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男伴美女。


    才子配佳人。


    這是如詩如畫的美。


    新娘是美女,和尚不是俊男。


    若不是最醜的男人,也是最髒的男人。


    新娘是佳人,和尚不是才子。


    摳腳抹鼻涕,黃牙髒頭發,簡直不堪入目。


    就算新娘是隻妖,也實在受不了他。


    氣得落下珠淚,隻能交出佛骨舍利。


    舍利亮如星月,從新娘的嘴裏吐出。


    是佛陀的指骨舍利。


    新娘厭惡和尚髒臭,就算交出舍利,也是還到了白袍的手裏。


    將舍利轉交到和尚手裏,白無常再貪婪的看看新娘香噴噴的軀體。


    轉頭替新娘求個情:“大師,佛骨已歸位,還佳人遠去吧。”


    把舍利藏到了破僧帽裏,和尚咧著嘴對新娘癡笑:“你要是舍不得我,和尚也能還俗。”


    連看和尚一眼,都覺得惡心,新娘暗知他是高人,偏偏又不敢得罪他,隻能軟語相求:“我親近佛骨舍利,也是為了沾些佛法庇佑,可沒有害人的心。大師,饒命吧。”


    和尚色眯眯的笑,白袍已看出和尚有放人的心,上前一步,解開新娘的繩索。


    剛想再和美人溫存幾句,新娘匆匆謝過,奪步搶出船倉。


    本以為一段因果,就此了斷。


    卻不料新娘再出怪招。


    素手招來黑雲閉月,化風為裙,化雨做衫。


    雨衫風裙,宛若仙子,她半淩虛空,杏目圓瞪,怒指花船:“凡夫俗子,瞎了你們的狗眼!”


    嬌聲破雲,雷電齊鳴,美人自報仙名:“我乃靈山腳下,香淑仙子,今日送你們歸西!”


    喝音未落,香淑仙子雨袖婉轉,請來天火傾瀉,撲向花船。


    白袍與和尚,還在船樓裏未出,眼見著花船就要被天火吞噬,此一陣,性命堪憂。


    天火剛剛爬上船頭,憑被一道雷光切斷。


    天雷劈火,西湖蕩漾!


    雷行過後,有一道比雷還快的身影,直欺香淑仙子。


    此地還有高手埋伏!


    弄火吞船時,香淑仙子滿目得意,突然被天雷伏擊,她已躲避不及。


    急忙舞袖反招,卻被人捆住了雙手。


    陰煞侵體,一路寒到了心裏。


    我受過佛前燭光護佑,在此人麵前,竟然一招不及?


    強壓心裏的震驚,看向來人。


    來人飄在空中,有飛雪伴影。


    長發不束,瘦臉冷豔,是英姿颯爽的女英雄。


    捆住香淑仙子雙手的,是一條黑色皮鞭,嵌著一扣陰森鐵環。


    “我是靈山的香淑仙子,今夜西湖降妖,你別錯殺好人。”


    雙手被縛,陰煞攻心,香淑唯有求情。


    “靈山?”女子冷笑,拉緊皮鞭:“與我何幹?”


    連靈山的名頭也震不住她,這女子也未免太狂了些。


    一句一還間,香淑紅唇青紫,手已凍冰。


    女子不下殺手,似乎要慢慢折磨。


    “電小姐,救我!”


    一聲求救,響亮半空。


    低頭看,是船頭著火,白無常踩在濃煙中。


    不住的搖扇驅煙,拚了命的咳嗽,幾乎要把肺咳出來。


    天火焚船,暴雨如油,愈澆愈厲。


    濃煙裏,不僅有白無常,還有一個被熏黑的髒和尚。


    和尚躲在白無常的身後,也對魍電招手,嘴裏含糊不清:“救我!救我!”


    這倆人,東逃西躥,狼狽的躲著火焰。


    難道是天火壓製了白鬼的陰煞?


    魍電心念一鬆時,香淑幻化成煙,自皮鞭裏逃脫,鑽入烏雲。


    “你們以多欺少,這筆帳,姑奶奶記下了!”


    扔下一句狠話,香淑趁雨遁逃。


    救人要緊,魍電不追。


    低頭再看時,船頭已被焚毀了大半。


    一鞭引來天雷,將花船一斷兩半。


    二鞭幻化成索,把白鬼和尚捆在一起,扔到船尾。


    半條花船,蕩漾在西湖波麵。


    它偏偏不翻,一副詭異的畫麵。


    魍電收回皮鞭,隨雪落下。


    白無常手搖羽扇,幾步風雅,沒有一絲險中逃生的狼狽。


    對魍電輕輕一笑:“西湖風清,電小姐更盛繁星。”


    又在賣弄文采。


    冷冷一哼,剛要斥他,又見那個被熏黑了的和尚走近。


    和尚學著白無常的樣子,拿捏步態裏的風雅,搖著手裏的破蒲扇,對魍電露出黃牙:“西湖夜雨,小娘子可解風情?”


    賊和尚,找死!


    魍電還未出招,嚇得白無常轉身求和尚:“大師,別玩笑,就算調戲我,你也別調戲她,不然大家都沒命!”


    “也行。”和尚好說話,受了白無常的軟,髒手挽住白無常的袖子,認真的問他:“西湖美景,小郎君可解風情?”


    惡心堵上咽喉,差點就吐了。


    白無常向魍電求救:“殺了我。”


    原來是個瘋癲的和尚,跟誰都說風情。


    不再惱和尚,魍電問無常:“你裝腔作勢,隻為救下放火的女子,究竟何意?”


    輕輕一歎,白無常望雨惆悵:“隻因今夜她是我的新娘。”


    又在胡言亂語嗎?


    魍電輕輕一笑,垂下手裏的皮鞭。


    看到飛雪送寒,白無常轉到和尚身後,也不顧和尚滿身油泥,抓著就求:“大師,該你說話了。”


    和尚搓著胸口,笑說來由:“她本是靈山腳下聽經的白鼠,因為偷吃了佛燈香油而得了神通,自稱香淑仙子。”


    偷香油的白鼠,香淑?


    真會起名字。


    說過了她得道經曆,和尚再說她此次來意:“有了神通後,她又偷了佛指舍利,私下靈山,今夜小好看的和她洞房玩捆綁,就是為和尚追回佛骨舍利。”


    和尚說話,含糊不清,要仔仔細細,才能聽懂個大概。


    聽過了香淑仙子的前世今生,魍電毫不領情:“我問為何救她,沒問她偷了什麽。”


    降龍道濟行走人間,受盡世人的尊崇,卻被魍電審了個陰冷。


    和尚哈哈幾聲笑,轉頭對上白無常:“小好看的,下麵的人,果然霸道。”


    唉,別說你是羅漢,就算佛陀在此,我們這位電小姐也照審不誤。


    無言能回和尚,唯有苦笑而已。


    沒得白無常的回話,和尚自己說的熱鬧:“小好看的你別急,等我打發了這個小美人兒,再和你說說韋陀的事。”


    果然如此,極樂的人,終於要算後賬了。


    白無常搖扇,想驅散額頭的冷汗,卻越扇越涼。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他是白無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邊城老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邊城老孫並收藏他是白無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