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樂得永生,仙界得長生。


    長生也有盡頭時,修成了仙,依舊跳不出輪回。


    仙界分兩宗,天仙與地仙。


    天仙奉元始天尊為仙祖,授命玉皇王母掌管蟠桃。


    地仙尊鎮元大仙為仙祖,掌管人參果樹。


    蟠桃與人參果,都是可以延續仙家壽數的至寶。


    鎮元大仙的人參果,隻舍有緣人。


    王母的蟠桃卻是可以大開宴會分與眾仙食用的。


    因此,仙界無人不巴結王母。


    除了一個。


    他是仙家,不用蟠桃與人參果,卻脫離輪回。


    他是地仙,來路不明。


    他是傳奇。


    他是須菩提。


    有傳言他是西方佛陀駕下十大弟子之一,也有說是他與佛陀共創了極樂淨土。


    有傳言他是仙界三清的師兄弟,也有說是仙界三清是他的徒弟。


    須菩提一直樂在逍遙,隱姓埋名,虛度光陰。


    寂寞時,一刻心癢,教出了一個橫掃三界的魔王。


    魔王打爛蟠桃盛宴,搗毀人參果樹,分明是要斷了仙家的壽數根基。


    須菩提在放魔王出山時,已算到此節,為免遭受埋怨,不許這魔王自報師門。


    他再次遁世不出,至今行蹤成謎。


    他為什麽教了魔王本事,卻不約束他?


    後世有人推測,這魔王本是女媧娘娘補天遺石的化身。


    須菩提與女媧娘娘?


    有愛?有恨?有子?


    誰知道?


    如果這樣一個傳奇要追殺你,能逃過劫數嗎?


    所以,紅菩薩哭了。


    也許因為對白無常有情,也許是因為他不能協助她完成修仙大業了。


    輕輕抹去朱麵上的淚痕,白無常輕歎:“我沒有得罪過須菩提和他的門下,這事也許有誤會。”


    “郎君。”紅菩薩依舊哽咽:“仙家除妖,不問原由,如果須菩提動了殺你的念頭,一句誤會,全不頂用。”


    “話是懸梁繩,也是救人索。”


    他強擠笑顏:隻要給我一個機會,和須菩提好好談一番話,也許能夠自救。”


    說的容易,恐怕他真的活不成了。


    轉過嬌軀,不願讓他看到臉上的悲苦,微歎一聲:“但願郎君能夠逢凶化吉吧。”


    “需要你助我一臂之力。”


    兩隻大手撫上她的肩頭。


    心裏一驚,雙肩微顫,不敢轉頭,輕問:“是要我與郎君共鬥須菩提,以命相搏嗎?”


    “不會。我怎舍得邀你共死?”


    兩隻手滑到她的腰際,輕輕環住,在耳邊輕語:“須菩提派了門下女弟子來下戰書,現在女弟子已被我穩住了。趁力王屠正中未歸,這幾日我得好好招待她,也許能套出須菩提為什麽盯上我的原由?”


    隻要不是拖我拚命就行。


    輕輕轉過身,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隻要郎君能夠活命,自顧和那女弟子風流,我雖然有點吃醋,但不會怪罪郎君。”


    風流?真厲害,她怎麽能想到這一招?


    “修仙之人,清心寡欲。我怎麽會用風流術來招待她?”


    白無常皺眉失笑,出語解釋:“她小小年紀就踏上修仙之途,又見她眉目間藏有淒苦,必是雙親早逝,少得長輩關愛。如果這幾日我能添補她的親情,或許能夠成事。”


    “原來郎君不是要當她的丈夫,而是要當她的義父。”


    終於聽懂了他的意思,破涕一笑,抬頭看他,俏問:“郎君正值風貌之年,不嫌把自己說老了嗎?”


    “說老了,總比活不成強。”


    捏了捏她的鼻子,又哄她說:“既然要當女孩兒的爹,就得全心關愛。我見她沒有包袱隨身,肯定隻有身上一套衣物。需要你幫我多弄些女孩兒事物,諸如小衣、香襪、繡鞋、羅裙。”


    一聲豔笑,輕咬他的手指:“如果郎君現在需要,我可以摘下我的肚兜送給郎君。”


    聞著她的青絲香,將下巴抵在她的頭頂:“她哪有你這麽豐腴妖嬈?隻是一個纖細小女,瘦的不成樣子。”


    手指在他的胸前畫著圈圈,輕問:“郎君喜歡豐腴的,還是纖細的?”


    “如果我喜歡纖細的,現在怎麽會抱著你?”


    情人的話語就算再甜膩,也總聽不夠。


    紅菩薩咯咯一笑,跳出他的懷抱:“我知道郎君現在憂命,沒有心情與我做成好事。但我絕不讓郎君白來。”


    月色下,她解開長衫,褪下羅裙,毫不羞澀的暴露所有的神秘。


    彎身脫掉繡鞋,摘下香襪,五趾如珠。


    如初生嬰兒,她已赤裸。


    世上沒有男人能抵住這種誘惑。


    白無常已經忘了呼吸。


    任他看,隨他想,憑他要。


    “明日此時,我會準備好郎君所需。”


    滿意的看著他已經發直的雙眼,合起羅衫,輕飄遠去。


    佳人去,餘香散。


    躊躇了一會,回步登山,又是烏雲遮月。


    遠處傳來陣陣轟鳴。


    懶得騰空遠眺,想是斷山力王昨夜沒湊齊八萬年的修行,現在繼續屠妖。


    路過山溪時,清潔了一下頭麵,隨手自溪水裏取出一顆卵石,自語笑說:“山巔山腳,兩種風景。有趣是有趣,就是爬上爬下的太辛苦了一些。”


    山頂密林中,篝火再燃起。


    摘月還在賭氣,抱著雙臂坐在火旁,大聲撒著怨氣:“真是晦氣,剛出山就遇到這麽個笨師兄,平白被白無常騙去了無常斬,還誇口說什麽蕩魔仙!”


    碎碎叨叨的怨了許久,用樹枝把篝火抽打得四分五裂。


    偶一回頭,已見到采星站在身後。


    剛才罵他的話,他全聽到了?


    這,太羞人了。


    哼!聽到就聽到,難道不該罵他嗎?


    又羞又惱,幹脆裝做看不著,轉身不理他。


    采星輕笑,走過去與她同坐,塞給她一個水囊,抹著汗,喘著粗氣說:“新打的山泉水,甜的很。”


    還有心情喝水?


    摘月歪頭怒瞪,卻見采星不急不徐的自腰裏摘下無常斬,遞還給她,得意的問:“我就說白無常講信譽,驗驗是不是真貨?”


    抽出劍身,依舊冰寒。仔細查看,沒錯,果然是隨身不離的無常斬。


    難道地府白無常真是正人君子?


    摘月屏息愣住。


    嫌她出醜的還不夠,采星拍拍胸膛,又自誇一句:“我吃了魚,喝了酒,不但沒事,還覺得腿腳更輕快了些。


    再奚落一句就更有趣了:“師姐呀,你就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人家白無常可真是個大好人呢。”


    誰讓自己先做了小人,此刻隻有憑人嘲弄了。


    “如此說,是我誤會他了……”小臉早已紅透,還劍入鞘,默不做聲。


    看夠了她的委屈,采星又拾起水囊遞給她:“看梨子都沒有了,估計師姐也早就吃完了,先喝點水,我歇一下腿,再給師姐尋一些果子回來。”


    他有時聰明,有時魯鈍,有時氣人,不過,還真會照顧人。


    拔開塞子喝了兩大口山泉,解渴又甘甜。


    采星拍手大笑,滾在地上說:“師姐真是言而有信,討回了劍,果然喝了我的洗腳水。”


    “什麽?”


    摘月大驚:“你給我喝的是你的洗腳水?”


    “師姐別那麽緊張。”采星緩回了氣,依舊滿臉壞笑:“我在上遊洗的腳,這是下遊的水,絕對是我的洗腳水,一點兒也沒錯!”


    “你這個壞人!”


    摔掉水囊,摘月想吐,但喝下去的是水,又不是酒,怎麽能吐得出來?


    看著她幹嘔的模樣,采星湊過去輕輕拍著她的背,收起笑聲,出語安慰:“我逗師姐玩呢,這水是幹淨的,不信,我也喝一口給師姐看。”


    逗我玩?這有趣嗎?


    反手摔他一個跟頭,離他幾步遠,這才問他:“你去討劍時,白無常怎麽說?”


    “白無常沒有廢話,很幹脆的就把無常斬還給我了。”


    采星拍去屁股上的泥土,重新調了調篝火,又說:“除了還給我劍,他還送了我一塊天精石,讓我轉送給師姐。”說著話,他從懷裏掏出一塊卵石,遞給摘月。


    將卵石捧在手裏,覺得這塊石頭隻是圓潤而已,無光無輝,也沒有什麽出奇。


    “白無常說,這塊天精石是他自首陽山采下的。受了日精月華,是可以修煉成至寶的根基。”


    采星看著麵色狐疑的摘月,補一句:“人家說了,咱們這柄無常斬雖然銳利,但卻沒有法術,恐怕不是黑無常的對手,所以送師姐這塊天精石,希望師姐能好好修煉它,煉成了後,就能擊敗黑無常了。”


    “首陽山?”摘月側頭一想,頓時麵目喜:“這不是太上老君的道場嗎?”


    “那又怎麽樣?石頭就是石頭。”采星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反問:“難道首陽山的石頭更厲害些嗎?”


    真無知。


    將卵石捂在手心裏,輕輕撫摸,白了采星一眼:“這塊石頭能生在首陽山,已經是造化非凡了,摸上去就覺得有日月之功,豈是凡物?”


    有日月之功?才從水裏摸出來的好不好?


    “真的嗎?”采星滿臉好奇,伸過手去:“讓我再好好摸摸。”


    “不行!”


    護住卵石,好像護住一塊至寶,小氣的說:“這是白無常送給我的。”


    “很了不起嗎?那你好好抱著吧。”


    無聊的撤回手,斜眼看著摘月:“你不擔心這塊石頭有毒嗎?你不是說隻要是白無常給的,都是有毒的嗎?”


    笑著提起手中的寶劍,聲音細柔:“他肯將劍還給我,就證明他是個正人君子。”


    “好笑了。”


    采星以手做枕,倒在地上,翹起二郞腿,又提醒摘月:“說不定劍上也有毒呢。”


    “啊?”摘月猶豫了一下,隨即狠狠的搖頭,揚起下巴輕笑:“一定不會,他有君子之風,怎會用這種卑鄙伎倆?”


    隻用了半天時間,白無常就從卑鄙小人變成正人君子了。


    而她,甚至都沒見過他。


    偷偷一笑後,采星翻身坐起,又問摘月:“既然師姐這麽信他。打算怎麽修煉這塊天精石?”


    “煉器煉物,本來就是我們仙家的看家本領。”


    盯著卵石一笑,細累解釋:“我將先以真氣灌注,去除這石頭上的凡塵,再用真靈引導,看看它能給我一些什麽驚喜。”


    “那師姐可真得下點苦功了。”


    采星起身,拍去身上的泥土:“白無常說,黑無常也許還有個七、八天就回來了。在這七、八裏要煉成這塊石頭,還不一定得耗費師姐多少真靈呢。”


    摘月不再回話,盤膝坐好,將卵石置在身前,手拈仙決,開始煉石。


    真是執著呢。


    “師姐好好用功吧。”


    采星向山下走去:“我再辛苦一趟,去給師姐摘些果子。說不定師姐吃飽了,功力倍增,真的能煉出一個大大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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