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安夏一臉沉痛,“馮濟既與你交好,那他身份你必然知曉。他到底來自哪個馮家,現如今要如何去通知他的家人?”


    “我不知道。”岑澈一口咬定,“我與他隻是在茶樓中交談時一見如故。我與他真正談的,也不過是生意。其他,一概不知。”


    “一概不知就敢替他應下五十萬兩銀子作保?”時安夏淡淡掀眸,“謝玉,你莫非是要欺哄本公主?”


    岑澈那口氣噎在胸口,上不來下不去,“小的,不敢。”


    他堂堂一個皇子,到底是怎麽混到這個份上的?


    時安夏也不在這個問題上與他過多糾纏,隻沉沉道,“你去給他收屍。”


    “我?”岑澈一口血差點噴出來。


    他都恨不得岑濟死,還替他收屍!他沒動手,就已經很對得起岑濟了。


    時安夏涼涼一個眼風掃來,“不是你收屍,難道要本公主親自動手?”


    岑澈滿臉拒絕地去野風穀給岑濟收屍。


    屍體還擺著,上麵有蓋屍的白麻布。


    好在是寒冬大雪,屍體腐爛得慢。


    岑濟的屍身上橫七豎八全是刀口,皮肉翻卷,深可見骨。可知當時場景有多慘烈。


    這是北翼慣用的刀劍傷口,岑澈想著。會不會是北翼人為了挑起事端向宛國人找借口發難,故意殺了岑濟?


    他這念頭剛一起,趙椎就像是有讀心術一般,伸出兩指,撥開一道最深的傷口,讓他細看,“致命的傷口全隱在深處,裏麵是宛國禁軍特製的製式彎刀,刃口帶倒鉤。”


    人證物證齊全。


    真正的人證是岑澈……時安夏特意安排他去看現場,避免往後梁國因為岑濟的死找北翼麻煩。


    岑澈這個人越來越重要,不能有半點閃失。


    趙椎貼心地提醒,“宛國人不要臉,謝公子你也要注意安全,省得成了靶子。可需要我派兵護你安危?”


    岑澈忙拒絕,“不用!”


    你保護我,我還怎麽挖金礦?


    趙椎也不勉強,又叮囑他要多帶點人,別有閃失。


    岑澈越發覺得自己在公主跟前重要。他卻不知,謝槐此時已跪在時安夏麵前請罪。


    “請公主責罰。”謝槐將其不是自己四弟謝玉的事和盤托出後,額頭抵地,長跪不起。


    時安夏沒想到謝槐是真老實,一點事兒嚇成這樣,該說不該說的全吐了。


    她問,“你家到底有沒有人叫謝玉?”


    謝槐冷汗直冒,“有。我四弟的確叫謝玉。”


    “你四弟人在何處?你怎膽子大到讓外人冒充?”


    謝槐低頭應話,“我四弟自小患病,養在老家深宅不能見人。見過我四弟的人除了老宅裏侍候的,幾乎沒有旁人。是在下鬼迷心竅,想不到旁的路子改商賈命運,才出此下策。”


    許是覺得自己表達得還不夠清楚,他又補了一句,“我謝家上下願為公主肝腦塗地,不敢有半分怨言。”


    “你辦事辦得好,本公主十分欣慰。”時安夏肯定他的功績,也點出其不足之處,“隻是這欺瞞之事,實在做得不好。”


    謝槐應是,不敢再狡辯。


    時安夏沉吟片刻,又緩緩開口問,“那你可知現在這個謝玉的真實身份?”


    “他應該是京城陳家,富國男爵家的公子。”謝槐又答。


    時安夏:“……”


    你可真會想!但她嘴上不說,隻叮囑,“事已至此,且牽聯極大,你先不必拆穿他的身份,本公主自有用處。至於謝家……你辦好鐵馬城的差事再說。”


    謝槐詫異。他有種感覺,公主似早知實情。


    他一顆心終於落了地。如今哪敢肖想什麽爵位,隻要公主別追究謝家欺瞞之罪就成。


    其實這件事也就在公主的一念之間。如此一想,謝槐碰上岑澈時便帶上了幾分同情。


    尤其想起對方左一個“公主笨”,右一個“公主看著精明,實則是個傀儡”,就不由得暗暗替其捏把冷汗。


    這就是被人賣了,還替人數銀子啊。嘖!謝槐牢記,絕不能透露半分公主已知道實情。


    岑濟之死,與當年布思死在北翼境內是一樣的。二人均以旁的身份入境,如今死了,也無法自圓其說那是梁國皇子。


    時安夏以八百裏加急,將北翼商人馮濟死於宛國人之手一事上報朝廷。


    與此同時,鐵馬城迎來了朝廷的禦醫和藥物。


    禦醫車隊碾著積雪入城,藥箱上明黃封條刺目,引來百姓竊竊私語和陣陣歡呼。


    他們知道,朝廷撥下來的糧食藥物都能實打實分發到手中。


    寒風無情,朝廷有情。


    馬車尚未停穩,西月已掀簾躍下。


    她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重陽行館門口,被門房攔下。


    門房見西月一身官服,雖不識其貌,卻知非尋常女子,連忙拱手作揖,語氣恭敬而謹慎,“大人請稍候,容小的進去通傳。”


    西月指尖無意識握緊,眼底壓著翻湧的焦灼,卻仍強自按捺,隻急急催促,“你快去你快去,你就說夫人的西月來了!快快快!”


    兩個門房對視一眼,一個仍如青鬆般釘在門前,另一個已轉身飛奔入內。


    可重陽行館實在太大。


    朱門重重,廊廡深深,那門房跑得氣喘籲籲,穿過三重院落才見到掌管內院的北茴姑娘。


    待消息一層層遞進去,西月已在門外來回踱了數十圈,靴底幾乎要在青石板上磨出火星來。


    康醫正無奈地伸手拉她,“很快就能見到你家夫人了,你別著急。”


    西月竟是眼睛紅了,“往常我要見夫人,那都是隨出隨進的。如今卻還需要通傳……”後頭的話哽咽著,就覺得跟夫人生疏了。


    康醫正也不知怎麽安慰,隻得在一旁幹陪著。


    所幸,通稟的門房喘著粗氣兒跑出來,“公主有……”那“請”字還沒說完,女官已飛奔跑沒了影。


    門房訕笑著,眼角餘光偷瞥康醫正。


    康醫正抬步欲進,忽又駐足,溫聲解釋,“方才那位女官,是內子。”


    門房一愣,隨即腰彎得更低,“哎喲!小的眼拙!大人快請進。”


    康醫正從袖中排出兩塊碎銀,塞進二人手心,“以後也要多多謹慎。公主的安危,第一道門禁便係於二位。日後若見可疑之人,還望多留個心眼。”


    銀子不重,話卻重千斤。


    兩個門房下意識挺起胸膛又挺直了背,忽然覺得自己很重要。


    康醫正前腳剛進,門口又湧來一撥人,也是從京城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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