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清酒眼中滿是疑惑不解:“沒有人對皇祖母說真話?”


    “是啊。”太後扯了扯嘴角,勉勉強強笑了笑:“你隨隨便便一診脈,就看出來了,哀家這隻是尋常風寒。”


    “可是,就是這尋常風寒,太醫院的那些個太醫,卻一個二個,都在哀家麵前告罪,說什麽他們無能,他們看不出來哀家這是什麽病。”


    太後似乎氣極了,渾身都在顫抖著。


    “他們說看不出來哀家這是什麽病?哀家是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嗎?他們看不出來?”


    “哀家說哀家有些咳嗽,喉嚨有些疼,頭有些暈,應該是風寒入體,讓他們按照風寒給哀家診治。”


    “可是他們卻一個二個跪在哀家麵前,說不可。”


    太後抬起手來指著外麵:“他們說,說什麽,有很多病症和風寒一樣,可事實上卻並非是風寒,說哀家的脈象並不像是風寒。說不能夠按照風寒用藥,要是他們按照風寒用藥,出了什麽事,他們萬死難辭其咎。”


    太後越說越激動:“最可恨的是,不管是皇帝還是皇後,他們聽太醫這麽說,都勸哀家。”


    “都說哀家身體要緊,讓哀家謹慎用藥。”


    “謹慎用藥謹慎用藥,可是他們壓根就不給哀家用藥啊。風寒不嚴重,可是哀家還有頭風病啊。哀家已經七十多了,他們難道要哀家自己熬過去嗎?”


    “風寒雖然不是什麽大病,可是身子骨不好的人,也有可能被風寒奪了命啊。”


    太後嘴唇顫抖著,胸口劇烈起伏著,大口喘著氣。


    “哀家實在是煩了膩了,那些個太醫卻還在說著,說王妃你醫術了得,不如請王妃你入宮來診治。”


    太後轉過頭看向檀清酒,眼中俱是憤怒。


    “哀家自然知道清酒你醫術了得,可是你即便是醫術再了得,你也不是太醫。”


    “你是端王妃啊,又不是太醫。哪能整天宮中誰人病了都請你入宮?一個風寒他們都說診治不了要請你入宮。這不是……亂了套了嗎?”


    檀清酒睫毛輕輕顫了顫,這些話,似乎是她之前說過的,之前為了應對淑妃,她說過。


    太後這樣說,又是什麽意思呢?


    檀清酒在心裏暗自想著,神情微微動了動。


    “哀家雖然老了,可是哀家不傻。哀家算是看出來了,他們肯定是得了誰的授意,故意借著這件事情為難你。”


    “哀家雖然不知道哀家究竟是什麽病,是不是風寒,但是如果是有人故意借著這件事情為難你,那哀家這病,恐怕就是個陷阱。”


    太後額上青筋突突跳著,臉色有些難看。


    “哀家見不得他們做這樣的事情,用這樣不光明的手段來為難你。但是更讓哀家覺得可氣的是,他們竟然利用哀家來為難你。”


    太後慘然笑了一聲:“大概是哀家真的老了,大概是哀家最近這些年不怎麽理會宮中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們覺得,哀家沒用了,哀家是他們可以隨意用來算計別人的工具。”


    話說到這裏,檀清酒倒是也隱隱約約明白了過來,隻連忙低聲勸慰著:“太後娘娘尚在病中,可千萬莫急莫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值當。”


    太後擺了擺手:“這宮中,大概沒有幾個人,真真正正為哀家的身子著想了。”


    “甚至之前哀家猜到他們想要做什麽之後,還曾懷疑過,懷疑過哀家身上這病,究竟是不是病?會不會是有人對哀家下了毒。”


    太後臉色冷厲了起來:“清酒你放心,這件事情,既然哀家已經察覺了,哀家就絕對不會讓那幕後之人得逞了。”


    “哀家還是那句話,哀家是老了,不是死了,也不是廢了。哀家在這宮中六十年了,六十年,這宮中什麽樣肮髒的手段哀家沒有見過?”


    “他們要借著哀家來害你,來算計你,也得要先問問哀家同意不同意。”


    “哀家一定會用事實告訴他們,薑還是老的辣,哀家即便是老了,他們也不應該打哀家的主意。”


    檀清酒滿臉驚愕地抬起頭來:“皇祖母是說,有人想要借著你的病,來陷害孫媳?”


    “你身上這病,可能並非是風寒,也有可能是別人下的毒,隻是症狀脈象類似風寒?”


    檀清酒咬了咬唇:“那幕後之人故意讓太醫謊稱不知道皇祖母的病是什麽病,故意說孫媳醫術高超,迫使皇祖母將孫媳叫過來診治?”


    “那如果孫媳診治了,開了藥方,給皇祖母用了藥,皇祖母到時候萬一出了事,他們便可栽贓嫁禍給孫媳,說是孫媳害了皇祖母?”


    太後點了點頭,複又滿臉痛恨的道:“宮中這些肮髒手段,哀家本也不想告訴你的。可是哀家實在是不想,你莫名著了道。”


    檀清酒愣了好一會兒,似乎有些震驚,許久之後,檀清酒才急忙問著:“那孫媳現在,應該怎麽辦啊?”


    “孫媳……孫媳在這宮中,似乎也不曾得罪過什麽人啊。為何竟然有人,用這樣陰狠毒辣的手段來對付孫媳啊?”


    太後抿了抿唇:“你不用多想,你現在最重要的,便是想辦法替哀家找到病根,治好哀家這個病。”


    “至於那想要害你的人……放心,哀家一定會幫你抓出來的。”


    太後歎了口氣:“哀家本來是不想傳你入宮的,不想你卷入這些事情裏麵。可是這件事情明顯是有人衝著你來的,即使是哀家不讓你入宮,這一次她的計劃失敗了,那也定然還有下一次。”


    “不是次次,哀家都能夠識破的。既然這次我們知道了他的手段,我們最好,就趁著這個機會,將他給抓出來。”


    檀清酒點了點頭:“皇祖母說得對。”


    “既然這一次我們識破了他的手段,那不如將計就計,想辦法將他給抓出來。”


    太後滿臉欣慰,又咳嗽了兩聲,才道:“哀家就是這樣想的,想著你應該也不是什麽膽小怕事之人,所以才將你傳召入了宮。”


    “就是要辛苦你,在這宮中陪哀家一陣了。”


    “也興許,還得要辛苦你陪著哀家一起,唱幾場大戲,幫哀家抓住那人的狐狸尾巴才是。”


    檀清酒垂下眼,低聲應著:“皇祖母放心,這件事情本來就是孫媳自己的事情,皇祖母也是被孫媳連累的,皇祖母願意幫孫媳,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孫媳怎麽會覺得辛苦呢?”


    “辛苦的,應該是皇祖母才是啊。”


    檀清酒嘴裏應著,心裏卻在想著。


    太後為了讓她這個人質心甘情願的留下來,可真是費盡心思啊。


    不過這一場,所謂的算計。


    真的隻是單純的,太後留下她的由頭嗎?


    太後會不會,也想要借著這件事情,做點什麽呢?


    這計,會不會是計中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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