲橫行。


    在蛇蟲鼠蟻未能戰封妖祖的時候,正南妖界的毒物沒少禍害人間。


    現在四姐妹散落各方的消息漏了風,正南毒物們暗潮洶湧,若是真起了叛亂,難免人間遭難。


    俠義之士怎能眼見著生靈塗炭?


    兩位少女,各自一身神通,她們既然肯問表姐夫如何行事,也都有俠義心腸。


    表姐夫讓玉珠在他手心裏寫下了她女兒的名字,再將名字虛空從手心裏揭下來,遞到刀師妹的手上。


    “先去找判官,把名字給他看。”表姐夫說出其中機要:“玉珠的女兒是半妖之體,不能輪回,陰體與魂魄一定被禁在地府裏,判官會給你們指出明路,你們將玉珠的女兒帶回陽間。”


    說清了指路之人,又加一句切切叮囑:“一定要將她送到正南妖界,隻有妖氣招搖的地方,才能留住她的陰體妖魂,若在陽氣太盛的地方,她難逃灰飛煙滅。”


    刀師妹將名字記在心裏,側目再問:“判官為什麽肯幫你行事?”


    被她這樣問,表姐夫笑得滿麵得意:“因為我的幹娘是孟女。”


    刀師妹或許已解他的話中意,輕輕一笑,揚手招雪,已經遁化而去。


    留下風師妹調皮的問了他一句:“你為什麽不自己去跑這趟腿呢?”


    這回他沒笑,答得認真:“因為我與肖每言有一個約定。”


    刀師妹揚雪,風師妹禦霜,瞬間無蹤,連冰寒氣都消散在風裏。


    少女飄過,留下芬芳,表姐夫隔空聞香,幾分陶醉。


    他們剛剛的所說所言,就在小院當中,並未避開洛家三姐妹。


    難怪他敢說能問起死回生的事,居然是豐都地府的人。


    玉清不再敢小瞧了他,上前一步輕問:“尊駕到底是誰?”


    他羽扇當胸,一副瀟灑的模樣:“我是白無常。”


    隻是地府裏小小的鬼使,本事不大,卻有幾分奸猾。


    玉珠盼子心切,再聽聞他是地府的人,更相信他能讓女兒起死回生,恨不下一個眨眼,就看到女兒的笑顏。


    她抓住玉清的衣袖,明眸祈盼:“師姐,我想現在就回正南等女兒。”


    果然如白無常所說,三個問題後,她求著我帶她回正南。


    玉清剛要喚風隨行,卻聽到白無常阻攔:“玉珠沒有法力,此時貿然回返正南,若是行藏敗露,難免被仇家盯上。”


    語意裏明明是滿滿的好意,卻被玉如斥責,當頭給他一聲嬌喝:“白無常,我偷上靈山,盜了佛骨舍利,正是要給我小師妹恢複法力用的,卻被你和髒和尚壞了大事,到今天,你還有臉說這種話,裝這種好人?”


    難怪她得了佛骨舍利卻不自己受用,原來她早就知道玉珠的苦難,是姐妹情深。


    被她斥過,白無常不禁對玉如有幾分好感,她竟然是隻有情有義的妖!


    也難怪降龍尊者有意放生,想必也是顧及她的善念。


    說她與地府還有幾段淵源,不知道今日之事,算不算其中一樁。


    接過玉如的嗔怨,白無常先賠一笑,再對玉珠說:“女兒將死之際,你將自己的妖靈打入她的魂魄,魂魄不滅,妖靈自然也不滅,他日你與女兒重逢時,可以再將自己的妖靈取回來。”


    原本以為失去的妖靈像覆水難收,沒想到終有一日還能回轉。


    難道這是冥冥中的安排?


    在玉清玉如替玉珠歡喜之際,白無常再對玉如輕說:“偷來的東西,總有人找後賬,自己拿回自己的才用著安心,這種安排,不知香淑仙子滿意嗎?”


    這人好怪,給他冷言冷語時,他偏要胡言叫娘子,給他點好臉時,他反倒認真的叫仙子了。


    既然玉珠法力能回,沒了佛骨也無所謂。


    隻是被他摸遍這件事,玉如的氣還沒有消。


    冷笑過後,玉如陰聲怪氣:“三界路窄,總有再見麵的時候,既然知道了你是誰,有些舊賬,可以慢慢再算。”


    唉,反正還有幾段淵源,一段一段的去說吧。


    鬧了這麽久的時間,日頭高掛,已近晌午。


    與女兒重逢之時,指日可待,玉珠暗喜過後,又想問個明白。


    “白君兄長,我究竟該什麽時候再回正南呢?”


    “兄長?不叫表姐夫了嗎?”白無常調笑了玉珠一句,抻了抻懶腰:“你什麽時候回正南,要看我妹夫中午能不能陪我喝好。”


    又開始說胡話了,說起來就停不下,對玉珠眨眼一笑:“我中午要吃六個菜,四葷兩素。”


    昨夜一見,早知道白君是個好酒嘴饞之徒,還沒到飯時,他又食指大動了。


    隻要他能將女兒還給我,就算他點六百道菜也心甘。


    玉珠會意,咯咯一笑,對白無常軟軟施了個萬福禮,急忙奔向廚房。


    有玉珠能回正南,玉如也歸返了,三姐妹同鎮正南,不怕妖界反叛。


    他日再找回二妹時,四姐妹又能重溫榮耀的時光。


    不得不說,這事能成,要感謝白無常。


    玉清未對白無常見禮,卻輕笑一句:“中午,我與你較較酒量。”


    好酒之男,若有女子陪飲,滋味更勝十倍!


    有玉清這句話,白無常未飲先醉,美得嘴角幾乎咧到了後腦勺兒上。


    笑過了他那副喜相,玉清婷婷走向廚房,去幫玉珠張羅午飯了。


    走了兩姐妹,隻剩洛玉如,又展開花魁的嬌豔。


    “白郎君,你到底要與肖每言做什麽約定?”


    憐音甜甜膩膩,好像蜜裏又加了霜糖。


    “妹夫是凡夫俗子,若在正南界裏過活,幾日就會被妖氣侵體,他日腸穿肚爛,死相難看。”


    三言兩語,說清關於每言的命運,再沉聲提起另一件事:“可是玉珠的女兒是半妖半鬼,幼年時,隻能活在正南以受妖氣庇佑。”


    將這父女倆說完,白無常重重的一歎:“左邊是丈夫,右邊是女兒,你讓玉珠怎麽選?”


    順著他的話意想了想,玉如也皺起纖眉,粉唇咬白:“明明是一家人,卻偏得拆散,玉珠該怎麽辦?”


    她心疼玉珠時,見到白無常嘴角有笑。


    立即湊到他身邊,軟軟得依上他的胸膛,嬌聲能融化了誰:“你一定有辦法,快跟人家說說嘛。”


    他的呼吸就在耳畔,輕輕一句:“我打算殺了肖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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